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陳司雨今日的穿著,一身套頭運動衫,腰上似乎別了槍,小腿上也綁上了兩把刀,這全副武裝的,都是隱藏在運動衫之下,臉上的表情特別的安詳,看上去就像是抱著天賜在散步,并沒有別的意圖而已。
她在巷子里頓住了腳步,看著巷子口橫著的車子里,蘇酥那皮膚細膩的側臉,巷子外面深秋的陽光,照在蘇酥的臉上,泛起的卻是一層銀色的冷光。
天賜哼了幾聲,搖晃著腦袋,看到了車子里坐著的蘇酥,便伸出兩只小手來,要蘇酥抱,蘇酥轉過臉來,打開車門,從車子里走了下來,露出了副駕駛座上,抱著小愛的葉昱。
“蘇酥,你沒去鐘鼓樓?”
陳司雨后退一步,擺出一副防御的警惕姿勢,臉上卻還是笑得如沐春風,又是看著蘇酥那張充滿了冷凝的臉,陳司雨便很是奇怪的問道:
“又發生了什么事嗎?”
“你要帶天賜去哪兒?”蘇酥歪了歪腦袋,鴨舌帽下的那張臉,五官精致雙眸冷然,看著陳司雨嗤了一聲,“又或者,我該問問你,你到底要拿了天賜去干嘛?”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陳司雨的眼中,有著十分的疑惑與不解,原本抱著天賜的雙手,松開了一只,緩緩移上了腰間,“蘇酥,我只是看天賜鬧騰得很,哄哄他而已。”
“你的手最好別輕舉妄動,我知道你槍法好,所以你要不要試試,是你的槍快,還是葉昱的激光快?”
“蘇酥......”
“把天賜給我!”
并不想再看陳司雨繼續演戲了,蘇酥伸手,板著一張臉,去接陳司雨懷里的天賜,陳司雨卻是一退,將天賜往身側一藏,猛地朝著蘇酥伸出一只手,一道脖子粗的水柱,就朝著蘇酥射過來。
前方的蘇酥冷笑一聲,“你這是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她動都沒動,陳司雨射過來的那道水柱就從蘇酥的身體兩側流走了,看樣子,那道水柱就像是被自動分開般,連一顆水柱都沒濺到蘇酥的身上。
就在這樣自動分流的奇異現象中,蘇酥的目光一直盯著陳司雨,因為陳司雨甩手的動作幅度太大,天賜被抖得有點兒受不了,便扯開了喉嚨哭了起來。
“你把老子的兒子弄疼了!”
天空中,一道爆吼落下,伴隨著這道爆吼的,是金剛那龐大的身軀壓下來,宛若一片黑色的陰影般,直撲地上在朝著蘇酥放水的陳司雨。
陳司雨頓時大驚,瞬間就知道自己原來是中了埋伏,便是將手里的天賜往遠處猛的一砸,在金剛和蘇酥雙雙去救天賜之際,陳司雨轉身就跑。
巷子口,副駕駛座上的葉昱急忙抱著小愛,打開車門,一個旋身跳上了車頂,緊追陳司雨而去,而巷子的另一頭,嘎子與立夏則擋著陳司雨的去路,將她兩路夾擊,無處可逃。
差點兒被砸在了地上的天賜,落入了一大片厚厚的水團之中,那是蘇酥情急之下,放下的水,天賜還沒來得及在水團中嗆到水,就被金剛一把抓住后領子撈了起來,蘇酥的手一揮,天賜衣服上的水份子就全跑出來了,又是干干爽爽的一個小寶寶了。
她緊接著去追陳司雨,就看見陳司雨被葉昱、嘎子和立夏夾擊,一個柔弱的女人,像是有些無措的左右看看,然后看到了葉昱身后的蘇酥,愴然大笑道:
“蘇酥,你也是女人,你難道就看著這么多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嗎?”
“他們沒想對你怎么樣,你把問題交代清楚,我自然會送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蘇酥想要知道的,是天賜一個普通小孩兒,身體孱弱到活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活過明天的,陳司雨為什么就非得綁了天賜不可?陳司雨的背后,是不是就是春正宗,春正宗為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天賜?
卻是不想,陳司雨看著柔弱,那骨子里倒也硬氣,她搖搖頭,柔弱無辜的臉上,落下幾根凌亂的發絲,看著蘇酥,嘴硬道:“我說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交代什么問題,我不知道。”
“昨天襲擊的人,也是留了幾個活口的,經過多番拷問,他們就是春正宗的人,雖然他們并不知道為什么要來襲擊我們,但你跟春正宗是脫不了關系的,陳司雨,你別跟我說,要我拿出什么證據不證據的,你知道我這個人,從來只憑感覺做事,就是你今天什么都不說,你也活不了。”
蘇酥背著雙手,擦過葉昱的肩,直接走上了前來,看著陳司雨臉上的表情,從柔弱,到不甘,再到憤怒、悲哀然后頹然的坐在了地上,一張脂粉未施的臉上,有著一種近乎完美的清麗,她默默的抬起螓首,看著站在面前的蘇酥,凄涼道:
“我就算是同春正宗,有脫不了的關系,那又怎么樣?這么長的日子了,我有對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動過手嗎?我想要暗殺掉你們,你們還能活到今天嗎?就是昨天,昨天我明明有機會殺了濁世佳,可是我都放過她了,我放過她了,我沒想過要取了她的性命!”
“這并不是你要我放過你的理由。”蘇酥笑了一聲,充滿了譏諷與嘲弄的意味,她略略彎了下腰,雙眸緊緊盯著陳司雨的眼睛,輕聲問道:“你的確沒有親手動過我們,但是蛹鎮上的那么多條人命,是不是因為你而丟掉的?我手里幾十上百名木系異能者,被殺得只剩下了三個,三個!!!”
陳司雨的眼中,陡然就是流出了兩串晶瑩的淚水來,她像是也沒法兒接受這么巨大的數字般,搖頭,啜泣道:“我沒想過,我當時自身都難保了,我沒想過做這件事的后果,會是這么嚴重,蘇酥,你知道嗎?你知道嗎?這是末世,這是末世啊,誰不想在末世里,生活得更好一點,誰不想?你不想嗎?你,你,你,你們都不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