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會議室裡面,所有人安靜的彷彿連呼吸聲都沒有了。長長的會議桌兩邊坐著的人,盡數把頭縮到了脖子下面,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怎樣的。
此刻,在大會議室裡面,仍然還正常的擡著頭的人,估計也就是夜天星了。但她卻也是不說話,呼吸聲微不可聞。
是以,那本來就比平常說話聲大的吼聲,在被擴音器提高了幾度之後,又在這一片靜謐的空間裡面迴盪開來,最後聽到人的耳朵裡,便又高亢了些。在那打電話的幾個人,尤其是那位姓方的助理聽來,簡直是震耳欲聾。
儘管現在已經是末世五六年,但是類似末世前的舞廳、酒吧之類的地方,也就中心區有那麼幾處而已。有心思的人,沒有那個資本去享受,有資本的,又沒有那個心思,或者說是沒有那個膽子。所以,去這種地方的人也不多。
首先,天星訓練場的一衆主管,還有基地裡的一些官員,就是很少去這種地方的。他們怕被人逮著了,會對自己的名譽有損。但是現在,因爲傷病而不來參加會議的她天星訓練場的人,就正在某處打發夜生活的好去處養傷。甚至,他去的還是最高檔,規模最大,消費最高的那一處。
夜天星甚至都能夠說出來那個地方的名字,因爲那一處舞廳,還是夜天星跟泉山基地一個頗是勢大的凡世家族合作蓋起來的。
上一次她來泉山基地的時候,因爲要跟一個打算篡奪家主之位的傢伙商量點事情需要掩人耳目的原因,他們就是在這舞廳裡面見面的。而那個時候,臺上唱歌的,還恰恰好就是今天這個放到末世前,若是再有點機遇,八成會是個搖滾小巨星的傢伙和他的固定團隊。
夜天星從來都是不去那種地方的,她沒有悲觀過,也沒有絕望過,所以她並不需要去發泄。就算她偶爾需要,她也會去屠殺變異獸,順便練習一下自己的戰鬥技巧,她是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酒吧歌廳裡面的。那一雙手的指頭節都能夠數清楚次數的她走進這種地方的原因,也多半是爲了打探消息,或者是和人見面。所以,夜天星說實話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第二次聽見同一支駐唱樂隊的聲音。是在這大會議室裡面,還是在別的地方聽見,這倒都是其次了。
不過,既然連著兩次聽見,這證明他們有些緣分,那麼就欣賞一下吧。她還是蠻喜歡搖滾的,雖然是隔著擴音器聽現場,但是配上通訊儀前邊的那幾個助理的臉,倒還是蠻有味道的。
後心都能夠感覺到夜天星那已經化爲實質的視線似乎變作了兩根針一般刺進了身體,那姓方的助理之前還想哭,現在卻是怕得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只想著趕緊把通訊儀那邊的人叫回來,好轉移夜天星的注意力。以後到底會被安排到哪裡去,是不是會被趕出天星訓練場,這都不重要了。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夜天星趕緊把她的眼光挪到一邊去,不要再盯著他看了。
“,我現在在會議室,場主說五分鐘之內,想見到你?!?
深呼吸了兩次之後,那姓方的助理一口氣把所有的信息都傳達給了通訊儀那邊的人。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在說話的時候,竟然沒有口吃哆嗦。
就這麼簡短乾淨的說了一句話之後,那姓方的助理便關掉了通訊儀,低著頭轉過身來,雙手交握著垂在身前,表面上一副乖乖認錯的好孩子模樣,心裡面卻在飛速的嘀咕。
場主大人,您就別再看我了吧!說到底,我也就是一個給人跑腿辦事的,什麼主都做不了!上頭的人犯了什麼錯,您去找他們吧,別把火撒在我們身上啊!
