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北京曾經(jīng)被一場震驚全世界的世紀(jì)大沙暴一掃而空,地面上的所有一切都被風(fēng)沙殘忍的撕成碎片,甚至磨成了塵埃。自此以后上百年,無人膽敢靠近這座擁擠著上千萬死靈的幽冥之城。地球衛(wèi)士重建新城以后,為了鼓勵流落各地的地球人回到原來的都市,人們首先在新城里修建的就是防風(fēng)沙用的地下防空洞。無論商場,郵局,寫字樓,地鐵站,甚至廣場之下都修建著極為隱蔽安全的地下工事。
即使在蕭夢樓所在的茶樓也修建著設(shè)施齊全的防風(fēng)沙地下室。自從外星人入侵的消息在地球上蔓延以來,和所有越來越惜命的地球人一樣,蕭夢樓也收拾起自己的電腦,各種日用電器和日常用品搬入了茶樓地下室。
幸運的是,雖然北京市經(jīng)常處于戒嚴(yán)狀態(tài),而且傳聞火星和月球戰(zhàn)爭形式極為嚴(yán)峻,但是超時空網(wǎng)絡(luò)和電話網(wǎng)絡(luò)一直功能正常,而且太陽能集電器可以為茶樓提供足夠的電力,足以挺過漫長的停電期。這就維持了北京市民日常生活的基本正常。
這些日子蕭夢樓也不再去商場搶購日用物資,他將所有時間都用來和火星的朋友們通信聯(lián)絡(luò),以求得到前線戰(zhàn)況的最新情報。而他最大的情報來源則是在火星越來越活躍的林鵬。
“據(jù)最新消息,『政府』正在招募一批民間人士組成新的預(yù)備役武裝,參與到對抗外星人軍隊的大戰(zhàn)中來。”超時空變形蟲(一種通過磁力脈沖超光速網(wǎng)絡(luò)建立的聊天軟件,令處在地球和外星的人可以進(jìn)行實時網(wǎng)絡(luò)聊天)上,林鵬興奮地打出這樣一條信息。
“民間人士?”蕭夢樓忽然有一絲大事不好的預(yù)感,“什么樣的民間人士?『政府』現(xiàn)在有權(quán)利讓普通市民加入軍隊嗎?”
“是國會剛剛通過的強制兵役制,普通市民有義務(wù)為了保衛(wèi)聯(lián)邦而加入軍隊服役。”林鵬說道。
“這是對人身權(quán)利的侵犯,這件事是誰搞出來的?”蕭夢樓不滿地說。
“不知道,不過我猜應(yīng)該不外乎軍隊首長或者國防部的家伙們想出來的。”林鵬飛快地敲擊著鍵盤,“而且我收到風(fēng),第一批召集的是全太陽系最會玩星際殖民地戰(zhàn)爭那款游戲的高手。蕭總,聽起來有點像你和我。”
“為什么?”蕭夢樓更加感到莫名的惱火,“因為我們比別的人更不務(wù)正業(yè),所以『政府』認(rèn)為我們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活下去的權(quán)利嗎?”
“也許,我們活得比別人荒唐得多,所以第一批召集我們?nèi)デ熬€送死有什么稀奇?總得有批人先死,對嗎?”林鵬問道。
“前線的情形真的這么差嗎?”蕭夢樓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的軍隊集結(jié)在這里。”林鵬道,“軍隊多到需要占用民用港口,軍隊?wèi)?zhàn)士甚至連軍隊宿舍都住滿了,需要征用火星地區(qū)所有廢棄的寫字樓和公司大廈作為暫時軍事基地。我聽說足有二十九個大型商場被占用來擺設(shè)軍事物資。現(xiàn)在軍隊開始在火星街道上設(shè)立簡易炮臺。幾乎所有仍然在火星的居民都被轉(zhuǎn)移到地下去了,至少我們第十八區(qū)用來遮擋宇宙『射』線的天棚已經(jīng)敞開,地表上已經(jīng)沒有氧氣了,只有穿著宇航軍服的陸軍士兵在地表走動。”
“這表明軍隊沒有信心堅守住火星前沿陣地,已經(jīng)作了最壞的打算。”蕭夢樓焦急地說。
“是嗎?我以為是因為軍隊太多了。”林鵬道,“蕭總,你是說我們有這么多軍隊仍然要打敗仗嗎?這怎么可能?這可是聯(lián)邦最強大的軍隊啊。而且,外省和本土聯(lián)手,這在兩百年間根本沒有過的事。”
“傻瓜,外星人入侵是從人類起源以來,從沒有過的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有多強大。而且,按照常理,如果我們遇到外太空來的外星人,那只能說明外星人有比我們更高級的文明和宇航手段,以此類推,他們的軍事實力遠(yuǎn)遠(yuǎn)超過我們根本沒什么好奇怪的。”蕭夢樓又氣又急地說。
