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全領(lǐng)了三個隨從,每一個都長得瘦高修長,身材標準,唯除坐在中間的他,一身福態(tài)的肥肉,肚子大,臉也圓,往嘉賓席一坐,就像一堆肉杵在那裡似的,看著真是愁死眼睛了。
不過,人醜,但氣勢強大。
他剛剛在隨從的伺候下坐下來,周圍四鄰紛紛湊過去同他打招呼,那態(tài)度極盡恭維和附勢……
“哈哈,今兒好大的風,怎麼把六哥也吹來了?”
“隨便坐坐,隨便坐坐。”周德全友好地衝衆(zhòng)人拱手,“見笑了,見笑了。”
“我記得六哥是最不喜歡湊這種熱鬧的,看來今年中秋的節(jié)目不一般啊。哈哈。”
幾個人小心翼翼跟周德全“尬聊”著。
周德全佛珠不離手,嘴裡呵呵地笑,看上去很是親和。
“人老了,就得多出來走動走動,要不,真就生鏽了……”
“六哥開什麼玩笑呢?您這歲數(shù)哪能稱老?年輕著呢。二十歲小夥子也不敢跟您比……”
“哈哈!”周德全笑不達眼底,似乎對這種溜鬚拍馬的話免疫了,不以爲然地睨了那人一眼,又貌似推心置腹地嘆息一聲:“我其實也不想湊這種熱鬧,可幾位領(lǐng)導都親自給我打電話來邀請了,我不能不給領(lǐng)導面子的啊!”
“那是那是,六哥是咱們省的企業(yè)家?guī)ь^人,活動有了你,也能增色不少啊。”
“那裡那裡……我就一普通人,普通人。是領(lǐng)導們看得起我,給我?guī)追直∶妗?
“六哥謙虛了,太謙虛了……”
商業(yè)吹捧,聽得人好尷尬。
然而局中人渾然不覺,說得又順又溜,毫無糗色。
無利不起早,看來那幾個人都是想在生意場搭一趟周德全順風車的人了……
向晚目不斜視地看著觀衆(zhòng)席,摸了摸耳朵裡的防噪對講耳塞,靜靜地站著,始終關(guān)注著那邊的動靜。
嘉賓們陸續(xù)從前臺入場。
很快,《灰名單》劇組的幾個主創(chuàng)人員出現(xiàn),在禮儀小姐的引導下往前排嘉賓區(qū)走來。
一邊走,他們一邊微笑著向觀衆(zhòng)席上優(yōu)雅地揮手。
現(xiàn)場驚叫陣陣,喊聲四起,比剛纔任何一個人進來都熱鬧。
“葉輪葉輪,輪子永遠都愛你!”
“綰綰……綰綰……謝綰綰……啊……這裡,這裡!”
“看我,看我……看過來!”
“戚科!戚科!你好帥啊!”
“……”
此起彼伏的驚叫聲裡,臺上負責暖場的主持人笑著調(diào)侃了幾句。這時,周德全向坐在左側(cè)的隨從人員遞了一個眼神兒。
那人會意,朝他恭喜地點點頭,就讓開了。
於是,周德全左邊的位置就空了出來,剛好與《灰名單》劇組隔一個通道。
《灰名單》劇組幾個人已陸續(xù)入位,其中一個男人望周德全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湊到謝綰綰的耳邊說話。
現(xiàn)場一直在播放暖場的音樂,向晚站的地方離舞臺很近,離劇組位置又有些距離,即便耳朵裡戴了防噪對講耳塞,還是聽不到那邊的對話。
但她可以明顯感覺到,謝綰綰聽完那人的話,臉色突然一變,坐在那裡僵硬般一動不動。
那人雙手合十,對她拜了拜,又湊到她耳邊,不停地對她說著什麼,目光裡滿是懇求,一張臉快要笑出花兒來了……
看到他,向晚莫名想到了下午無視間聽到的對話……
會不會是那個劇組的男人?她餘光掃視著,不正面去看。
謝綰綰似乎與她爭執(zhí)了幾句,不過,大概有兩分鐘左右,她似乎終於拗不過,含笑站起來,提著禮服裙子挪到了周德全左手邊的位置。
……
見狀,向晚一凜。
心裡莫名發(fā)毛,在會場張望一下白慕川。
“各小組注意,各小組注意。”
對講耳塞裡,傳來白慕川的聲音。
“參會人員陸續(xù)入場,大家打起精神,集中精力,不許開小差。”
“注意觀察,辨別可疑人員。”
“如有意外,馬上啓動緊急預(yù)案……”
向晚看不見他,靜靜聽著他嚴肅而磁性的聲音,耳朵……癢癢的。
她不知道別人聽了什麼感覺,自己就是覺得這男人聲音太燃,太撩,莫名就讓人熱血起來。
想到這裡,她看向靠近周德全那裡的警員,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默默走過去,跟他換了個位置……
……
劇組那個男人緊跟謝綰綰過來,在她左側(cè)的過道口坐下,然後膩著一臉的笑爲她和周德全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謝綰綰這時的表情已恢復了自然,她笑著朝周德全伸出手。
“久仰大名……小妹初到錦城,還請六哥多多關(guān)照。”
周德全臉上的肉都被笑容擠到了一團,他緊緊握了一下謝綰綰的手,“好說好說。有小謝這句話,往後誰敢在錦城找你麻煩,那就是跟我周德全過不去!”
“六哥仗義!”
謝綰綰演技還是可以的,不帶情緒的微微一笑,迅速抽手。
然而,周德全的手握得很緊。
第一下,她沒能抽動,微微一怔,水汪汪地眼,狐疑看過去,“六哥?”
周德全直視著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慢慢地鬆開手,在指間捻了捻。
“小謝今年幾歲了?”
簡單的寒暄,聽上去像長輩在問晚輩。
謝綰綰抿脣一笑,“六哥,女生的年紀是不可以隨便說的。你就當我十八歲吧。”
周德全哦一聲,滿臉和藹地看著她,突然壓著嗓子,小聲笑問:“十八歲的時候,小謝纔剛剛離開那個少教所不久吧?到了新家,會不會經(jīng)常做噩夢啊?”
謝綰綰的臉,迅速褪去血色。
她看著周德全,緊繃著臉不吭聲,周德全的表情卻十分自然,就像真的只是在關(guān)心她。
這兩相對比,誰的演技好,立見高下。
謝綰綰呵一聲,突然笑開,表情有一點點涼,“多謝六哥關(guān)心,我這個人不做虧心事,一般不做噩夢的。六哥你呢?”
周德全瞇眼,看她片刻,緩緩拉出一個油膩膩的笑容,突然擡起那一隻剛剛和謝綰綰握過的手,湊到鼻端,瞇上眼深深一嗅,陶醉般嘆了一口氣,“我就喜歡這調(diào)調(diào),就喜歡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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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晚點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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