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裡……里奧教皇?”艾瑪輕輕掩住自己的紅脣,難以置信。
“我已經(jīng)辭職了,是個失業(yè)的老頭兒。”老教皇在美麗的女孩面前似乎忽然找回了逝去的青春,思維敏捷,妙語連珠。
自嘲的話語加上故意做出的苦臉,使得艾瑪對這個老頭的印象極好,不由“噗嗤”笑出聲。
“死老頭兒!”瑞恩瞥了里奧一眼,心裡暗暗不爽。
“艾瑪,別讓他的外表騙了,他只是個沒人性的老不死而已?!甭}路易斯的聲音緩緩傳了出來。
神佑騎士徹底甦醒,瑞恩瞬間來到他的身邊,俯下身子,關(guān)切得問道:“怎麼樣?老傢伙?”
將聖路易斯帶進魔法水母之後,瑞恩小心翼翼控制以太之力行走於神佑騎士的身體內(nèi),替他衝破血管和其他通道中的阻礙。
“放心,他不死,我怎麼會死!”聖路易斯嘴角掀起一個嘲諷的弧度,眼睛斜斜看著里奧七世。老教皇目光灼灼看著老騎士,一張笑臉漸漸冷卻,但是卻沒有出言反駁。
瑞恩略微有些尷尬,這是他們兩人的問題,自己是外人,不好過問,而且都是老傢伙之間的陳年舊事,他想要調(diào)解,難如登天。
“不說話了?沒詞了?你不是博愛世人麼?”聖路易斯彷彿忽然找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不是當年不屑於跟我解釋麼?”
“現(xiàn)在解釋??!解釋給我聽,爲什麼你要眼睜睜看著那麼多人被活活的殺死?”聖路易斯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艱難得舉起手臂,戟指里奧。
“奧斯維辛裡面死了那麼多人,你無動於衷。如果你肯出手救援,他們也許就不會死去。”
“那支秘密的騎士團只聽你的指揮,憑藉他們的力量,就算無法全部解救,救出一部分絕不是難事,可是爲什麼不救?”
“爲什麼?”聖路易斯大聲吼叫,身上傷口崩裂,血,順著外翻的皮肉奔涌而出,形狀悽慘。
聖路易斯似乎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氣,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眼光木然道:“你是教皇,你是主在人間的代言人,你慈悲,博愛,遍灑主的光輝……”瑞恩和艾瑪?shù)拿碱^漸漸皺起,聖路易斯的話語中的諷刺意味越來越濃。
“可是,如此偉大的光輝竟然落不到猶太人身上。(百度搜索網(wǎng)更新最快最穩(wěn)定)”老騎士長嘆一口氣,木然的眼光似乎穿越了歷史的塵埃。他頹然說道:“我本以爲你是獨一無二的勇敢者,沒想到你也只不過是個懦夫,而且是幫兇?!?
說完這句話,一向開朗果敢的老騎士靠在水母的內(nèi)壁,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而老教皇里奧也彷彿突然變得更加蒼老。瑞恩和艾瑪這才明白當年聖路易斯叛出教廷的原因。竟然會牽扯到幾十年前的那場席捲全球的戰(zhàn)爭。
瑞恩轉(zhuǎn)念一想,似乎今天的很多線索都指向當年那場戰(zhàn)爭。隨著他知道的越來越多,疑點和謎團也越來越多。
短暫的接觸之後,瑞恩怎麼也不肯相信,老教皇竟然是對屠殺視而不見的人。以當時教廷的力量,想要拯救猶太人的悽慘命運其實大有可爲。
“里奧先生,如果您願意,我想聽聽您的說法?!比鸲髡J真說道,“我相信你有苦衷?!崩辖袒事龜E起頭,近乎呆滯的目光中忽然有了一點靈性。艾瑪看著心中不忍,想了想說道:“老人家,您和路易斯叔叔之間的事情應(yīng)該有個結(jié)果了。事情已經(jīng)過去幾十年,難道您想將答案帶進天堂麼?”
里奧身軀一震,繼而微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忽然盡數(shù)展開,連連點頭道:“說的對,我活了一百多年竟然還不如你一個小女孩看得透徹。”
水母在高速前進,教皇的身體被地面伸出的觸手牢牢固定。他調(diào)整了身體,選取了一個較爲舒服的姿勢,面對著瑞恩和艾瑪。
他忽然想說,想把當年的一切都說出來。他忽然也放下了心裡的枷鎖,聖路易斯能否原諒他,理解他,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那是一九四一年六月的一天……”里奧的眼光穿越了時間的河流。
……
“聖父,請留在房間中?!苯袒蕛?nèi)侍的語調(diào)逐漸變高,臉色也越來越差。
“看起來,好像你纔是聖父?!崩飱W的眼中燃燒著火焰。
走廊中的護衛(wèi)隊員偷偷得交換眼神,心中暗暗感嘆,這位年輕氣盛的教皇可真不一般。不但對經(jīng)典的解讀別有建樹,而且經(jīng)過聖光之力的洗滌,他的力量幾乎是教廷的巔峰。
內(nèi)侍的臉色極爲陰沉,他跟隨前任教皇多年,在里奧接掌權(quán)杖的時候被那些人繼續(xù)安排在內(nèi)侍的位置上。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看住這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這個教廷歷史上最年輕的掌權(quán)者。
可是他顯然低估了年輕的里奧七世的耐心。
里奧七世微微翕動嘴脣,地面上鋪就的紅毯忽然詭異得出現(xiàn)了一波又一波的起伏。內(nèi)侍驚恐得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下一刻,他被地面的起伏直接掀到空中,撞上了天花板,落地昏迷。
里奧陰沉著臉,親自打開房間的門,走了出來。卻發(fā)現(xiàn),門口的衛(wèi)兵已經(jīng)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信理部的數(shù)名苦修士。
里奧怒道:“怎麼,你們要拋棄對神的虔誠麼?”
