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抬淡然如水的眸子,望著對面的黃袍君王,緋唇輕啟,含笑問道:“皇上要我如何做?離開嗎?”
“不!朕從未想過要你離開!”赫連弘基望著對面那只是淡笑端坐在,卻渾身散發著強大威壓的女子,渾濁的老眼越發的精光乍現了。
柳綺琴依舊眸光淡淡的望著他,微蹙了下眉心問道:“那陛下想如何?殺了我嗎?還是,您另有打算?”
赫連弘基凝望她的眼睛許久,方才收回視線,低頭苦笑輕嘆道:“唉!朕老了!連你一個小姑娘……都看不透了!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若我赫連皇族江山注定到此衰敗,那也只能說是……應了雪吟詛咒了!”
柳綺琴聽他提起“雪吟”這個名字,眉心微蹙了下,隨之便恢復了她淡然依舊,淺笑優雅的模樣:“陛下可放心,我在此向你允下重諾。只要有我在一日,便無人可撼動寒的皇位。”
赫連弘基望著那眸光依舊清澈淡然,可身上卻涌現強大威勢女子,他點頭欣慰的笑了笑:“朕信你,信只要有你在的一天,寒兒此生便可無憂!”
赫連弘基說完這些話,便站起身來,向她伸出了手:“走!與朕一起去上朝。讓朕在最后的時間里,為寒兒做好最后一件事吧!”
柳綺琴優雅的站起身來,走過去攙扶著那身子孱弱的帝王,走出了這座宮殿。
天龍殿
何公公上殿一甩拂塵,高喊了一聲:“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包括赫連寒云與赫連怡瀾兄弟二人,全都跪地叩拜。
就連一向不早朝的赫連遙峰,今日也出現在了朝堂之上。不過低頭的他,卻犯困的捂嘴打了個哈欠。這搞什么啊?昨晚大皇兄發瘋逼宮謀反,他這忽然冒出來的二哥,和那妖孽弟弟同一鼻孔出氣,把他大皇兄給滅了。
而今日一大早,他這病的不清的父皇便通知眾人,全部上朝面上,說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切!還能有什么大事?不過是自己快活不長了,找個人坐這倒霉皇帝唄!
柳綺琴扶著赫連弘基坐上龍椅,她便神情淡然的立在了一旁。
“平身!”赫連弘基虛弱的半倚靠在龍椅扶手上,神情依舊威嚴的望著那下面的臣子。
在眾人從地上站起來后,便看到了那一身槐黃短裾的尊貴女子。
眾大臣不由得對此議論了起來,而其中有一個新面孔的三十多歲的男子,卻在見到柳綺琴時,眸底浮現了一抹激動之色,可隨之卻又被疑惑所代替。
這不可能吧?曾經救他妻兒的女子,怎么會出現在這大殿之上?而且看她的眉眼……似乎和那位姑娘有些不同?
唉!看來是世有相貌相同之人,這個看著身份尊貴的女子,想必也只是和他哪位恩人容貌相似吧?
何公公接到赫連弘基的示意,他便打開一卷圣旨,宣讀了起來:“太子忤逆君上,謀逆逼宮,罪不可恕!今,朕廢其太子之位,改立四子陵王為儲。自即日起,朕退位深居后宮,傳位于四子赫連寒云。欽此!”
在眾大臣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何公公又拿出一道圣旨,宣讀了起來:“太子黨羽,凡參與者,一律斬立決!其參與者家眷,不知情者發配三千里,世代不得進京為官。凡知情不報者,一律以同謀罪論處,斬立決!柳氏一族,與太子東宮之人,全部押入天牢,賜死!”
又在眾人沒回過神來,何公公又拿出一道圣旨,宣讀了起來:“雅氏帝國仇老板,為此次勤王功勞最大者。朕特此下令,重賞雅氏帝國仇老板,封其為太子妃!”
在那些大臣中忽然蹦出一人來,指著那殿上黃裙女子,忽然嚷道:“此女名為雅氏帝國仇老板,實則卻是三年前被陵王所休的柳王妃。她是柳睿淵之女,應同柳氏一族……被賜死!”
在赫連寒云暗中緊握拳頭要出手時,他身旁的赫連怡瀾卻先他一步,擲出手中拈玩的一片柳葉,直接割破了那大臣的脖子。
眾大臣見此,全部一致向后退了一步,看著那抽搐兩下,便死不瞑目斷了氣的大臣,眾人全都倒吸了口冷氣,十分畏懼的望著那個紫袍輕紗的柔美男子。
這如嬌花的蓮王,不愧是擁有戰場狂人之稱的一代戰王。
那不怒自威,含笑殺人的模樣,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今日在這朝堂上的人,要是還想回家吃午飯,那就全都學聰明些,別再多嘴多舌說些廢話了吧?