興許是他的心裡話起了作用,他電話打完之後,夜天星便把目光移到了另外三個助理身上去了。
這幾個助理都挺聰明,知道說什麼話合適,也知道應該怎樣用最得體、最簡單的話語通知通訊儀那邊的人,現場的氣氛是多麼的緊張,現在的情況是多麼的危急。
總之,在四十秒之後,最後一個助理,放下了手中的通訊儀。
沒有興趣去看四個大男人在那裡規規矩矩的排排站,夜天星在他們通知過了他們各自跟著的人她說的話之後,便將視線放到手底下壓著的文件上,不浪費時間的翻開了第一頁。
整個大會議室裡面仍然是安靜地落針可聞,雖然不時有紙頁被翻動的“嘩啦”聲,但突然響起在一個極爲寂靜的環境當中的聲音,只會讓那個環境變得更加靜寂而已。
把手中的文件翻過了十幾頁之後,夜天星說話了。
“還有二十秒,記得時間到了關門?!?
別人依然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命令誰,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二十秒鐘之後,會議結束之前,這大會議室的門是否還能再從外面打開來的問題的答案。
夜天星的這句話,明顯很有效果,她的話音還未落,大會議室的門便被敲響了。
“進來?!?
夜天星把拿在手中翻看的文件丟到了桌上,“啪”的一聲。極爲短促的聲音,讓那幾乎是貼著牆站著的四個助理,險些沒有跳起來,集體往後躍一下。
而最怕的人還不是他們四個,是會議室外面的四個。
夜天星說了讓他們進去的話之後,門外的四個人又猶豫了幾秒鐘,最後才排了一番順序,倒黴的排在第一個的那個人才硬著頭皮,推開會議室門走了進來。
大多數時候,是先說話的人先掌握主動權。夜天星纔不願意把主動權讓出去,所以她沒讓那四個人開口,自己先問道。
“到了怎麼不敲門?傷重到需要人擡了嗎?”
夜天星的聲音裡沒有一絲嘲諷的意味,但是她說的話,卻是在直接打那四個人的臉。
夜天星定的五分鐘的時限,其實真的是非常寬鬆的。這四個人,他們在兩分鐘之前,就已經到了會議室門外。他們幾個人的實力倒都還是可以的,就算是自己從中心區徒步跑出來,也費不了多長時間。更不要說,他們各個都有訓練場直接安排的保鏢。被實力強大的保鏢從中心區帶到天星訓練場,以每秒鐘一百多米兩百多米的速度,五分鐘,如果順利的話,足夠他們在中心區和基地外的天星訓練場之間,跑上好幾個來回了。
明明知道那四個人爲什麼早已經到了會議室門外,但是卻一直都沒有敢敲門,夜天星卻還是問了出來,而且還提到了他們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所謂“傷病”,這不是打臉是什麼?
夜天星的聲音雖然依舊是冷靜平穩,但是她說的話聽在排成一列走進會議室,跟他們的助理一樣規規矩矩的站好的四個人耳中,卻是已經尖銳到不能再尖銳了。
其實,在接到他們各自的助理的電話的時候,那四個人在忐忑害怕之後,都是生了一點點要不然就直接不來了的心思的,但是最終,他們還是沒有那麼做。
不是太在意他們現在在天星訓練場的地位,那四個人在接到助理通知的時候,心裡面就多多少少的有了準備。不管今天他們去不去天星訓練場,他們以後可能都再沒辦法走進這間大會議室了。而且,就算是沒了在這裡的職位,他們轉頭就可以去另外一個地方,照樣能夠混得風生水起。所以,職位真的沒什麼,他們之所以沒有直接不來,是因爲他們不敢直接光明正大的不聽夜天星的話。
騙夜天星,他們咬一咬牙,還是敢做的。但是直接忤逆她,他們實在是沒那個膽兒!
所以,那四人就磨磨蹭蹭的全來了!
但是,夜天星第一句話出口的時候,他們卻又開始後悔了。
是不是不來纔是對的?來了,這一關要怎麼過啊?
