而后,甘谷雨才了解了當時沛沛在自然之林中的處境。有了初步的理解之后,兩人握手言和,在接下來的相處中,他才逐漸發覺了小傲嬌少女的活潑堅強之下,小心隱藏著的那股敏感和自卑。
一直以來,甘谷雨都在小心翼翼地呵護著沛沛,努力讓她走出童年的陰影。而沛沛也在努力地回應著甘谷雨,兩人相知相戀,一切都那么的順理成章。
不過甘谷雨也知道,“自己幫不上甘谷雨太多”這個想法,一直是沛沛的心病。即便甘谷雨就此事與沛沛談過多次,不甚自信的沛沛依舊始終沒能完全釋懷。
所以,當看到沛沛一個閃身來到自己身前,擋住掠向自己的黑霧之時,甘谷雨只覺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
“但是,讓自己的女人替自己擋槍身死,這種土到掉渣的橋段還是免了吧!”甘谷雨猙獰地怒吼了一聲,飛速激活了一張魔藤纏繞卷軸。
魔藤隨著甘谷雨抬手飛掠而出,纏住沛沛的腰際將她拉入了懷中。他奮力一扭身,與沛沛調換了方向,將其護在身前,同時用自己的背部迎向了堪堪襲至的毀滅黑霧。
“傻丫頭。”甘谷雨寵溺地看著一臉驚慌失措的沛沛,咧嘴一笑。而下一刻,那一襲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黑霧便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背。
噗——
一口血霧,直接噴在了沛沛那張死灰色的俏臉上。
看著甘谷雨那張迅速灰敗下去的臉龐,沛沛只覺心口一窒,腦中轟然一片空白。當她終于恢復了意識,這才發現自己和甘谷雨已經被傳教長老救回到了城墻之上。
沛沛竭力爬起,踉蹌著趕到甘谷雨身前。此時的甘谷雨早已不省人事,只見他的后背一片漆黑,且還在迅速向周圍擴散,如今已蔓延到了肩部,正在向后頸處侵蝕而去。
在不斷擴散的那片漆黑的邊緣,一圈弱不可見的青芒正若有若無地閃爍著,似是在抵抗毀滅黑霧的侵蝕,卻是顯得那樣的力不從心。
“不行,治愈術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傳教長老的聲音在也不住地顫抖,“大家都來搭把手!”
周圍的草裙美女們急忙點頭,紛紛對著甘谷雨吟唱起了治愈術。漆黑邊沿處的青芒瞬間大盛,與散發著毀滅氣息的那片漆黑相持了下來。
而一旁的沛沛,卻是面色煞白,渾身顫抖。
“我,我……害了他。我,我不但沒幫上忙,反而給他添了亂……”兩行清淚止不住地滑落,而少女心中的悔恨和痛苦,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表達得清?
“你在干什么!”琳琳心中一沉,急忙嬌斥道,“小谷雨都成這樣子了,你還有空自責?你的水療術呢?趕緊的啊,多個人多份力!”
沛沛聞言,身子猛地一顫,急忙拿起魔杖開始吟唱。只是還在止不住地抽泣的她,硬是斷斷續續地吟唱了好幾遍,才終于施放出了一個水療術,心中又氣又急,悔恨自責更是無以復加。
“咦?”當沛沛的水療術施加到甘谷雨身上之時,傳教長老不由得微微一驚。只見那漆黑邊沿處的青芒頓時明亮了不少,縷縷黑煙自青芒處逸散了出來。
然而很快,青芒便又黯淡了下去,黑煙也不再繼續逸散。傳教長老心中一動,急忙道:“沛沛!水療術,不要停!”
沛沛身形一震,急忙再次施放水療術。甘谷雨背部的青芒隨之又明亮了不少,黑煙也逐漸被逼了出來。
“這,這就是小谷雨所說的那種法則的力量吧?”琳琳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狂喜道,“直接使用自然系的治愈術,還不如利用水系魔法滋養小谷雨本身的力量,效果反而來得更好!”
傳教長老急忙叫道:“把所有的水療術卷軸都拿出來,把所有的水系法師全都調過來!”
很快,豐都城中碩果僅存的幾位水系法師趕了過來,同時帶來了城中所有剩余的水療術卷軸。可不巧的是,擁有自然之林眾人守衛的豐都城,對水療術的需求并不多,因此水療術卷軸的庫存也是極為可憐。
當然,現在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所有能夠使用的資源盡數被用在了甘谷雨的身上,被驅散出來的黑煙也越來越多。
可是又過了一會兒,甘谷雨的狀況卻依舊不甚明朗。背上的漆黑雖然被限制住了,但也沒有萎縮的征兆。黑煙逸散出了不少,但那片漆黑卻是依舊如故。
或許若能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倒也可以利用這個辦法,幫助甘谷雨把背上的毀滅之力給徹底拔除。但如今強敵在側,又豈會就這么看著他們對甘谷雨施救?
“來不及了!”沛沛銀牙一咬,心中一橫,將魔杖往身前一立,雙掌之上藍光一閃,隨即便按在了甘谷雨后背的那片漆黑之上。
嗞——
猶如往滾燙的油鍋中滴下去一滴冷水,一股濃濃的黑煙猛然升騰而起。然而同時,沛沛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面色煞白,額上也瞬間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好痛啊!他如今,就在承受著,這樣的痛苦嗎?看來,暈過去,反而,是好事呢……不過,我,可不能暈過去……絕對,不能!
除了一開始發出過一聲悶哼,沛沛便就此緊閉朱唇,再也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但所有人都能從她扭曲的表情中看到這份極致的痛苦。
“沛沛……”琳琳再也忍不住,放聲慟哭了出來。
傳教長老也有些不忍直視,正欲扭過頭去,目光卻是晃過了按在甘谷雨背上的那雙手,不由得驚呼道:“沛沛你的手?!”
眾人這才發現,那片漆黑竟是沿著沛沛的雙手,向她的手臂蔓延了上來。同時,甘谷雨背上的黑色,似是稍稍變淡了一些。
“呵……”沛沛的眼神中卻是掠過一絲欣喜,按在甘谷雨背上的雙掌再次微微用力了幾分。
沒了我,他還有依沫姐姐和臭婆娘,還有馬上就要出世的小寶寶。可我沒了他,就一無所有了……要是能替他去死,就好了呢。
只可惜,還沒能給他生個小寶寶……
“哎呀呀,差點就沒趕上呢!”就在她神智逐漸恍惚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她耳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