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綺琴回過頭去,望著那神色語氣都有些不對勁兒的紫衣男子。她轉身走了過去,將那個天圣金令伸手遞給了對方:“物歸原主!”
赫連寒云并沒有去接那天凌國的圣令,而只是坐在軟榻上紋絲不動,抬頭望著那眉眼清淺的女子。
柳綺琴被他看得有點心里發虛,她轉過身去,將天圣金令拋給了清霜,眸光微轉,唇含笑意道:“你去將它交給孫子奕,告訴他,明日早朝請他來救他的恩人。”
清霜雖然不知道柳綺琴此為何意,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如來時那般,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了這偏殿里。
柳綺琴轉過身去,雙手背后,微彎著腰,與赫連寒云平視對望著,唇角輕揚道:“這樣一來,便不會有人說陵王監守自盜了。啊!這么多天,總算可以放松精神睡一覺了。”
赫連寒云望著柳綺琴離去的背影,有那抹一瞬,他心中竟因為這個女子的笑容,而感到不寒而栗。她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只派清霜出去了一趟,便可如此輕而易舉的尋回天圣金令?
柳綺琴知道赫連寒云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其實她也沒什么好值得人懷疑的,至少她沒用她的異能去害過任何人。
她活的問心無愧,管他們誰去質疑或懷疑她呢!
不過赫連寒云和赫連怡瀾二人間,必定曾經有著什么情誼存在吧?畢竟他二人都是由皇太后帶大的。
論起來,赫連寒云與赫連怡瀾的關系,應該是超越他與赫連沛文之間的兄弟之情的。
不過赫連寒云不愿意說,她也不好強逼他說。唉!算了!等他想說的時候,便會對她說了吧?
孫閣老府,一處精致的水上小榭中,一身白綠色長衫便服的孫子奕,正在執筆在那白色宣紙上揮毫潑墨。
一陣不尋常的風吹動了了水榭中的白色輕紗,一抹灰色身影,出現在了孫子奕身后。
孫子奕唇角揚起一抹淡笑,筆下未停頓絲毫,一氣呵成畫成了一幅墨蘭圖。當收了最后一筆后,方才放置好筆,轉過身白玉蘭花扇打開。他輕搖折扇,笑意清淺的看著那個闖入者:“不知姑娘來訪我浮生水榭,所為何事呢?”
清霜面色清寒,將手中的天圣金令拋到了那書案上的墨蘭圖上,聲音冰冷道:“天圣金令,早朝,救你恩人。”語畢,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這座精致詩意的浮生水榭中。
孫子奕看著那書案上的天圣金令,唇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意:“陵王妃,您莫不是真把七星當成是……報恩之人了嗎?”
唉!當時,他也只是想幫這個對赫連寒云情深意重的女子一下。卻不料,竟會在今日被托付了這樣一件,關系國家福禍的重大之事。
唉!陵王妃啊陵王妃,你到底有何本事,竟可只需兩日便尋回了天圣金令呢?
柳綺琴在用完晚善后,便趁著赫連寒云被皇帝宣去的時候,偷偷的出了仙塵夢。
柳綺琴一手提著宮燈,一手拎著食盒和一個淡色包裹。一個人獨走在宮道里,夜晚的寒風吹動她的衣袂,白衣飄飄,墨發微揚。被琉璃燈的綠光映得她臉色發青,真的好似一個白衣女鬼般。
正又喝的迷迷糊糊的赫連怡瀾,聽到有敲門聲,便以為是金金回來了。他搖晃著身子,腳下虛浮,東倒西歪的走出了屋子:“金金,旁邊不是有洞嗎?干嘛還……嗝!撞門啊?”
洞?門外的柳綺琴提著琉璃燈在這門前照了下,果然有個狗洞。她臉色微寒,唇邊揚起一抹苦笑。這個赫連怡瀾,她本想來謝謝他送她花之情的,所以來看看他,順便道下別。
可卻怎么都沒想到,這家伙居然把她當成狗了?真是,好心沒好報!
