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任憑茱莉亞怎么在外面哭求都不理會。
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做,就想殺人!
胤禛把那視頻又看了一遍,很明顯,視頻經(jīng)過剪輯,剪輯的人,故意把八阿哥和茱莉亞親近的鏡頭剪出來,接在一起給他看,他們相擁著在沙發(fā)上竊竊私語,在宴席上低頭耳語,八阿哥挽著她的胳膊,擁抱她……
胤禛氣得要爆炸了!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
因為沉浸在強(qiáng)烈的憤怒中,胤禛幾乎沒留意門外茱莉亞的分辯和哭訴。
等到過了好久,天色都暗下來了,他漸漸從激烈的情緒里拔出來,這才發(fā)覺,客廳沒有動靜。
胤禛起身來,他打開房門,走出去。
“茱莉亞?”
客廳沒有人,大門關(guān)著。
他這才慌了神,趕緊在家里走了一圈,茱莉亞確實不在家。
她離開了。
那晚,胤禛不停撥打茱莉亞的手機(jī),但她始終關(guān)機(jī)。
胤禛本想去找茱莉亞,向她解釋道歉,但偏偏接下來好幾天,江霖的事情特別多,他每晚加班到十點。他只好頻繁打電話給茱莉亞,有時候她會開機(jī),但她不接胤禛的電話,打多了,茱莉亞就會關(guān)機(jī)。
也只有這女人能這樣冷落自己,胤禛無奈地想,別說府邸的女性,就連那些國家重臣,一聽說那個冷面四爺有請,脖子上的汗都下來了,哪有敢不搭理他的?
他活了這三十多年,除了皇阿瑪。從來沒人能讓他這樣擱下自尊來央求。
幾天之后的某晚,他從江霖回來,在樓下卻發(fā)現(xiàn)屋里亮著燈!
胤禛心中一喜,他想,必定是茱莉亞回來了!她多半是原諒自己了!
這樣琢磨著,他連蹦帶跳跑到樓上,飛快打開房門!
沙發(fā)上坐著的人。見他回來。懶洋洋抬了抬胳膊:“四哥,你怎么才回來啊!”
卻是胤祥。
胤禛一看不是茱莉亞,滿心的歡喜落了空。他哼了一聲。把鑰匙扔在柜子上:“你跑來干嘛?”
“四哥你真是的!”胤祥抱怨道,“開門的時候還一臉驚喜,看見是我,臉就拉下來了——你以為是茱莉亞回來了?”
胤禛被他說中了心事。他瞪了弟弟一眼:“不好好在家孝順你女朋友,跑我這兒來干什么?”
胤祥笑起來:“那是因為。有人把自己的女朋友氣跑了,還不肯承認(rèn)。”
他這么說,胤禛忽然詫異起來:“你怎么進(jìn)來的?我還沒給你配鑰匙呢。”
胤祥伸手晃了晃手里的鑰匙:“茱莉亞把鑰匙給我了。”
原來,前兩天胤祥和嘉卉在外面逛街。卻看見茱莉亞一個人拎著一袋便利店的東西,他很意外,叫住茱莉亞。問她怎么沒開胤禛的車。
茱莉亞的神色很不好,她沒有細(xì)說。只說和胤禛吵了架,自己搬回韋家來住了。
因為在街上,沒法細(xì)說,胤祥和嘉卉當(dāng)晚就跑去韋家,將詳情問了個一清二楚。
然后,胤祥找茱莉亞要了鑰匙,說,他來勸他四哥。
“你勸我什么?”胤禛冷冷道,“又不是我的錯!”
胤祥端詳他,然后搖搖頭:“四哥你啊,人家說死鴨子嘴硬,就是說你呢。”
胤禛怒道:“你怎么不說,這事兒是老八搗鬼!”
“就是因為老八在搗鬼,四哥你就更不能上當(dāng)啊!你這樣把茱莉亞氣跑了,不是正中了老八的下懷?”
胤禛沉著臉,坐在沙發(fā)里,不出聲。
胤祥起身,走到胤禛跟前,他挨著胤禛坐下來:“四哥,你不能怪茱莉亞沒告訴你這些,她是被老八侮辱,她不把這事兒自己忍下來,難道你叫她和你哭訴,說老八非禮她、慫恿你去找老八報仇么?”
“……”
“你當(dāng)時在警局關(guān)著,說得嚴(yán)重點,你的性命在人家手里攥著呢,老八對她做得再過分,她能說半個不字么?”
胤禛咬著牙,鐵青著臉說:“難道你叫我就這樣看著、就這樣算了?”
“當(dāng)然不會。”胤祥搖頭道,“四哥怎么糊涂了?說起隱忍,誰能超過你?茱莉亞是一心一意向著你的,你不該中了老八的伎倆,反而去和她生分了。”
胤禛輕輕嘆了口氣,他抬手揉了揉額頭:“我確實糊涂了,這么明擺著的事,還得老十三你來點破。”
胤祥笑起來:“這怪不得四哥,如今這局勢,咱們以前都沒經(jīng)歷過。在大清,總還有皇阿瑪在其中權(quán)衡,他雖沒怎么偏愛四哥,至少他也從不喜歡老八。那時候,老八還不敢輕舉妄動。可如今,情況就不同了。”
“你是說,咱們?nèi)缃癯闪瞬菝瘢钩闪斯賰骸J敲矗俊必范G苦笑道,“我這還沒當(dāng)上皇上呢,先成孤家寡人了。”
“四哥怎么會是孤家寡人呢?”胤祥笑道,“照我看,最后要成孤家寡人的是老八才對。四哥,九哥他們打算搬走,不住在靜海路了。”
“是么?”
