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尖叫把我吵醒,老婆有些反常,兇猛的推著我,“快來看!快看!僵尸!有僵尸!”
“別鬧了,電影看多了吧你!”眼睛迷了條縫,朦朦朧朧的看見我老婆邊看手機邊一只手搖晃著我。
“真的!你看人家在直播!”說著就把手機放到我眼前,“就在沙南市中心的七一路廣場!”
“咳,現在直播還真下本錢,有點像拍大片,還請這么多群演,道具看著跟真的似的!”看著手機中晃動有點嚴重的鏡頭畫面:三個人圍了一個在地上咬,有幾個血腳印,有的在追,有的在跑,腳邊一灘紅色的液體緩緩流動著。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才五點多,“這個搞直播的真聰明,群演都找遛早的大爺大媽……”
“真的嗎?”老婆有些瑟瑟發抖的道,“我再看看新聞。”
我老婆近來要減肥,必須早起去跑步,總要拉我一起,又愛找借口推脫來偷懶,遂笑道,“又不想去跑步啦?不如再休息……”
老婆尖叫著打斷了我,道:“看!看!真的!新聞有說的,咱省都有了!省會昨天晚上就有了!”
聞言我心里一緊,忙看老婆的手機,屏幕上滿滿都是新疫情!
老婆有些恐慌了,又翻出那個直播的視頻,我倆一起看著里面有些血腥的畫面,剛剛看還只有幾個人在追著人來咬,就這么一會變成了一群!鏡頭里的人都在跑著,尖叫著,有人吐了,鏡頭遠處竟然還有人圍來看熱鬧!又看了一分鐘左右,手機掉在的地上,只有一團黑,但那個直播的尖叫了一聲,就沒有了聲音!
“怎么辦呀!”老婆也尖叫著跳了起來,“李沫!李沫,你說咋辦吶!你說咋辦吶……”
此時我的腦子也是一團亂麻,睡意頓失,心臟激動的跳動著,“冷靜,冷靜……”像是對老婆說,更像是對自己說著,下床,穿衣,到衛生間用涼水洗著臉。有些刻意無意的想到了自己這有些不似人生的人生:
從小父母離異,后來因為犯了罪住了十幾年的大牢,出獄四五年,做了好多種工作,一事無成……還好,哄到了一個老婆,開了一家小店,有這一套拆遷姥姥家房子賠來的房子……想著我這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的人生竟然還能碰見這狗日的世道!隨口一句,“他媽的!咳咳咳……”鼻子又竟然嗆了水!他媽的!
“別罵了,想想咋弄啊……”老婆又叫了。
我想了想,道,“先把窗戶關了,我去店里拿些東西。”
“我不要自己在家,你要是跑了,我咋辦吶?我害怕!”
“我能跑哪去?我去店里帶些吃的……”我有些氣急敗壞的說著,拿毛巾擦了把臉,飛快的穿好了鞋,帶了鑰匙,奪門而出,回頭一看,真好笑,老婆竟然也扭著二百斤的胖體跟了出來,“回去!鎖了門,我回來再開,其他誰也別開!”
“我也去……”老婆囁囁的說道,“我也能幫你搬東西呀!”
“當心僵尸咬死你!”我悻悻的說完,從四樓直奔一樓停車棚,不到三十秒,開車奔向小區大門。
二十,三十,四十……黑馬電動車的碼表數字不斷上升,我騎電車送餐的天賦又一次的體現出來。
此時的路上已有不少遛早的,遛狗的,去買菜的,人也是不少了,不知道有沒有僵尸出現在這一片!
我們的小吃店離家不遠,在我們小區對面我姥姥的莊子的主干道上,是沙北的待拆遷區域,現在也算是一個城中村。路程最多也就不到一公里,兩分鐘多一點就到了。
開了鎖,卷閘門只拉開不高,鉆進身就把門關了,小店的前廳靠左右兩邊的墻邊是四張桌子,中間的空地還有一輛黑馬電動車。
從電動車旁邊擠過去,里邊就是廚房了,我現在需要盡可能多帶吃的回去,關于可能有人會問‘僵尸來了,怎么不跑呢?’這個問題的答案就無可奉告了。
拿起店里的送餐手機,撥打了老婆的電話,插上耳機,開始搬東西。電話第一時間接通,“李沫,你啥時候回來呀,我都嚇死了……”我在搬東西,打斷道:“窗戶都關了,再用我的手機看新聞咋說的,這個電話不要掛斷,有什么情況就告訴我……”
說話間,拿了一個半袋的米,米袋里裝了半筐雞蛋和許多青菜,又拿幾個空米袋,裝了一些冰柜里的許多凍品和凍肉,湊了一米袋,用菜刀斬了兩個電餅鐺的電線,用一條,綁緊倆米袋口,拎了拎,大概有三四十公斤。
想了想,把一桶二十斤裝的食用油裝進一個空米袋,又放進了許多散裝土豆和十幾包一斤裝的食鹽湊了一米袋,又拿了一個空米袋裝了半袋新進的魚罐頭,感覺差不多了,用另一條電線綁緊了另倆米袋。
將兩對裝了東西的口騎放到前廳的黑馬電車的后座上,小心翼翼的拉開店門,門開一半,一雙腳出現在門下的空隙!頓時我的心就不能平靜了!