赫連怡瀾打開了門,抬頭便看到一個對他笑著的綠面白衣女鬼。他嘴角抽搐了下,轉過身去,便歪歪扭扭的往屋子里走:“鬼大姐,你走錯地方了,這里沒有害你的人。要報仇,請往別處去。”
柳綺琴真是被他氣的哭笑不得了,她走進了那小院,手提著琉璃燈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清楚了,是琉璃燈的綠光,不是我臉上會發綠光。”
赫連怡瀾聽著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他睜開了一只眼,當看到面前那面色冷寒的女子后,他便雙眼瞬間瞪大,歡喜的抱住了對方:“啊!薰衣草,啵!你回來找我了?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柳綺琴推開了那又在占她便宜的赫連怡瀾,柳眉微皺道:“你在胡說什么,我是來投桃報李的。順便和你道聲別,我明天就要離開皇宮了。”說著,她便抬腳走向了那間破屋子。
“什么?你要離開皇宮了?”赫連怡瀾在聽到柳綺琴這句話后,便跟后走了進去。
赫連怡瀾望著那在桌前忙碌著,收拾他喝的空酒壇女子的背影。躊躇了一會兒,方走過去,微低著頭暗啞著嗓子問道:“你,真的不是宮里……”
柳綺琴轉過身來,抬頭望著著他,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我只是暫住宮中,明天就要出宮了。所以,我給你送些東西來,你看這里除了吃的,還有兩套換洗的衣服。看你身上的衣服都很舊了,估計再洗就要爛……”
赫連怡瀾忽然緊抱住了她,臉深深的埋在她脖頸,聲音悶啞帶著淡淡的憂傷:“薰衣草,你走了以后,就再也不會有人關心我了。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薰衣草!”
柳綺琴忽然覺得她來這里是來錯了,這樣惹一個人難過,實在是很壞的!她抬起手輕撫著他消瘦的背,眸光里忽閃過一絲光亮,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道:“沒事的,也許我出去了之后,還有可能會幫到你的。”
赫連怡瀾放開了抱著她的懷抱,雙手按在她肩上,低頭望著她挑眉一笑,很不正經道:“怎么?你想以身相許啊?好啊!我很樂意接受美人投懷……”
“赫連怡瀾,你真是沒救了。”柳綺琴推開了他,轉過身去,提起那琉璃燈,便向著門外走去:“你自己多保重!我說過會幫你離開這里,就一定會做到。”
“哎?你怎么說走就走啊?不留下來陪陪我了啊?”赫連怡瀾雖然是語氣里有些吊兒郎當的,可如果柳綺琴回頭看他一眼,一定會發現他眼中有著一抹哀傷。
多少年無人關心他了,可是好不容易碰上一個真心關心他的人,卻又是個難以留住的人。
薰衣草,你可知,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了呢!
其實那一身白衣真的很像那臨凡的仙子,來到他身邊,為他帶來了一縷光明,救他逃離了那片黑暗。
一條小狗在赫連怡瀾失神時,跑到了他腳邊,哼唧唧的叫著,好像很痛苦似得。
赫連怡瀾低下了頭,看著那只小狗,扯了扯嘴角:“金金,你知道嗎?今天我見到了一個小仙女,她說她叫薰衣草。她很美麗,也很善良。我,我喜歡她,卻留不住她……”
小狗金金躺在了他腳邊,那受傷的腿顫抖著,似是在告訴主人它受傷了。
赫連怡瀾見小狗腿上有條白色的布,他蹲下身子,解開了小狗腿上的拿塊白布。他打開來一看,竟是塊女子用的絲帕。那絲帕上繡著金菊,下面有一個紅色的“琴”字。
赫連怡瀾總覺得這條手帕上的味道怪怪的,不是花香,也不是脂粉香。而是一種……是奶香?牛奶的味道,薰衣草身上的味道。
他攤開那手帕,手指微顫的撫著那繡帕上的“琴”字。艷若牡丹的唇瓣微動,聲音里竟有些發顫:“琴?她的名字是琴嗎?還是……她是一個喜愛琴瑟之樂的女子?”
柳綺琴這次倒是挺佩服自己的記憶力的,她居然不止能摸黑找到那赫連怡瀾的住處,更是能再摸黑找到回御花園的路。她一人提燈正唇角含笑的走著呢!忽然聽到一聲陰森森的笑聲。
“嘻嘻嘻!你是誰?是鬼嗎?不!你是御花園下面的白骨……”依舊一身藍衣,瘋瘋癲癲的宮女,披頭散發的站在柳綺琴身后。
柳綺琴轉過身來,提燈照清楚了對方的模樣,才長舒了口氣,撫著胸口道:“呼!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真遇上……”不對!這是御花園,那個她夢中見到紅衣女子的地方。
柳綺琴一臉驚懼的望著這在月下顯得陰森森的御花園,她轉頭望著那名瘋癲的宮女,有些害怕的問了句:“你說這御花園下面有……是真的嗎?”
那瘋宮女對她笑了笑,忽然大呼大叫的跑走了,那似哭似笑的聲音響在這漆黑的夜幕下,顯得特別的陰森恐怖:“有鬼啊!御花園死人啦!”
“哎?你別走……”柳綺琴被她說得正害怕呢!忽然感到身后有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她嚇得丟了琉璃燈就想跑:“不要抓我!我沒有害過人……寒……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