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手中的動作,低聲問道:“誰在哪?”
沒有迴音,我隨即抽出長刀,向著發出聲音的位置迂迴過去,鄭小天也撿了一根鐵棍跟在我身後。
轉過幾臺機器,看見那角落縮著一個人,手拿一根鋼套筒,渾身發抖的看著我。
“是‘老混’麼?我是李沫!”我試探著問道。
那人一個激靈,放下了鐵棍,問道:“你是李沫,你怎麼來啦?”
“我需要一些東西,過來拿點,沒想到這裡還有人在。”我有些尷尬的道。
“裡邊還有幾個人呢,都快餓死啦。”老混道,“出去幾批人找吃的,就回來了一批……”
“那正好,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吧!”我道,“他們在哪兒?”
“在後邊的臨時宿舍裡,出現殭屍的時候我們都在加班,正要下班回家,路上就亂起來啦!”老混邊說邊爬起來,帶著我們去了後院。
老混四十歲,是車間裡的焊工,人長得不怎麼樣,愛喝了酒發瘋找事。結過婚,沒孩子,家裡有個老媽媽。
後院裡有兩間小房子,是我離開後建的。我出獄後來過這裡工作,幹了不到三個月,正要入職的時候,工廠胡老闆知道了我曾經在監獄服刑的事情,於是我就換了工作。
老混開了左手邊的一間房,屋裡有八張上下鋪,六七個人半臥在牀上,老混小聲道:“哥兒們,咱們有救啦!”
幾個人聞聲起牀,問道:“什麼情況?”
我看了幾個人我都不認識,便道:“都跟我走吧,咱們有車,有基地,哥兒幾個來了又活幹,有飯吃,來不來?”
幾個人沉思著沒有立即答覆。
“牀,牀,牀…………”是隔壁傳來的女聲。
都特碼這時候了,誰還有心思搞這事兒!我眼神掃了掃老混,老混小聲道:“我也是聽不下去,出去透氣才遇見的你。”
我笑道:“又是那胡廠長在拱秘書!走,看戲去!”
我玩心大起,來到另一間的門口,拿了槍,擡腳“砰!”的踢開了屋門,衝了進去,大叫道:“不許動!”
只見那溜圓的身體一陣顫抖,剛想拔出兇器,被我一腳踏住了屁股。那女人“啊!”的一聲尖叫,急忙掙扎著想要起身,無奈被胡廠長壓著,只能拉過單子的一角蓋住‘重要部位’。
胡廠長牛頭看見了我手中的槍,嚇得頭上冷汗直流。
我又大叫道:“你們在幹什麼!”
胡廠長小聲的道:“你不都……都看見了……”
“哦!原來你們在幹這個!有證嗎?”我叫道。
胡廠長又道:“沒,沒有。”
“你這可是‘無證駕駛’!”我又看向他身下的女人道,“你是自己願意的嗎?”
那女人面容長得還算可以,聽見我的問話,急忙把單子向上拉起蓋住那本來已經快紅透的臉,露出下邊的兩隻不小的小白兔和一個玫瑰的刺青,又急忙拉下單子蓋住,臉上紅彤彤的像是要滴血出來。
胡廠長見狀急忙接口道:“她願意的,她願意的!”
我笑道:“那既然你們都願意,那就繼續吧!快點的!”
胡廠長哭喪著臉道:“我,我,我不行了……長官,你來!你來!我請客!……”
“我草你碼的!”那女的一腳把他踢倒在牆邊,也不穿衣服,抄起一個啤酒瓶就開始砸,邊砸邊罵道,“你踏碼的禽獸,說好的跟我結婚!你就這樣對我!還拿吃的來威脅我!你還請客!叫你請客……”
這女人真強悍,說一句砸兩下,開始胡廠長還叫喚兩聲,後來就不再叫喚了。
管他呢!像這種人我早就想幹他,我在這個廠裡上班,打死了纔好,又不是我打的,
我看差不多了,向門外叫道:“哥幾個,這屋裡有好多吃的,咱們拿了,吃飽了再走。”又對那女人道:“那姐們兒,完事兒招呼一聲。”
門外的幾個人涌進屋裡,都拿了不少的吃喝回自己屋去了。我不勸,也不管,拿了桌上的煙點了一根,出來到門外,屋裡還在咚咚咚的砸著……
誰說酒瓶子一下就能砸爛的?電視電影裡都是騙人的!
……
煙屁燒手再燜一口。彈飛了菸頭,身後傳來了那女人的聲音,“哎!當兵的!姐們爽了,你來吧我請客……”
我轉過頭看見那女人已經躺在了牀上,我去,那姿勢……真夠誘人的。
又看看胡廠長,腦袋已經塌下了半邊,看著是活不了了。
“哎呦喂,刺兒,你手挺黑呀!”我笑著拿起了牀角的衣服蓋在那女人的身上。
那女人聽見我叫她‘刺兒’,就是一愣,道:“你是誰?怎麼會認得我?”
“都老朋友了,你這個樣子是不是想殺熟啊?”我訕笑著轉身出門,道,“趕緊穿衣服,該走啦!”