“嗯。雖然九哥那意思說得挺含糊,但我聽得出來,他快受不了了。”胤祥沉思道,“前次,四哥說的那番話,我覺得有道理。九哥早就不是從前的九哥了,老八卻還把他倆當(dāng)成死忠的八爺黨……”
“老九再怎么也不會和老八反目的。”
“這可說不準(zhǔn)。叫我看,與其說九哥是八爺黨,不如說九哥所選擇的,永遠(yuǎn)是弱勢的那一方。歷史上,他在雍正年間死心塌地跟著老八,那是因為他覺得老八受了冤屈,他覺得命運不公。哪怕賠上性命,他要的也是公正。但如今受冤屈的是四哥,老八再這么蠻橫不講理的欺壓咱們,九哥早晚會看不過去的。”
胤祥這番話。說得胤禛若有所思。
“至于四哥你呢,眼下就只有一個任務(wù),把茱莉亞勸回來。”胤祥說,“而且往后,不管老八耍什么花招,四哥你就記住一點,茱莉亞不會背叛你的。她永遠(yuǎn)都會站在你這邊。你們倆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老八隨隨便便就能撼動的。你越是堅定,老八就越是沒轍。你們就好好過日子,氣死丫的!”
胤禛郁悶道:“可是她不理我,你看我打了這么多電話……”
胤祥扶額大嘆:“哎唷我的四哥!這電視里的雍正一個個都成情圣了,你再看看你。嘖嘖,別說情圣。你的情商在哪里啊!”
胤禛朝他瞪眼:“出息了你?還教訓(xùn)起我來了!”
胤祥卻一點都不怕,他認(rèn)真道:“不是教訓(xùn)四哥。你仔細(xì)想想,這些年你倆吵了這么多次,哪一次不是茱莉亞先低頭?哪一次不是茱莉亞忍著氣來包容你?四哥。人家不是圣母啊!你總叫人包容你,怎么不想想人家受不受得了?如今你把人得罪了,還大咧咧坐家里不動。就你這樣子,別說圣母瑪利亞。小澤瑪利亞也救不了你!”
胤禛氣得要揍他:“不出主意還數(shù)落我!你今天就不該來!”
胤祥笑嘻嘻站起身:“好吧,我這就告辭。四哥,哄女人這種事,不該讓我來教你啊!女人要什么?不就是要男人疼她、對她好么?”
胤禛被他說得愣神半晌。
胤祥也不再多說,起身拿了車鑰匙,走到門口,又沖著胤禛比了個手勢:“四哥,干巴爹!”
然后他一溜煙走了。
那晚,胤禛想了很久,他覺得胤祥說得很對。
他不該干等著人家回頭——萬一茱莉亞氣大了,就是不肯回頭,他能怎么辦?下旨把人抓回來?
所以,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去把她勸回來比較好。
于是次日,胤禛干脆請了半天假,開車去了茱莉亞的學(xué)校。
到了學(xué)校,他就等在她上課的教學(xué)樓下,胤禛記得她的課程時間。
二十分鐘之后,下課鈴響了,學(xué)生們?nèi)齼蓛蓮慕虒W(xué)樓出來。
茱莉亞也和幾個同學(xué)從樓里出來,她看見站在車旁邊的胤禛,本來說笑的面孔,立即變得沉默下來。
旁邊的同學(xué)認(rèn)識胤禛,就推了推她:“男朋友來接你了,快過去吧!”
當(dāng)著同學(xué)的面,茱莉亞不好就此走開,只得走過去,冷淡地說:“你來干嘛?”
“接你回去。”胤禛說,“茱莉亞,那天是我不對。”
“你沒什么不對。”茱莉亞冷冷道,“你也甭道歉了,自己回去吧,我回我家。”
她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胤禛慌了,一把拉住她!
“茱莉亞,你別這樣!我那天是做得過頭了,可你也不能不給我一個補(bǔ)過的機(jī)會啊!”
“你要什么補(bǔ)過的機(jī)會呢?”茱莉亞抬頭看著他,“四爺要逼著我原諒您?”
她突然改口叫“四爺”,這讓胤禛詫異且別扭。
“我沒想到,你會發(fā)這么大的火……”
“是,我怎么能發(fā)火呢?我算什么?”茱莉亞冷笑道,“多少國家重臣,戰(zhàn)戰(zhàn)兢兢夾在你和八爺之間走平衡木,一步?jīng)]踏對,全家下獄。我算什么?也敢不要命的擠在這里面,稍微有點風(fēng)浪,我不得化為齏米分了?”
胤禛聽她這么說,心里不由翻滾了一下。
“茱莉亞,你別這么說。”他語氣艱難道,“我知道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現(xiàn)在哪邊都不站,可以了么?”茱莉亞淡淡地說,“四爺放過我,我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過我的日子,行不行?”
她這話說得胤禛心里焦急,他不由提高聲音:“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訴我呀!你發(fā)脾氣你直接罵我啊!我承認(rèn)錯了還不成么!為什么突然和我打這種官腔?”
“我告訴過四爺。我不是沒有說過。”茱莉亞盯著他,一字一頓道,“我最怕的,就是求告無門。我就最怕這個了。”
胤禛的腦子,像是被錘子給掄了一下!
“……你把門鎖著,我在門口求了又求,可你就是不開門,我受不了。”茱莉亞的嘴唇微微發(fā)顫,“那好,現(xiàn)在我回我自己的家,我不求任何人開門,這總可以了吧?”
然后,她看也不看胤禛一眼,轉(zhuǎn)頭徑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