苦修士的領(lǐng)軍者,上一代的信理部三巨頭之一,排衆(zhòng)而出,微微躬身之後,說道:“聖父,納粹的人已經(jīng)進入了聖城,他們要見您,但是我們替您回絕了,請您留在房間中?!?
“我去見見他們,能有什麼問題?”里奧的臉色愈加陰沉。直接無視信理部的阻攔,幾個閃身,如同一尾滑不留手的魚,從衆(zhòng)人的縫隙中穿過,消失在走廊盡頭。
信理部諸人面色大變,三巨頭低吼道:“攔住他,如果他和納粹直接對立,恐怕聖城就完了?!逼漯N的苦修士如夢初醒,一路狂奔,追著里奧的足跡而去。
而此時,里奧早已經(jīng)在聖彼得廣場上與那名直接向第三帝國元首負責的高級軍官見了面。
高級軍官臉色不善,顯然是雙方談話極不愉快。
“如果教皇大人堅持讓您的專屬騎士團繼續(xù)在波蘭活動,那麼我們只能控制聖城了。”臭名昭著的黨衛(wèi)軍頭子甩著手中的羊皮手套,臉色陰沉道。
里奧七世站在陽光下,明亮的光灑滿他的臉。他毫不畏懼得看著對方,一字一句:“聖殿騎士,維護的是主的榮耀,我不認爲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去指點?!?
海因裡?!はD啡R鼻樑上的眼睛以微不可查的幅度顫抖,他不明白,這個僅僅比他小十幾歲的年輕教皇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底氣來對抗他的槍炮。
“教皇大人的確有廣闊的胸襟。但是我始終不明白,波蘭人好像對教廷沒有好感啊,這也值得你去如此護衛(wèi)?”周圍有數(shù)名圍觀的神職人員,他故意提起了教廷和東正教的矛盾。
果然,周圍的某些神職人員表情微變,也開始疑惑爲什麼聖父會選擇去幫助那些叛徒。
里奧哈哈一笑,道:“這些事,是我們的事,恐怕還輪不到將軍來管。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爲什麼你們對奧斯維辛那塊小地方這麼感興趣?”
希姆萊報以微笑,道:“同樣,這些事,是我們的事,也輪不到教廷來管。”
里奧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面容淡然道:“願主懲罰那些罪惡的靈魂。希望騎士團能夠傳播主的福音?!?
希姆萊瞳孔驟然收縮。
一幕幕聖殿騎士團神出鬼沒的畫面在他腦海中穿梭顯現(xiàn)。那些全身覆蓋著板甲的騎士,即使不騎馬,也足夠讓他們頭疼。尤其是騎士團的領(lǐng)頭人,據(jù)說是一名年紀極輕就達到神佑級別的大騎士。
那完全是這個世界的另外一種體系的力量。
當?shù)萝娛勘肱e槍射擊,卻發(fā)現(xiàn)光柱從天而降,活活將他們燒死。雙方的對決是冷兵器和熱兵器的對決,是神聖力量和機械力量的對決。而顯然,到目前爲止,德軍沒有佔到太大便宜。
看著里奧,希姆萊忽然笑了,他向備後一揮手,一名士兵極爲慎重得遞給他一張捲成筒狀的紙。希姆萊在里奧面前緩緩展開,低聲指點著,臉上不時露出詭異的表情。同時,里奧臉上的驚容越來越濃,最後木然。
……
“教皇大人,他給你看的是什麼東西?”艾瑪美麗的眼睛忽閃忽閃,猶如好奇寶寶。
瑞恩瞪大雙眼,等待答案。
聖路易斯面帶迷惑,耳朵卻豎起,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答案。
里奧七世揉了揉鼻樑,道:“他對我說,如果騎士團不放棄對奧斯維辛的騷擾,他們就將在歐洲引爆三顆原子彈。”
“原子彈?”瑞恩和艾瑪幾乎同時驚叫出聲。
聖路易斯則張著大嘴,滿臉難以置信。
“不用驚訝。那東西,本來就是他們先搞出來的。他們背後有人啊!”老教皇擡起頭,望著水母的頂棚,目光彷彿望入無盡虛空。
“那張紙上,都是照片?!崩飱W的鬍子微微抖動,“都是原子彈引爆的照片??!”
忽然,他轉(zhuǎn)向聖路易斯,雙眼飽含滄桑道:“路易斯,這就是我讓你的騎士團撤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