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春節(jié),作為華裔的蕭夢樓和林鵬過得食不知味。
林鵬花費了整天時間對著電話癡癡發(fā)著呆,夢想著那個神秘的愛麗絲會在哪一天給他打電話。
“即使女人答應給你打電話,她們也很可能一年都不給你打一次電話,這是她們甩男人最常用的方法。更何況人家根本就沒有答應給你打電話。別發(fā)癡了?!蓖邆愄┻@樣跟他說。
但是林鵬對于瓦倫泰的話嗤之以鼻,仍然耐心地等著愛麗絲的電話。
而蕭夢樓則將自己的整個身心都投入到組建公會內的戰(zhàn)術小隊上面。也許是因為這種作戰(zhàn)方式是出自他靈機一動的想法因而讓他有種責任感;也許是因為在這些日子里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所作的一切能夠給自己帶來成就;又或者他只是希望更加深入地沉溺在這款令人著迷的網絡游戲中,從而將現實中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忘得一干二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從在永恒夜色島中第一次利用不同配備的組合機種取得了干凈利落的大勝之后,隱隱約約間他似乎感到一直纏繞自己的噩夢開始有了終結的可能。但是自己心中到底有什么樣的噩夢,而自己到底在擔心些什么,他卻已經記不清了。
在蕭夢樓的茶樓里,與各個公會間的電話聯絡更加頻繁了。有的時候,除了手機,他不得不利用茶樓里的座機同時和幾個不同公會的領袖通話,互相調撥各自需要的不同種類和型號的戰(zhàn)斗機。
新的蛋艙配件必須盡快進行購買,蕭夢樓為此組織了北京地區(qū)斷翅同盟公會會員到萬家樂電子超市團體購物的活動,用盡可能低廉的價格為公會會員們購買了急需的蛋艙配件。
瓦倫泰承擔了組織斷翅同盟內部組合戰(zhàn)斗機集群的任務。他建立了一份駕駛不同機種的公會成員名單,并把它貼在自己臥室的墻上,每隔幾個小時就在上面仿佛得了熱病一樣寫寫劃劃。
人們爭搶著誘敵機組和攻擊機組的名額,經常因為這個發(fā)生口角。反而是能夠決定戰(zhàn)爭走向的限制機組缺乏志愿擔當炮灰的駕駛員。瓦倫泰常常因此上火。
激情洋溢的戰(zhàn)斗檄文這幾天在論壇上層出不窮,曾經參與過這次盛大的網絡游戲集會的公會領袖們不停地向人們描述著新型戰(zhàn)術配合飛行隊令人樂觀的前景。
本來已經對于愛河網絡心灰意懶的玩家們紛紛重新進入了愛河的虛擬世界,積極備戰(zhàn)新一輪的外星人入侵。
各個公會的科學家和工程師根據誘敵機,限制機和沖擊機的理念,不斷地優(yōu)化著各種類型戰(zhàn)斗機的配置,令它們能夠承擔與此相符的任務。
而作為這個虛擬世界積極支援抗戰(zhàn)的公民,人們也紛紛延長了在游戲中漫游的時間,希望通過在游戲中進行工作和生產的努力多多聚集虛擬貨幣,支援前線戰(zhàn)士裝備的更新和改良。
不知不覺間,春節(jié)已經無聲無息地從蕭夢樓和林鵬身邊輕輕滑過。在他們的記憶中,甚至沒有一道煙花或者一聲爆竹的音影留下。林鵬的眼中只有總是令他失望的手機。而蕭夢樓的眼中只有愛河。于是當人們談起春節(jié)的時候,瓦倫泰的回答總是:“春節(jié)開始了嗎?我不知道??!”
二月二十二日這一天永遠地記載在了太陽系聯邦史的史冊之中。人們管這一天所發(fā)生的事叫做三二事件。這一天,整個太陽系的網絡游戲玩家無一例外地將目光傾注在愛河網絡——永恒的夜色這款游戲上面。各大超市,廣場,酒吧甚至接載人們上下班的公車都早早地將各大投影儀和大銀幕切換到永恒夜色直播平臺上。除了在這一天不得不上班的人們,全世界各個城市的街道都很少看得到任何行人。
各個蛋吧中卻猶如過節(jié)一般人頭攢動,各大公會的主力早早地進駐大城市中裝備精良的蛋吧場地,利用外星人即將開始入侵前的短暫時間飛快地調試著蛋艙機器的性能。
那些沒有購買愛河網絡的游戲愛好者們則聚集在開放直播平臺的酒吧或者廣場之中,早早買好啤酒和零食,準備觀看一場酣暢淋漓的世紀大戰(zhàn)。
蕭夢樓,林鵬和瓦倫泰在這一天清晨六點鐘就已經全身披掛坐在各自的蛋艙之中,通過語音系統(tǒng)和全世界的斷翅同盟公會會員進行聯絡,將自己公會規(guī)模龐大的艦隊有條不紊地調度到戰(zhàn)爭的第一線。
在愛河網絡中的月球前線已經聚集了成千上萬運載戰(zhàn)斗機的太空母艦和巡洋艦,至少有上千萬太空格斗機靜靜地等待在這些空中巨獸的肚子中,希望在新的一場虛擬戰(zhàn)爭中給敵人一個意外的驚喜。
巨型艦船青灰色的外殼反射著刺目的陽光,化成一片連綿不絕的金色波紋,從天頂的角度看去,這摩肩接踵的艦船群就仿佛一片鋼與鐵所形成的汪洋大海。
蕭夢樓從來有過這種感覺:那是一種勝算在握的極度優(yōu)越感。他無法形容這種心情,那就像一位已經晃過門將的球場前鋒,面對著空無一人的巨大球門。而那顆決定整場比賽勝負的皮球就仿佛一只馴服的小貓一般蜷伏在自己的腳尖之上。他感到嘴中有種極度的饑渴,他渴望痛飲,渴望著勝利之后的瘋狂。在他的腦海里,廚房冰箱中早就已經冰好的香檳不停地浮現出來。香檳金黃色的汁液好像就在自己的眼前晃來晃去。
他的手掌上傳來一陣輕微的潮熱,掌心麻酥酥地癢得有些讓他難受。但是在他的心底,卻由衷地享受這不值一提的不適。這種不適給了他一種真實的感覺,令他感到即將到來的勝利和希望并不是自己的白日夢幻,而是千真萬確即將發(fā)生的事情。
“蕭,緊張嗎?”耳機中瓦倫泰低沉的聲音忽然傳來。
“興奮多于緊張?!笔拤魳锹詭ь澏兜鼗卮稹?