“那怎么辦?蕭總,我可不想在隨時變成戰(zhàn)場的火星待著。”林鵬的話語開始透『露』出焦急的意味。
“我建議你立刻買今晚的船票,第一時間回地球,我想,地球應(yīng)該暫時還能夠安全一段時間。”蕭夢樓道。
“可惜我還一直沒有看到大場面的星際激戰(zhàn)。”林鵬的話語里仍然透著猶豫。
“問題在于你有沒有命回來把你的經(jīng)歷講給我聽。”蕭夢樓怒道。
“也許你是對的。”林鵬連忙說,“我這就……”
他的話剛剛說道一半,忽然停止了下來,似乎在我為人人俱樂部的地下室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值得他去關(guān)注的事。
“出什么事了?”蕭夢樓焦急地問道。
林鵬很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超時空變形蟲軟件的對話框上空空如也,只有林鵬設(shè)定的背景動畫在荒誕而詭異地變換著:一片淡藍(lán)『色』的海水中游動著一群互相追逐的魚類。強壯的大魚肆意吞吃著小魚,而小魚則追逐著更加弱小的魚類。這幅大魚吃小魚的畫面『露』骨地描述著一個殘忍的生存競爭的事實。
蕭夢樓不知道為什么像林鵬這樣顯得特別滑稽而有趣的家伙會用這幅可怕的動畫作為背景。也許這個小胖子希望這樣可顯得他更加有男子氣一些。
過了很久,林鵬的話語終于仿佛氣泡一樣從聊天窗口浮現(xiàn)了出來:“他們來了,俱樂部的人都被強制招募了,蕭總快想辦法逃吧,他們也不會放過你。”說完這句話,林鵬的圖標(biāo)在聊天界面上暗淡了下來,顯示他那一方的網(wǎng)路已經(jīng)被截斷。
蕭夢樓焦急地敲下了幾行詢問的話語,但是變形蟲軟件始終提示他對方下線的消息。他懊惱地狠狠一拍鍵盤,整個人從座位上站起來,長長吸了一口氣,心中『亂』作一團(tuán)。
他顫抖著扶住墻壁,閉上眼睛想讓混『亂』的思緒慢慢沉淀下來,將從林鵬那里得到的信息漸漸理出一個頭緒。但是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有眼前金紅『色』的星光不斷令他頭昏腦脹地泉水般涌出。
就在這時,茶樓的大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從門外跑了進(jìn)來。看著來人滿頭染得紅綠黃白相間的彩發(fā)凌『亂』地披散在肩膀上,氣喘吁吁地來到自己面前,蕭夢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從來沒見過她這么狼狽的樣子。
“歐冶蓮,你怎么了?”蕭夢樓奇怪地問道。
歐冶蓮匆忙地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大大喘了口氣,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會躲到你后院的海棠樹上,你從沒見過我,從不知道我的名字,千萬不要說出我在這里,記住。”說完這句話,她匆匆跑了出去。
蕭夢樓還沒有搞明白出了什么事,歐冶蓮的身影已經(jīng)在他的視野內(nèi)消失了蹤影。他心中感到一陣煩悶和混『亂』,仿佛墜入了一個荒謬絕倫的夢境。茶樓的房門還在大大地敞開著,屋外烏云密布,陰風(fēng)怒號,天昏地暗,漫天的沙塵穿過北京西北上萬平方公里的綠『色』防線在空中肆虐著,靜寂的街道上連一個鬼影子都找不到。蕭夢樓想不出到底能有些什么人把身為超能力者的歐冶蓮追逐得如此狼狽。
他默默地?fù)u了搖頭,決定做一件目前為止唯一有意義的事情,把這見鬼的茶樓房門先關(guān)上再說。北京春季的風(fēng)沙的確讓人困擾,他剛剛把門緊緊關(guān)上,就被一陣風(fēng)將砂粒吹入了眼中。他在嘴中喃喃地咒罵了一句,用手『揉』了『揉』眼睛,將那粒沙子清除了出去。就在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失聲叫了起來。
