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如此執迷不悟，夙離魅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是不肯放手嗎？

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夠了，你怎么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怎么可以這樣作賤你自己，原來的紫萱從魂飛魄散之后就再也回不來了，現如今你和緋兒都各自開始新的生活，你又何必執迷于過去。墨淵他為了你悔恨千年、自責千年，身為徒弟，就算你回應不了他的感情，也應該留在他身邊好好的盡一盡徒弟的孝心。”

紫萱大笑出聲，“我知道師父對我好，無論如何我都報答不了他對我的恩情了，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的心只能裝得下你一個人，你讓我有什么辦法？”

“我說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公平的事情，我們都要因此做出犧牲。不管是你我，還是緋兒和墨淵，都要承擔代價。我對自己的懲罰就是永遠得不到完整的紫萱，緋兒的代價是可能永遠無法做母親。你本屬于紫萱掌管記憶的命魄，本不應該成為一個有思想的個體，可天意為之，是你的命運，也是你的造化，你便應該跟著墨淵離開，不然這樣只會加劇我們四個人的痛苦！”

紫萱看他已經把話說得這般決絕，竭嘶底里的大喊，“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愛你，我愛你啊！”

夙離魅狠心不想再去看她，“長痛不如短痛，我意已決，以后各自珍重！”

他轉身便想離開，可是突然聽到身后風聲異動，他轉身頭來，竟然就看到她從碧春亭高高的臺階上跳了下去。

他心中一緊，連忙撲上前去，在她的身體落地之前，從空中將她抱住。

這個時候，紫萱已經暈倒在他的懷中，面色發白，渾身冰冷，不省人事。

該死，紫萱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的執念總有一天會害了她的。

夙離魅又是生氣又是擔心，可是卻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抱著她去了墨淵那里。

本就是剛剛恢復的魂體，十分虛弱，再加上她這樣的折騰，簡直是不要命的地步。夙離魅擔心她，也擔心季緋兒，她們兩個如今命運緊緊地連在了一起，命魄出世，緋兒會有感應，命魄受傷，緋兒也會受傷，命魄死，緋兒也無法繼續活下去。

墨淵看到夙離魅把昏迷的紫萱帶了回來，十分的擔心，用法力一探，發現之前把她魂魄調和好的真氣已經開始潰散了，再這樣下去十分糟糕，要么她會再次面臨魂飛魄散的風險，要么她魂魄中的其他陰魂會將紫萱給完全吞噬，后果不堪設想。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墨淵看著夙離魅，十分生氣的問道。

“她的執念太深了，我怎么勸都無法勸她回頭，后來她竟然想要一心求死，從那么高的碧春亭上跳了下去。”

墨淵動了怒氣，“你明知道她這般執拗，又為什么要逼她，就算你想要護著緋兒，可你別忘了，如果她出了事，緋兒也一樣活不了。”

“我當然知道，可我總不能看著事情就這樣陷入僵局，紫萱不走，緋兒會痛苦，你也會痛苦，難道你就不想把她帶回去跟她在一起嗎？”

墨淵心痛的抱緊紫萱，“我當然想，想的快要發瘋，無論是命魄還是緋兒，她們對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我不想看到她們任何一個受到傷害。看到她們都這么痛苦，我寧愿自己一個人難過，夙離魅，我求求你，不要再讓她們受到傷害了，命魄也好，緋兒也罷，你好好照顧她們，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只要好好地活著，我就沒有什么遺憾了。”

“你是不是瘋了？”夙離魅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怎么可以說出這種話？”

他豈不是在勸他把紫萱和緋兒兩個都要了嗎？別說緋兒不可能接受，就算是他，也根本接受不了。

“我是瘋了，是我太自私了，夙離魅，我知道你之所以讓命魄復活都是為了我，一開始我也抱有期待想著以后可以跟你一同守護紫萱，是我錯了，我應該阻止的，我不應該為了自己的私念就跟你一起幫她恢復肉身，紫萱她說過，為什么要把她救活，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她寧愿繼續做一個沒有思想的游魂，我真的不忍心看她這樣痛苦下去了。”

夙離魅安慰他，“你也無須自責，這都是天意，況且在你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有了思想，時光無法倒退，歷史也不可能重演，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了，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不是嗎？”