來到這一邊的屋子,看老混他們都吃喝的差不多了,說道:“咱們走吧,外邊有車!……老混,搬你焊工的吃飯家伙去!”
老混問道:“搬那些幹啥?我還要回家接我老孃呢!”
我道:“搬了傢伙,順道去接你老孃!”
“得嘞!哥兒幾個,來幫幫忙!”老混高高興興的帶著幾個師傅去了。
“帶他們去車上。”我看了一眼從屋裡出來的刺兒對鄭小天道。鄭小天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刺兒身高近一米七,黑色的齊肩發,一身白色包臀連衣短裙,低鞋跟的白皮靴,遠遠的看過去感覺就似天女一般,近看,就能看出那一臉歲月的痕跡,雖然不明顯,但也是抹不掉的。
“你到底是誰?”刺兒道,“我可不記得你。”
我笑道:“敢稱呼你‘帶刺兒的玫瑰’爲‘刺兒’的人,在這大周市恐怕不超過五個人吧?”
刺兒道:“是的,滿打滿算也就五個,可是前幾年就死完了,你又是哪位?”
我道:“這光天化日的,我又不是鬼……”
“你是李沫!”兩行清淚已經流到的下巴,一把把我死死抱住。
我撐開她的手臂,笑道:“可不能叫你嫂子看見了!可會出人命的!”
“那又怎樣?對了,哥,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刺兒問道。
“出來四年多啦。”我道。
“進去那麼多年也不聯繫我們。”刺兒嗔道。
“現在可不是聯繫到了?”我笑道,“走吧,那邊差不多可以出發啦!”
刺兒算是我的師妹,但關係曲折。她是我親二叔的師兄弟的把兄弟的大師兄的閨女,原名叫張蕾,我們幾個只叫她‘刺兒’。
刺兒小時候是假小子一個。記得是零零年那年,她在胸口刺青,我們嘲笑她刺了一朵喇叭花,她爭辯說是帶刺兒的玫瑰,幾個人都說只有刺兒像,不是玫瑰。
三兒好事兒,找來玫瑰比較,她就拿了那花去把人家刺青店給砸了,還打了幾個人。後來又修了好幾遍,終究不像那玫瑰。
‘刺兒’這個外號就只被我們幾個叫著,外人只要敢叫,那後果肯定是滿地找牙。
刺兒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習慣性的走在我的左後方一點。我問道:“剛剛你說他們幾個都死了?”
刺兒點頭道:“三兒,零五年的時候就被祁永的小弟羣毆,給砍死了;小威零七年酒後駕車撞死在了天橋;阿棟一一年得病死了。”
我道:“你呢,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刺兒道:“唉!阿棟得病那年,我拿了一些錢給阿棟。我前夫知道了,就經常喝醉了回家來找茬,我都沒理他。
有一次我提前回家,發現他找了一個相好的在家,本來我也不在意,他還不樂意了,要跟我離婚,還罵我,我就把他打死了,住了八年牢,剛剛回來沒多久。”
我們到了車邊,見到老混已經大咧咧的坐上了副駕,鄭小天我和刺兒就擠在駕駛後座。其他人已經帶了傢伙在後邊的車廂裡了。
汽車一開動,老混就叫了起來,“李沫,咱們去接我老孃吧!”
我道:“好!可是你得做好思想準備,這疫情都發生這麼久了,老太太可是不一定好好的呀。”
老混道:“肯定沒事兒的,疫情剛剛開始的幾天,我都打電話了,叫她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家裡有糧食有水井,肯定沒事兒的。”
我道:“好,那一會兒到你家,老太太可是有你來揹著。”
老混笑道:“那是!叫你揹我還不放心呢!”
大卡車一路衝撞過去,驚動了不少的殭屍跟在車後,不一會兒就到了老混家的衚衕口。
安排唐君把車廂門對著衚衕口堵住。又叫鄭小天在衚衕口把守,特別安排小心狗。
我拿了唐君的長刀遞給刺兒,道:“還會用不?”
刺兒笑道:“有點變小啦!”
老混下車在前領路,我和刺兒跟隨,進了衚衕,我看見有幾家門開著就去鎖了。過了兩個小路口,也沒有看見一個殭屍,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已經聽見前邊一陣“嗬嗬~”的叫聲,心下就是一沉。
急忙拉住老混,低聲問道:“你家還有多遠?”
老混也是聽見了聲音,急道:“就是前邊左拐!”
前邊沒有殭屍,那就是在前邊路口兩邊的岔道里!
就在這個時候,南邊傳來了一個老頭的聲音,“老妹子,你沒事吧?”
不一會兒,北邊答應道:“吳老哥,我沒事,謝謝你啦!”
吳老哥又叫道,“那幾個孩子沒有傷了你吧?”
那老妹子又叫道:“他們進了院子,我沒有開門,他們又走啦!”
吳老哥又道:“那咱們就別出聲了,過不了多久,瘋子就該走啦!”
那老妹子又道:“好!”
我轉頭看向老混,笑瞇瞇的道:“哎哎,老混,你老孃又談戀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