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越點了手底□手最好的兩個排長,三人吃了個飽飯,開了一輛空車直奔李家溝子,準備跟著男神一起進山抓肉。
五天后,三個大兵回程。
一排長一臉夢幻開口:“連長你哪兒是幫人抓肉啊,分明是搬人家的肉,這樣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二排長說:“咱們連長不要臉,只要肉。”
沈越得意極了:“男神本來就是特意給我抓的肉!”
沈越覺得自己這輩子做得最正確最偉大的事就是把他們家隊長嫁給男神做老婆!給男神做小舅子簡直不能更幸福!
這邊,宋希也在感慨:“有腿腳跟得上的免費勞動力真好,分出去一半還能剩下這么多。”不過,沈越也太拼了,背上背著肩上扛著胳肢窩下夾著腰里還拴著,實在沒地方了,脖子上還套了個袋子掛著。那兩個大兵也沒好到哪兒去,就跟一輩子沒吃過肉似的。
穆允崢挑挑揀揀分成兩堆,說:“這邊的咱們家自己留下,剩下的送去村里?”
宋希點點頭,說:“嗯,讓村長看著分吧,十歲以下小孩多分一些。”
李寶田一臉肉痛幫忙裝車。這么多的肉,能吃好久呢,小宋哥又要分出去了!
宋希戳了李寶田一指頭,說:“咱們留的更多,心疼什么!待會兒我腌只羊腿給你烤著吃,只給你,別人都沒有。”
李寶田不好意思了,摸著后腦勺笑。
李三炮也笑:“以后小宋媳婦可有福享了,最不愁肉吃了。要我說啊……”
說著說著,聲音戛然而止。
李三炮轉頭往身后瞅了瞅,什么都沒有,就奇怪了,剛剛突然覺得好危險,就跟第一回來小宋家被那只大狗盯著似的。
穆允崢默默裝完車去村長家送肉,在心里給李三炮記了一筆。宋醫生是他老婆,不會有媳婦的!
在全村肉香中,元旦到了。
元旦那天下了一場雪,不大,很快就停了,地上只薄薄一層,只是氣溫唰一下就降下來了,夜里最低氣溫已經到了零下十二三度。
李三炮嘆氣:“看來今年冬天也不好過,不行,我得再去買些煤。”
鄭昶說:“到時喊我一聲,我也買。”
鄭昶和李琳擺過酒就搬了出來,現在小兩口住在李奇家里,說好每年給些糧食當房租。
小兩口舍得苦力,也舍得本錢,收成很不錯。拿地瓜土豆換了大米白面玉米面,自家留一些,李琳娘家給一些,又往市里鄭昶家送了許多。
李琳大嫂一向是個眼皮子淺的,以前小姑子是大學生工作好工資高又找了市里的對象就巴結得很,等到年景壞了錢不值錢了小姑子帶著市里男朋友回村種地住娘家吃白食了臉馬上就變了。說話一天比一天尖酸,做事一天比一天刻薄。小姑子往家里買十斤肉她能藏起九斤半,剩下半斤還在她兒子飯碗里。
李琳和鄭昶忍到收成以后領了證擺了酒馬上就找房子搬了出來,平時小兩口一起在宋希家溫室里干活,一日三餐都吃在那里,輕易不回娘家。
李琳大嫂眼饞這邊的伙食,沒少在飯點打發孩子過來找姑姑。孩子也是個混的,只知道吃,張嘴就要肉,不給就打著滾嚎,把李琳折騰得夠嗆。后來宋希開門放了兩回宋小多,消停了。
李三炮找宋希說話:“下次進山叫上我唄,我別的不行,力氣夠大!”
宋希笑笑:“開春再說吧,這次逮狠了,都往深山里跑了。不過,開春要不要去就看你自己了。那時冬眠的蛇出來了,熊瞎子也出來了。”
李三炮嚇一跳:“山里有熊?”
宋希說:“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在山里見著,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跑過來的,以前這邊可沒有。你們想要自己進山的話可要小心,里面蛇都毒得很,絕對撐不到下山的。”
李三炮連連擺手:“快別提了,咱們這一片村子全算著,除了你誰敢往山里跑啊,喂豹子咋辦!”
宋希笑笑。正因為你們都不敢進山山里才越來越熱鬧,不然多幾個他這樣的只怕山里早禿了。這種守著一座山吃獨食的感覺還真不錯。
穆允崢從后院喂羊回來,看到李三炮,就狠狠地盯了一眼。
李三炮再次覺得后背有些發涼,不過到底是個心大的,轉頭就沖著穆允崢搭話:“小穆可真不錯,長得好干活好,咱村里好多小姑娘都稀罕著呢,有看上眼的沒?”
穆允崢木著臉,說:“我有老婆了。”
宋希:“……”莫名有一種即將上崗的感覺。
李三炮還想說什么,穆允崢又木著臉走了。走到后院,狠狠喘出一口長氣——剛剛宋醫生什么都沒說,那是默認了吧!
