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伯頗爲尷尬得舔了一下嘴脣,點了點頭,說道:“小蒂卡,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說,是的。”
“不過,孩子,不要誤會,千萬別誤會,好麼?”錫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只要在各自的領(lǐng)域達到一定的水準,就會進入我們的視線,這很正常,孩子。”
蒂卡站起身,背對著錫伯,肩膀起伏著,情緒極爲激動。
“孩子,我們每個人都是不自由的。”錫伯伸出手想要拍一拍蒂卡的肩膀,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因爲我們一直在關(guān)注你,所以我們也知道,約西亞爲了抵抗‘阿瑞斯’的進攻,曾經(jīng)在戈蘭高地的某處起出某種裝置,結(jié)合後來的情報,我們有理由相信,那種裝置應(yīng)該具有悠久的歷史,甚至,應(yīng)該和約櫃一樣,帶有攻擊能力。”
“錫伯叔叔,那件東西叫瓦坦格羅,按照約西亞祖先的說法,裡面蘊含著水元素的終極奧義。”蒂卡忽然轉(zhuǎn)過身,認真說道,“不過可惜,那一戰(zhàn)之後,瓦坦格羅就徹底損壞了。”
“你想過沒有,小蒂卡,約櫃和瓦坦格羅代表著兩種元素的終極力量,竟然是一次性產(chǎn)品?這會不會有點太不合理?”
“這……”這一問真是問住了蒂卡,“錫伯叔叔,您的意思是……”
“真正的約櫃和瓦坦格羅還沒有出現(xiàn),另外兩種元素的終極力量也一定隱藏在某個地方。”
“而你手中正在破譯的這本古卷,也許,我是說,也許,就和這些東西有關(guān)。”錫伯的表情極爲嚴肅。
“所以,纔會一直有人打這本古卷的主意,如果不是我們族人的強大力量和無孔不入的滲透,這本古卷可能早就落入別人之手了。”
“可是,我完全沒有頭緒。”蒂卡糾結(jié)得搖搖頭,“完全沒有一點可以供我參考的東西。”
“有!”錫伯沉聲說道。
他轉(zhuǎn)身開門出去,不一會,在兩名士兵的陪伴下,錫伯捧著一個金屬盒子走了進來,神情無比鄭重。
“錫伯叔叔,這是什麼?”蒂卡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不通暢,錫伯的凝重表情彷彿正捧著一顆隨時都會引爆的核彈。
錫伯將盒子小心翼翼得放在書桌之上,找來一把軟毛小刷子,輕輕得將蒙在盒蓋上的灰塵拂拭乾淨,然後帶上口罩,套上一副薄如蟬翼的膠皮手套,在盒子的前面來回撫摸著,忽然他的指頭停在某處,輕輕一按,“咔嗒”,鎖開的聲音響起。
盒蓋緩緩向上張開,蒂卡將頭湊過去,旁邊的士兵卻遞過來一副n97口罩和一雙膠皮手套,蒂卡立刻裝備起來。
錫伯讓士兵在書桌上鋪就了一張巨大而嶄新的羊皮毯,毯子的表面修剪得極爲精細,皮毛極爲順滑服帖,看一眼都能感受到它的柔軟和舒適。
館長像捧著心愛的女人一樣,從盒子裡捧出了一個圓筒狀物體,屏住呼吸,輕柔得放在羊皮毯子上。
“錫伯叔叔,這到底是什麼?”蒂卡被這一系列充滿象徵意義的動作徹底震住了。
錫伯沒有摘掉口罩,n97的密封性能極佳,這讓館長的呼吸有點困難。
他的胸口急速起伏了幾下,做了幾個深呼吸,扭頭看著蒂卡,問道:“孩子,這是艾賽尼之書。”
“有人把它稱作‘魔鬼之書’。”錫伯的聲音有點發(fā)悶。
“這是艾賽尼之福音書?”蒂卡不敢確定得問了一句。
“艾賽尼之福音書只是它的一小部分,因爲它的內(nèi)容太過驚人,可是僅僅那一小部分就已經(jīng)足夠爆炸力了。”
“當時它剛剛面世,就被很多信徒斥責爲魔鬼的語言。”錫伯似乎陷入了回憶。
“是啊,在古卷中突然出現(xiàn)一卷書告訴我們,原來祖先的信仰中竟然是沒有神的,這的確很難讓人接受。”蒂卡同意得點點頭。
艾賽尼福音書中描述了艾賽尼們是如何對待信仰的,只是,其中全都是令人驚訝的平等,互敬互愛,神的影子自始至終也沒有出現(xiàn),這也是它只能解密一小部分的原因。