雖然在開會的時候,夜天星偶爾也會開口斥罵他們,但是直接這樣陰陽怪氣,好吧,不算是陰陽怪氣,但是那樣平平靜靜地說著打臉的話,感覺更怪吧?
直接開口的打臉,夜天星這是真的被氣到了吧?這他們可怎麼辦呢?
“沒沒有”
“不不是”
四個人的聲音輕的像是蚊子叫,夜天星剛纔的兩句話都是問句,他們不敢不回答。
“沒有什麼?不是什麼?”夜天星立刻跟著他們的話開口追問。
那四個人心裡一沉,越發覺得,他們果然是不來纔對。
心裡面怕得要死,卻又不敢站在那裡裝啞巴,四個人只能一人一句,含含糊糊的想要混過夜天星的質問。
所幸夜天星對答案的準確度也沒有什麼太高的要求,那四個人回答什麼,她就立刻全部當真,然後馬上照著他們的回答再繼續問。
可儘管如此,十幾個問題下來,那四人頭上還是出現了冷汗。
夜天星見好就收,在那四個人其中的一個狠狠心要開口,正正經經的回答她的問題的時候,她轉開了臉,命令在辦公桌兩邊坐著的三十幾具無聲無息的屍體復活過來,馬上開會。
她問這麼多的問題,無非就是想讓這四個人承認,他們假裝傷病,不來參加重要會議而已。但是,她想要得到的答案雖然是這個,可她卻不想要從那四個人的口中聽到這個答案。
他們要是直接破罐子破摔的說了,那她倒還是沒有辦法了。她想的就是用一連串的質問,順便給坐在這大會議室裡的三十幾個人警告的同時,還要將那四個人噎到半死,說不出一句話,最後還只能聽她的命令呆在這裡,乖乖地寫檢討,乖乖地提心吊膽,乖乖地不要去影響會議室外面的人做事,最後,乖乖的去死!
在以海沫星爲首的三十幾個人全部都復活過來了之後,夜天星轉頭,最後看了那四個人一眼。聲音淡淡的讓他們就在這會議室裡面寫檢討,一會兒拿去人多的地方朗讀,實實在在的丟過一把人之後,再去領罰的同時,也爲這四個人嘆了一聲
他們實在是很倒黴!
雖然墨家人蠢得要死,但是要是她什麼都不做,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的話,那些自大的傢伙,估計也能夠察覺到一點點,他們在自己走進陷阱的感覺。
所以,她這一次到泉山基地來,就是爲了收拾人的。而這四個人,她剛把刀拔出來,他們就顛顛的跳到了她的刀尖上,並且還直接自動的把頸動脈捱到了刀刃上這不叫倒黴,這叫什麼?
沒有一絲誠意的同情了那四個實在是值得同情的人一番之後,夜天星把注意力從那四人的身上移開,將所有心思放在了會議上。
四個正在寫檢討的傢伙,很明顯的,人緣一般般。開會的三十幾個人當中,有的在悄悄的幸災樂禍,有的在暗暗的解氣,有的在隱隱覺得可惜。只想著,夜天星爲什麼不再生氣一點?爲什麼不把事情再搞大一點?爲什麼不讓這四個人再沒臉一點?
不過,想一想一會兒會出現的當衆檢討的戲碼,部分人心裡的情緒便平靜了些。只想著開完會之後,一定要去好奇的圍觀一下。
平靜的決定了開完會後的行程之後,大家也都跟夜天星一樣,將全付心思放在了當前的會議上。尤其是專門負責收養院那塊的事情的兩個人,他們的精神更是高度集中。
這幾年來,因爲要保護子夜的緣故,夜天星很少在收養院這裡用心。收養院裡的孩子,她也大多不怎麼管。
但是,在末世,訓練場的確是一個勢力的重中之重,可訓練場若想要發展的好,就需要源源不斷的新生力量的加入。
而這些新生力量之中,最可以讓人下成本去放心的盡力培養的,便是那些從小就被劃進了他們勢力的圈子的孩子,也就是天星收養院裡的一部分,並非父母託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