要買煤的人多,鎮上老鐘拉了一大卡車過來,很快就賣光了大半車。有許多人還在猶豫著。買吧,實在貴,比秋后那會兒又漲了一成,不買吧,又怕熬不過這個冬天。今天夏天溫度都那么低,冬天呢!想想去年冬天草原上凍死的人和牛羊,好多人一猶豫,就又咬著牙買了些。
剩下的老鐘直接拉到宋希家門口,被包圓了。
李大柱帶著閨女找上宋希溫室。
宋希沒讓人進溫室,自己裹上軍大衣就出去了,問:“大柱叔找我啥事啊?春妮姐回來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李大柱有點不樂意。這么冷,咋能讓他們爺倆在外頭說話呢,老宋這兒子真不會辦事,一看就是個沒教養的!也對,到底是抱來的,養不熟,誰知道以前是什么種水呢!
李安妮也不樂意。春妮那個土得要死的名字她早都改了,張嘴就那么叫,可真夠不懂事的。
“咱進里面說,外頭冷。”李大柱推了推宋希,想往人溫室里面鉆,“我看看你大棚里都有啥新鮮菜,摘些回去給你安妮姐嘗嘗鮮。
推了一下,沒推動。
再推一下,還沒推動。
宋希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就笑起來了,說:“叔你有啥事直說就是,我大棚里剛撒的殺菌藥,除了平常干活的那幾個,誰都不許進。”
李大柱說:“你這孩子做事忒不地道!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我們去你家里說。”
宋希接著笑:“就在這兒說吧,我家里有狗,不喜歡生人。”
李安妮推開她爹,從大紅色羽絨服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錢包,說:“我跟你買東西,你家里的肉我都要了,大米白面也要,大棚里凡是能吃的菜都要。說吧,多少錢?”
宋希不笑了,說:“原來大柱叔是帶著春妮姐拿錢砸我來了!”
李大柱不干了,聲音也大了:“你這孩子咋說話呢,好心好意拿錢跟你買東西,又不少給你錢,你擺臉子給誰看呢!”
宋希眨眨眼,伸手指指身后玻璃溫室,說:“我缺錢嗎?”
李大柱和李安妮都啞了。村里誰都不知道老宋家有多少錢,長年累月給人看病不要錢,動不動就去偏遠地區義診,經常有小車過來接人,甚至還有開飛機接送的。老宋沒了,小宋一樣飛機小車不斷。他們家得有多少錢!
宋希說:“我家里是有肉,也有糧,可我家里也有人。每天給十來口子管飯,我還想找地方買糧呢!叔你今年自己種地,收成不少吧!全按照苞米算,咱村里差不多都是畝產一千二三,四畝地整五千,去五百斤農業稅,還有四千多斤,可不少了。”
李大柱和李安妮臉都黑了。李大柱享了幾年福,種地的活計早都生疏了,種地的時候肥沒跟上,產量自然也上不去,一畝地還不到一千斤。去了稅,剩下三千斤。家里人多,又不吃粗糧,去趙家溝子換細糧,一斤玉米才給換半斤白面或者四兩大米。閨女的大姑姐還要了二百斤大米二百斤白面讓人捎回了婆家,剩下那么些東西,人口又多,哪里夠吃啊!年景不好,外頭連殺豬賣肉的都找不著,小外孫已經多少日子沒吃著肉了啊!
李大柱說:“小宋上回你給全村分肉單落下你安妮姐那茬我還沒跟你算呢,快帶我家去拿塊肉補上。你不缺錢咱就說不缺錢的,不缺錢好啊,買啥都方便!”
宋希笑笑,說:“春妮姐是出嫁女,分肉當然沒她的,我們家就這規矩。咱村里有閨女的多了去了,可沒一個跟我算的。你說得對,還是不缺錢好,春妮姐不缺錢,想買啥買啥。邱嬸缺錢,金寶上學連飯都舍不得吃,頓頓半飽。要是邱嬸的小金佛還在,金寶也不至于吃不上飯了。這人啊,忒傻!”
宋希說完就轉身回了溫室,還從里面把門鎖上了。
李大柱和李安妮在外面罵罵咧咧一通,又受不住凍,只好回去了。
李奇感慨:“大柱以前看著是個好的,勤快也仗義。春妮那丫頭上大學前看著也好,見人先笑,懂事,也禮貌。咋上個學把人都上壞了呢!這人那,喪良心啊!”
李三炮嗤笑:“小宋你閑得跟他們說那么多,早該直接放你們家軍官和宋小多!”
軍官:“……”他為什么要和那只肥狗相提并論!
宋希摸摸鼻子,說:“可不是閑得,我就想聽聽他們都能說些甚么。”好順便刷刷下限。
進入臘月以后天更冷了。白天和晚上溫差不大,都在零下二十度上下。
宋希翻出夏天時李奇幫忙硝好的各種皮子,找出幾張羊羔皮,拿藥水炮制過,給自己做了一件羊羔皮背心。
穆允崢癱著一張死人臉盯著宋希看了一整天,最后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我沒有?”
宋希說:“上次給你做的狼皮坎肩你還沒穿呢,顯見你是不喜歡皮子的。”
穆允崢火力壯,又是受過訓練的,不像他那么怕冷,確實不怎么穿皮子。
但是,穿不穿和做不做是兩碼事。
穆允崢一張死人臉就更死了。他一天要進出好幾趟溫室,根本就穿不住狼皮。
宋醫生分明是在嫌棄他!
晚上睡覺都不讓他暖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