“蒂卡,這個圓筒裡,是艾賽尼之書的全文,放心,你能夠看懂,看完之後,我想會對你的破譯有幫助。”錫伯忍受不了憋悶,向後退了兩步,將口罩摘下,大口呼吸。
“錫伯叔叔,那之前的破譯者,難道沒有用過它麼?”蒂卡忽然發(fā)現(xiàn)了問題。
“小蒂卡,這本古卷,是我們花費了極大代價從教廷換回來的,之前的人,哪裡有這種運氣。”錫伯搖了搖頭嘆道,“如果它早早回來,也許我們很多謎底都能揭開了。”
“教廷爲什麼不毀了它?”蒂卡的眼睛忽閃忽閃,充滿了疑惑。
“孩子,任何組織都不會是鐵板一塊,總會有各自的利益傾向,總會有各方面的滲透,很巧的是,管理這本古卷的部門也會兼管其他的重要文獻,而這個部門,我們的族人一直滲透,快一千年。”錫伯的臉上露出淡淡的驕傲。
他們民族的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各個都是精英,甚至從無數(shù)年前,就有人爲了日後有朝一日的崛起在做著不懈的努力,即使在他的有生之年根本無法看到這種崛起。
“啊!”蒂卡愣住了。
祖國建國才幾十年,而族人與教廷的爭端則久遠的多,世上的紛紛擾擾來了又走,但是爭端卻一如既往的存在,從古至今。
“對立的兩面,在某種情況下,也可能達成統(tǒng)一。”錫伯解釋道,“何況,他們也知道,我們是不會把這卷公諸於世的,說到底,我們是同源。”
“所以,小蒂卡,你是有幸第一個全文閱讀的人,珍惜這個機會。”錫伯微笑道。
“錫伯叔叔,難道你也沒看過?”蒂卡非常奇怪。
“看過,沒看全,當時教廷公佈的那一部分內(nèi)容真是讓我這種虔誠的人不敢細想,如果不是迫於其他各國的壓力,恐怕連這一點教廷也是不肯公開的,畢竟這會動搖根基。”
“後來,這一卷回到我們手裡,情報局的主官們和具體經(jīng)手的人員沒有一個敢於完全閱讀。”
“爲什麼?這難道不是一個好機會麼?”
“一是,沒有今天這種寬鬆的破譯環(huán)境,讓你看個夠,二是,基本上接觸過的人,看了一半就快信仰崩塌了,這個後果很嚴重。”錫伯撇了撇嘴,“所以,你是第一個敢於看全的人。”
“錫伯叔叔,你的意思是,我的信仰不夠堅定虔誠麼?”蒂卡皺著眉頭,不可理解。
“不!我相信你的堅定和虔誠,但是,只有在所有人的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這種堅定和虔誠纔會變得有意義。”錫伯再次拍了拍蒂卡的肩膀,“孩子,辛苦你了。”
“哦,對了!”剛剛轉(zhuǎn)身的錫伯停住腳步,“圓筒的密碼是‘真神’的全拼,是我們的文字,‘郇山隱修會’的那幫傢伙也喜歡玩這個調(diào)調(diào),估計是跟這個學的,我必須要休息一會了。”
錫伯隨後走到一旁的躺椅上舒服得倒下,不一會進入了夢鄉(xiāng)。
人老了,精神跟不上,尤其是協(xié)助破譯這種耗費心力腦力的活。
在兩名士兵的監(jiān)督下,蒂卡小心翼翼得將撥動著圓筒前方的密碼條。
一邊撥動,蒂卡心裡一邊讚歎古人的智慧。
在那個沒有標準機械生產(chǎn)線的年代,這種密碼圓筒被當做傳遞秘密的最高端方式,製作竟然是那麼精良,連筒身上的花紋都充滿了玄奧的美感,彷彿是生命意義的另一種表述。
“咔!”一聲輕響,圓筒的一端出現(xiàn)了明顯的鬆動。
蒂卡用微微顫抖的手,抓起筒身,另外一隻手極其輕柔的擰開了發(fā)出輕響的一端,倒扣在羊皮毯子上。
手輕輕一斜,一卷古書從圓筒中冒出頭來。
蒂卡用兩根指頭捏住古書,屏住呼吸,從筒身中抽出,她似乎覺得這本書有千鈞重。
她隱隱有一種感覺,彷彿有一個驚天的秘密將從自己的手中揭開。
將古書平攤在羊皮毯子上,彎彎曲曲卻熟悉無比的手寫希伯來文展現(xiàn)在蒂卡面前。
謄寫艾賽尼之書的羊皮歷經(jīng)幾千年風霜,依舊保存完好。
薄薄的羊皮書頁緩緩翻過,無數(shù)來自古代的訊息如流水般通過蒂卡的瞳孔,進入她的腦海,和她駁雜豐富的知識交纏合併,重新解構(gòu)成新的體系。
一張浩瀚的古希伯來人的畫卷在蒂卡的眼前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