赫連寒云轉頭深看向那慵懶如黑豹的兄長,他水唇邊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意,鳳眸中包含著濃濃的謝意,深深的望向對方。
赫連遙峰被赫連怡瀾這一鬧,他的睡意瞬間便沒有了,他黑沉著臉,撇嘴瞪了他那沒人性的二哥一眼。
而再看看龍椅上的皇帝,他顯然對于二兒子的做法很是滿意。今日的確需要威懾眾臣,可這亂殺大臣的殘暴之名,卻不能落在即將即位四子身上。
而今瀾兒為了寒兒出手殺人,是在適合不過的了。畢竟瀾兒是戰王,他身為國家的守護者,便有權如此狂妄!
赫連怡瀾手中依舊拈玩著兩片薄薄的柳葉,勾唇微瞇眸懶懶的站在那里,抬眸看了眾人一眼,譏諷一笑道:“身為柳睿淵的黨羽,卻還妄想逃脫罪責,更是還敢妄想拉仇老板一起去死?呵呵!當真是自不量力,該死,該死呢!”
“柳王妃乃天命鳳星降世,更是而今天下商業霸主。早在多年前,她便已和柳家無關,更是在離開京華城那夜,差點糟了柳睿淵的毒手。”一襲藍衣清逸的孫子奕,輕搖玉蘭扇,緩步帶著兩個人而來。
肖醉依舊衣襟半開,醉眼迷蒙,散漫走來道:“確實,當年我和神機子一同去尋柳王妃,結果神機子和鳳歌師徒,為了救柳王妃,便死在了柳睿淵的火云箭之下。”
“家師命在下來京華城,便是為真鳳而來!”沈燚眸光淡然的望向那縱然被千夫所指,卻依舊神情淡淡的清麗女子,他拱手對她淺笑道:“柳姑娘,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柳綺琴高站在大殿上,微頷首,淺笑回了一禮:“多年未見,沈燚先生依舊如此多禮!”
“禮多人不怪!更何況,柳姑娘與家師還是莫逆之交!算起來,在下在柳姑娘面前,還只是個晚輩呢!”沈燚淡笑溫然,眸光深邃如海,氣度沉穩而大氣,那怕是在說這些恭維之言,也是那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
莫逆之交?她怎么不知道,她有認識莫古那老頭?柳綺琴望著那睜著眼睛說瞎話,別說是臉紅了,竟然連神情也是那般淡然的沈燚,她嘴角微抽搐了下。唉!高人就是高人,說的假話,都可以被人當成真話來聽。
眾臣一聽柳綺琴稱呼那灰袍男子為沈燚先生……不用多想,這個人便是那天下第一鬼手沈燚了。
而他的師父,和柳綺琴成為莫逆之交的人,便肯定是那個老怪物莫古了。
坐上的赫連弘基與孫子奕對視一眼,眸底滿是欣慰。他嘴角溢出一縷血,他渾濁的眸子,囑咐般的望著那紫衣狂傲的二子,又轉而望向了那此刻眸光復雜望著他的四子,他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傾傾,我沒對你食言,你和我的孩子,終是為儲為君了!
赫連遙峰對上他父皇慈愛的目光,他雙手慢慢緊握成了拳。父皇!原來這個一直被他責怪的薄情帝王,竟然一直在默默關心著他。父皇,兒臣錯了,錯了!
柳綺琴轉頭望著那滿眼對她無限期望的帝王,她伸手接住了他伸來的手,在朝堂之上,她鄭重的許下了重諾:“只要我柳綺琴在一日,誰敢撼動赫連寒云的皇位,我便讓他滿族傾滅!那個國君敢覬覦他的江山,我便拿他整個國家做血祭。哪怕顛覆整個天下,我也定護他此生安好無憂!”
“朕,信你!還有,謝謝你!”赫連弘基眸底光芒大盛,蒼白的臉色異常紅潤,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望著天龍殿外的藍天,唇邊浮現了一抹溫情的笑容:“傾傾,弘大哥來陪你了,等我,等我……”
啪嗒!他高抬的手落下,雙眸慢慢閉合,眼角落下了一滴淚,整個人倒臥在了龍椅上。
“父皇——”赫連寒云、赫連怡瀾、赫連遙峰三兄弟,雙膝跪地,面容上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皇上!”眾臣全都俯身跪地,天龍殿瞬間充滿了哀傷與悲痛。
何公公強忍住眼淚,對外高喊了一聲:“皇上……駕崩了!”
“皇上!”天龍殿外所有的禁衛軍,全都俯身齊齊跪到在地。
柳綺琴眸中蓄滿了淚水,眨眼間落淚成雨,滑過了她的腮邊。她將手中一物塞入了對方手中,白光一閃,便滲入了對方掌心中。
靈巫族
斷情淵下的神殿中,歌舒炎光望見傾妃掌心中的那塊冰玉,白光一閃便滲入了她的肌膚中。
瞬間,傾妃的身體便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了神殿中。
終是時間到了!
傾傾,愿你來世,不負相思,不負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