本來空空如也的茶樓一層忽然之間多出了四個人。有那么一瞬間,蕭夢樓幾乎有些不太敢相信眼前的這四個猶如鬼魅的人影真的屬于地球人。他們出現(xiàn)得是如此突然,事先全無預(yù)兆,也聽不到任何聲響。在地球上,只有電影中的外星生物才有如此可怕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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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個人中,相貌最突出的是一位中等身材的紅發(fā)少女,她長著棱角分明的雪白『色』臉孔,一雙眼睛大而深邃,眼中仿佛彌漫著一層『迷』朦的霧氣,令人捉『摸』不出她的喜怒哀樂。她嘴唇厚而『性』感,微微向外翹起,充滿了蠱『惑』的魅力。她的上身穿著墨綠『色』的緊身吊帶背心,下半身穿著深灰『色』的半截褲,腳上穿著漆黑『色』擦得锃光瓦亮的軍靴。蕭夢樓不可抑制地注意到,這位少女的身材『性』感『迷』人,玲瓏有致,充滿了對異『性』的誘『惑』。
在這位少女身邊坐著的是一位衣著和穿戴幾乎和她一模一樣的壯年男子。這位男子和他有一樣赤紅如火的頭發(fā),但是皮膚卻沒有她白皙,反而有些仿佛巧克力一般的淡褐『色』。他的肌肉高高隆起,青筋暴『露』,猶如一個一直堅持著保持身材體型的健美運動員。他的國字臉上長著一雙細(xì)長的眼睛,仿佛樹皮上裂開了兩個小小的口子,這個口子是如此的細(xì)小,甚至讓人看不出他眼中是否真的長著眼瞳。如果說這四個人中最危險的是哪個的話,蕭夢樓一定會選出這個男子。
在另一個茶座上坐著另外兩個女人。一個女子長著青白『色』的臉頰,頭上棕『色』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亂』,看起來整潔得讓人感到有些壓抑。她長著一張典型的歐洲人臉孔,層次分明而滿是棱角,深邃的眼睛深深陷入顴骨之中,高翹而線條柔和的鼻子成為了她的臉上唯一讓人感到溫柔的部分。不可否認(rèn)她是一個非常美麗而有女人味的女人,但是她仿佛天生就散發(fā)著一種讓人感到血『液』都會凍結(jié)的冰冷氣息,令人敬而遠(yuǎn)之。她穿著一件雪白『色』的風(fēng)衣,刺目的白『色』幾乎包裹住了她整個玲瓏的軀體,仿佛一位從北國而來的風(fēng)雪女神。
在這位冰女人身邊坐著一位滿頭金紅『色』頭發(fā)的女孩子。柔和美麗的瓜子臉上一雙寶石藍(lán)『色』的魅力眼睛被一幅橘紅『色』鏡框的巨大眼鏡所遮掩起來。她的嘴唇看起來并不是中國人普遍比較喜歡的櫻桃形狀,反顯得較大,但是她嘴唇極薄而且形狀非常柔和,讓人感到極為舒服。比起她的同伴,她更像一個害羞而靦腆的小女孩,恬靜而安詳?shù)刈诓铇堑慕锹洌究床怀鏊腥魏瘟钊烁械綉?zhàn)栗的危險之處。但是蕭夢樓感到她那幽藍(lán)『色』的眼睛仿佛惡魔的詛咒一般牢牢地盯視著他的身體,他的五臟六腑都好似在被人生生剖開,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這種感覺讓他極不舒服。
“你們……”蕭夢樓嘗試著張嘴說話,但是他立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恐懼而變得生澀尖銳到極點,連自己的無法忍受。他連忙用力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喉嚨,呃了一聲,知道自己感覺到正常以后,才再次張開嘴:“你們是誰?”
這四個人并沒有人理他,仿佛這個茶樓里除了他們四個在沒有任何能夠和他們平起平坐的生物。那位紅發(fā)男子提起面前茶桌上的茶壺,將壺蓋輕輕打開,朝里面看了一眼,喃喃地說:“這茶好像涼了。”
蕭夢樓感到一陣微微的驚奇,這個男子說話的語氣雖然沙啞但是卻有一種孩童般的稚氣。
“我不喜歡喝涼茶。”這位紅發(fā)男子搖了搖頭,感到有些遺憾地說。
坐在他身邊的紅發(fā)女子的目光一直注視的反而是那有著幽藍(lán)『色』大眼鏡的金紅頭發(fā)少女,直到此時才注意到身旁男子的話。她微微一皺眉頭,仿佛有些不耐煩,但是仍然嘆息一聲,將手抓住茶壺的把手。在她的手接觸到茶壺的一瞬間,源源不絕的蒸汽立刻從茶壺的中涌現(xiàn)了出來,靜靜的茶樓里一瞬間充滿了沸水滾動的咕咚聲。
“現(xiàn)在可以喝了。”紅發(fā)少女咯咯一笑,溫聲道。說完這句話,她像一只狡詰的黑貓一般將美麗的綠眼睛瞇成一條細(xì)縫,頗帶嘲諷和得意地朝著蕭夢樓望去。
看到這少女『露』出這一手絕技,蕭夢樓震驚地長長倒吸了一口氣,整個人緊緊貼住了身后的大門,全身一陣因為驚恐而引起的麻痹,幾乎無法移動一條肌肉:“你們是超……超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