“我也是,哈——”瓦倫泰長長呼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確信,我們能夠打贏?!?
“我們當然能打贏。一定能!”蕭夢樓有些神經質地反復強調著,“我們有上千萬架格斗機,敵人只有兩百架。即使按照1:160的比例,我們仍然比敵人多出上千倍的戰(zhàn)斗力。我們一定能把他們打回去。這次我們會贏的。一定會的?!?
“是的。用你的方法,再加上紅粉戰(zhàn)車公會的那款半圓寶貝,我們甚至能把地球聯邦的旗幟插到外星人的本土去?!笔拤魳堑亩鷻C里響起瓦倫泰奮力揉搓手掌的聲音,“我們的戰(zhàn)力空前絕后,地球人是不可戰(zhàn)勝的。”
“我剛才忍不住在想那瓶香檳酒。”蕭夢樓嘿嘿笑了一聲,“從剛才就一直在想著,仿佛著了魔一樣?!?
“你以為我沒在想嗎?平生第一次,我對于戰(zhàn)斗的過程沒有任何興趣,只希望盡快打完這場大仗,然后開了香檳和兄弟們到酒吧去看這場戰(zhàn)爭的精彩回放?!蓖邆愄M懷憧憬道。
就在這時,林鵬忽然在耳機中興奮地尖叫了起來:“該死的章魚老大,還有蕭總,你們不是說愛麗絲不會給我打電話嗎?她給我打過來了,她給我打過來了!”
“吵死了!”瓦倫泰怒喝一聲。
“我去和愛麗通電話,等會兒再進頻道。”說完這句話,林鵬已經脫離了頻道。
“混蛋,再過十分鐘總攻就開始了?!蓖邆愄┖鸬馈?
“算了,戀愛中的人是這樣瘋狂的。讓他去吧,難道沒了他就打不贏了?”蕭夢樓笑道。
“嘿嘿,一不小心就把這個小胖子高估了?!蓖邆愄┖俸傩Φ?,“時間過得真慢,從剛才就還剩十分鐘,現在還是十分鐘,好像根本沒動窩一樣?!?
就在這時,頻道里傳來西點公會帕锍斯的問候聲:“斷翅同盟的兄弟們,好好打,這次一定要打贏??!”
“西點的兄弟們也要努力,到時候軍校生殺敵沒有我們業(yè)余武裝多就不好看了?!蓖邆愄┬Φ馈?
“放心吧。我們已經研究出了更加有效的陣型,這一次不會被你們比下去了?!迸溜乘沟靡獾匦Φ?。
這個時候,四條腿游世界公會的會長奧克雷進入了頻道,用他特有的慵懶口氣道:“兄弟們,悠著點勁兒,給我們公會留點湯喝?!?
蕭夢樓,瓦倫泰和帕锍斯同時笑了起來。
“給你留湯?你連個渣都不會給我們剩?!蓖邆愄┖敛豢蜌獾卣f。
與此同時生死時速,赤紅文章兩大公會的會長也加入了頻道。
程思理謹慎地提醒道:“兄弟們,雖然這次我們有充足的把握,但是還是要提高警惕,不要再重演上一次戰(zhàn)斗的悲劇?!?
塞斯笑了一聲,道:“放心吧,伙計,我們公會專門成立了一只誘敵聯隊,清一色的鷹王機,如果有任何意外,就由我們斷后?!?
“有心了,塞斯!”蕭夢樓贊賞地說。
就在這時,林鵬興沖沖地重新加入了頻道:“兄弟們,紅粉戰(zhàn)車公會的愛麗絲小姐打來電話,預祝我們這一次月球防衛(wèi)戰(zhàn)大獲全勝?!?
“紅粉戰(zhàn)車不參戰(zhàn)嗎?”瓦倫泰問道。
“愛麗絲說紅粉戰(zhàn)車公會的戰(zhàn)斗人員戰(zhàn)術水平還無法和男性戰(zhàn)士抗衡,所以她把所有的戰(zhàn)斗機都撥給其他公會了。”林鵬道。
“噢,很體貼啊。這個女人還是很有想法的?!蓖邆愄c頭道。
“破天荒啊,瓦倫泰,第一次聽你夸女人?!笔拤魳切Φ?。
“因為我現在心情實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