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半晌,斐柏言斂去眼底的愁緒,細心地理好絹布將錦袋收進懷里,轉身低沉道:“我們走吧!”
俞孓和梁子央抬眼望了望已然沒入山后的太陽,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嗯!”
走了幾步后斐柏言才發現少了一個人:“祁毓人呢?”
聞言兩人皆是一愣:“祁毓?!”
“好像在我救你出寒潭后就沒有見到他。”俞孓皺著眉不滿抱怨:“那小子比狐貍還狡猾,一有事溜得比兔子還快!”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斐柏言淡淡道:“他對這里比我們熟,自會認得路。我們就不等他了!”
在幾人又往上走了一炷香時間后,一場大雨傾盆而下,霎時將幾人淋了個透。冒雨又走了幾里路,依稀聽見磅礴大雨中有人的呼喊聲從前方隱隱傳來。走近后聽清那人的聲音時,幾人不禁又是一愣。
“柏言哥哥,柏言哥哥——”
疾步上前,只見雨幕中一個簡樸屋舍出現在眼前,門邊興奮地揮舞著雙手的人正是神出鬼沒的文祁毓。
幾人快步走進屋子,跺了跺腳,甩甩濕發。一邊擰著衣服上的水,斐柏言一邊悠然出聲調侃道:“還是祁毓機靈,知道要下大雨就趕緊上路先找了這么個好地方避雨!”
文祁毓嘻嘻笑著道:“柏言哥哥,我人小走不快,怕耽擱你們的行程就先行一步來這等你們!”
說完,他轉身打開包袱,取出糕點大方分給幾人:“走了一路你們也餓了,吃些東西吧!”
看著遞到眼前的糕點,俞孓帶著幾分不屑地扭過頭別開了臉,低哼出聲:“我怕中毒?!?
“你、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憤憤然地出口,文祁毓將糕點放回包袱里,翻找一下似乎發現了什么好東西,頓時激動不已地問道:“柏言哥哥,你會下五子棋嗎?”
“嗯?”
只見文祁毓從包袱里取出一個由整塊玉石打磨而成的小巧棋盤擺放桌上,接著取出棋盒朝斐柏言晃了晃,一臉得意地說道:“你可是答應過我,只要我給你帶路,你就陪我下棋的!”
遲疑了下,斐柏言轉眼瞧了瞧漆黑夜幕中的瓢潑大雨。
“雨下這么大,你們也上不了山,就陪我玩玩嘛!”
淡淡一笑,斐柏言輕聲道:“那我就陪你下三盤,如何?”
“但如果三盤都是我贏,你就要陪我下一夜,明天一早再上山!”文祁毓笑得一臉神秘。
輕挑眉,斐柏言笑容未變:“那如果是我連贏三局呢?”
文祁毓揚起一個志滿意得的笑:“只要你能贏我一局,我立刻帶你們上山?。 ?
“一言為定!”
眼珠滴溜一轉,文祁毓將白子遞給斐柏言,自己留了黑子,然后嘻嘻笑道:“我小我先!”話音未落,黑子已落在棋盤上。
“疏星局。”斐柏言勾唇一笑,兩顆白子不急不慌地落下,悠然出聲點破他的小小心機:“先行不一定勝?!?
文祁毓目光篤定:“我信我師傅!”
斐柏言輕輕一笑:“小孩子不要沖得太猛!”
“一子雙防。柏言哥哥,你的防守也不賴!”
漸漸地,兩人都不再出聲,集中了精神緊緊盯著棋盤。而梁子央和俞孓也走了過來凝神看著變化莫測的棋局。
“第一局,和!”
斐柏言與文祁毓同時輕呼出聲,兩人的眼里都帶著幾分訝異。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開始了第二局。
“第二局,和!!”
這次驚呼出口的是俞孓,他望向文祁毓的目光里,滿是的震驚與疑惑:這小子居然能與言再次打平!
皺著小臉,文祁毓頗有幾分苦惱地說道:“和了兩局??!看來我之前是太低估你了!”
“小子,”梁子央清亮的雙眸劃過一絲無奈,幽幽開口:“我看是你太高估自己了吧!”
輕哼著瞥了梁子央一眼,文祁毓努努嘴,不再說話。
屋里只聞幾人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和間或棋子落下的清脆聲響,而屋外的雨,則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停了。一陣帶著泥土氣息的清爽夜風吹進了屋子,引得桌上的燭火顫跳不已。
“最后一局,言勝!!”
俞孓肯定的語氣帶著幾許激動與歡喜,在空敞的屋內朗朗響起。
舒出一口氣,斐柏言淡淡道:“你第二局的那招一子雙殺用得不錯,讓我差點就輸了一局!”
文祁毓指著棋盤,擰著眉頭老氣橫秋地點評道:“你最后用的八卦陣也很厲害,不然我也不會輸!”頓了頓,他仍似不服地嘟囔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贏過我呢!”
斐柏言起身幫他收拾棋子,語氣平淡:“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想必你師傅也告訴過你這個道理吧!”
“這個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師傅說我天賦極高,是他見過最為聰慧的習棋之人!”
斐柏言抬手搭著他的肩頭,望著他不甘的眼,極為認真地說道:“若我在你這般年紀時,定然不是你的對手!”
“真的嗎?!”
“嗯!”見到斐柏言鄭重地點頭,文祁毓暗淡的雙眸閃過燦爛的光芒,一個璀璨的笑容浮現在俊雅的小臉上。
斐柏言嘴角輕揚帶上一絲淺笑,將收好的棋盒遞給他,徐徐說道:“我是記得剛才誰說過,我贏了一局的話要帶我們上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