“呵呵？兩全其美？你覺得可能嗎？不要太天真了，紫萱的執念你也看到了，她寧可死都不愿意跟我回去，是我這個師父不好，明明說了再也不會勉強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到了現在，還是無法遵守承諾，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淡漠高貴的白衣仙人此時無助的抱著紫萱的身體，不住的自責著。

夙離魅也十分心痛，可現在他知道不是心痛的時候，事情不能拖下去。

紫萱她不僅僅只是一個人，她死了，緋兒也會受到傷害，所以，一定不可以讓她出事。

“墨淵，先別想那么多了，現在命魄靈魂之力很弱，我們快點救她，再拖下去只怕她會出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商議好了。”

墨淵反應過來，看著紫萱虛弱的樣子，連忙點了點頭。

……

夜深了，夙離魅還沒有回來，季緋兒也沒有心情去用晚膳，一個人孤身坐在外殿的椅子上。

綠綺拿了一件厚實的披風蓋在她的身上，想要扶她起來，“娘娘，夜深了，快回去睡吧！”

季緋兒盯著沒有絲毫動靜的門口，搖了搖頭。

她知道，今天紫萱和小白有約，他怕她會多心，走的時候還安慰她，他去把事情說清楚，很快就會回來。

現在，夜已經過半了吧，可是卻絲毫沒有消息。

傍晚的時候她在宮殿門口散了一會兒步，聽到兩個路過的侍女在閑聊，說今天她們看到帝君和紫萱仙子在碧春亭上緊緊相擁，應該是兩人要復合了，或許以后紫萱和帝后要共侍一夫呢。

這年頭最怕的是什么？人多嘴雜，閑言碎語，偏偏在這個時候這種話還不絕如縷。

綠綺和綠意很生氣，想要為抱不平，卻被季緋兒攔下，“罷了，制止了她們，還有更多的人，天下之大，怎么能堵得住眾人的悠悠之口？”

“可是娘娘，她們剛剛說的話也太過分了，帝君明明只愛您一個，他不會娶那個紫萱仙子的。”

“恩，我知道，小白他不會背叛我的，心里明白就好，其他人怎么說，影響不到我的。”

可這種事情說的瀟灑，她心里怎么可能一點都不介意呢？

尤其是看夜色越來越深，他還沒有回來，讓她心中十分不安。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紫萱說了什么話讓小白心軟了？

她知道小白愛她，可紫萱對他來說同樣重要，又或者說紫萱的命運和她是緊緊相連的，因為這個原因，小白也必須要重視她。

她沒有資格怪小白，也不會再隨便怨天尤人，因為她知道，小白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她。

看著季緋兒的樣子，綠綺有些擔心，“娘娘這般擔心帝君，那奴婢現在就出去找他回來。”

“不要！”季緋兒連忙制止。

“可是娘娘你看起來這么不安，晚膳不吃，也不去休息，身體怎么受得了呢？”

“我睡不著，綠綺，你別管我了，就讓我在這呆著吧。”

看著這樣的季緋兒，綠綺十分難過，她跪在她的面前，流著淚懺悔，“都怪我和綠意，竟然不小心讓娘娘聽到那些話，不然您就不會懷疑帝君，不會跑出宮去差點被人欺辱，也不會讓您和帝君產生這么多的隔閡了。”

季緋兒連忙說道，“你這是做什么，快點起來，你們沒有錯，是我不好，竟然不相信小白，枉費他為我付出這么多。錯的人是我，你為什么要道歉呢。”

綠綺流著眼淚，“娘娘，你就讓綠綺跪著吧，這樣我心里還能好受一點。”

季緋兒有些生氣的彎下腰，“我現在是個廢人，沒有力氣拉你起身，難道你想讓我陪你一起跪著嗎？”

綠綺只好起身，“娘娘擔心帝君，為什么不去看看呢，自己一個人在這擔心著，身體會受不了的。”

“不可以，我不會去的，我也相信，小白他之所以沒有回來，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他為了我默默承受那么多，我不會再去猜疑誤會什么了，我能做的，便只有等他回來，等他親自跟我解釋。”其實她真的已經把一切都想得很透徹了，沒有誤會，沒有猜忌，有的只是對他的心疼。

綠綺似乎有點理解她了，便也不再勸說什么，細心的給她系好披風的帶子，然后沏一壺熱熱的茶水。

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堅持的東西，哪怕力量再微薄，只要自己心安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