難道是僵尸!就這么一會兒,就傳到這里了?這里離市中心至少還有五六公里呀!況且還隔著一條河!是了!肯定其他地方還有僵尸在傳!這下是要死了!想想我們這個小吃店不死不活的開著,掙個要死要活的錢,每天都累得半死,但是真正到了這生死的關頭,相信每個人都不會選擇毫無意義的死去。
腦袋里思想電光火石般的閃過這些,正欲把拉開到腰部位置的卷閘門向下拽,門外就響起了聲音:“李沫吧?我說呢!電車在門口,門咋關著,正想打門呢!”
聽到是對面老表在說話,又放下心來,拉開了卷閘門,再看街上不斷往來的人們神色也沒有什么異常的,放松了下來道,“嘿嘿!帶點東西回家……唉對了,表哥昨天看新聞了沒?……把外邊的電車幫我推進屋里唄?”
來人是我大舅家的我表哥,我騎上前廳的電車到門外,也不見外的安排老表推車。我把車騎到路邊,停好。老表也把車推進了前廳,見老表出來,我掏出煙,讓了他一根,順手就拉下了卷閘門,鎖了。
老表問道:“啥新聞?”
我有點詫異的騎上電動車道:“鬧僵尸呢!你不知道么?”
“啥?!”老表表情怪異的道,“你是看電影看癔癥了吧?”
我指著對面他的家門道:“趕緊回家,鎖好了門,看看手機新聞再給我打電話說吧!其實,我也不信!”語畢,我也不跟他再多說什么,啟動電車就往家趕。
老表四十多歲,膝下一兒一女都在上大學,跟人家做裝修工作,每天下班就來我店里喝酒侃大山,總聊一些裝修啊,走水路電路的一些話題。說來,我也對這些感興趣:家里和店里的水路、電路都是我自己搞的,還有家里的鞋柜是我自己做的,家里的倆大衣柜、老婆的梳妝臺,電腦桌也都是老婆網購回來,我倆自己裝的……對于我的這些,老表都很是贊賞,我們經常可以聊到喝醉回家,但今天不管如何是不能多聊的。
騎車剛剛到小區門口的文昌大路上,就發現西邊的文昌和八一路口的人和車不對勁了,紅綠燈兀自閃著,很多人開始不聽話了,車喇叭亂響,人亂叫,堵在十字路口,亂作一團。心想,還好我不去那邊,便立刻加快速奔進小區。此時的小區已經開始亂了,安靜了半天的耳機也開始響起了老婆很不安的聲音,“老公,你快回來接我呀,我看人家都往外跑,咱也跑吧……”
“跑個屁!咱倆騎個電車跑哪去!趕快下來拿東西!我到樓下了!”看著一路上小區的人們有的向樓下扔東西,有人拿了東西在樓下裝車,也有裝好了車,駕車出走的,見此情況,我也是多信了一點新聞里鬧僵尸的說法。
剛剛把車停到樓道口,就有人從里面沖出來,差點把我和電車一齊撞翻。我急忙中取了鑰匙,把一組袋子掛在脖子里,另一組袋子雙手搬了,就往樓上跑。此時樓道里人不多,但也比平時上下樓遇見的多了許多,一路磕磕碰碰,彼此也都顧不上說個“對不起”、“沒關系”的文明用語了,只顧自己或搬東西或逃命的大業了。
四個裝了這許多東西的米袋子,在我爬到三樓的時候終于是變的死沉死沉的,好在我老婆這時候到了,也沒有問我都拿的都是什么東西,拽過我手上搬的倆米袋子就向上沖。我去!從來沒有發現我老婆這么有力量!一路上都是我老婆在拉著我和四個重口袋向上跑!我還沒有來得及嘆上一句‘人的潛力都是逼出來的!’就到了四樓東戶的家門口。
“開門吶!”看著她上下摸著沒有口袋的衣裳,猜到我老婆肯定沒帶鑰匙,我又一本正經的道,“你咋把門給鎖了?!”
老婆立時就急眼了,道:“你不是拿著鑰匙呢?沒有拿鑰匙么?你還是趕緊去爬窗戶吧!再晚就來不及啦!”
我一邊怪笑著道,“咳咳,沒有力氣了,爬不了啦!”一邊掏出了鑰匙,在老婆要上來掐死我的那個表情中,打開了防盜門和屋門。
其實家里有備用鑰匙的,門鎖的鎖芯去年老婆網購的,我裝的,要是忘了帶鑰匙,又不想掏錢請開鎖公司來開鎖,那就是我爬窗來開。我們的樓在小區的最東邊,臨著街道。我們這棟樓南邊挨著小區東門,下邊的一樓都是門面房,從東門的北邊可以連接到正門(北門)的東邊。樓與樓之間也是連接著門面房。如果忘帶鑰匙,就可以從單元門上的出廈攀爬著煤氣管道到一樓的門面房的房頂,再從房頂繞道,從陽臺旁邊的夾角爬到陽臺的逃生窗進家。嘿嘿!都是老賊了,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上了。
掛了電話,老婆親自鎖好了兩道門,我們倆都松了一口氣。老婆有些喪氣的問道:“接下來怎么辦?就在家等死么?”
我也是有些無奈的道:“嘿嘿,哪能呢?我們等僵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