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
向晚心裡一抖!
有一種想法,像雞蛋殼裡的小雞仔,已經探出了頭,隨時準備要破殼而出了……
她壓了壓那情緒,“在西市都做什麼了?”
于波咬著嘴脣,不說話了。
向晚擰眉,“怎麼啦?那個大壞蛋做的事,你不願意說出來嗎?”
于波搖搖頭,“不能說的……”
向晚:“爲什麼不能說?”
于波這次,只搖頭,不說話。
向晚心裡一急,慢悠悠吐一口氣,“你不說出來,我們就不能幫你懲罰壞人了!”
于波張了張嘴巴,一個聲音沒發出,又閉上了,只搖頭。
徹底變成啞巴了!
空氣突然安靜。
一秒!
十秒!
一分鐘!
權少騰猛地拍桌子,不耐煩了,“趕緊交代!你知道這是哪裡嗎?不說明白,你就不要想出去!懂不懂?”
于波狠狠一抖。
然而,頭也不擡。
甚至不再理會。
威脅……無效。
他這樣子把權少騰氣得呀!
“于波,我告訴你啊,你不說清楚是要吃大虧的……”
于波癟一下嘴巴,像個孩子似的,不理他,只拿眼神弱弱地掃一眼向晚,然後腦袋又垂下去了。
深深的,快要貼到胸前了。
……嗯,再無一聲。
權少騰有點生氣,騰地一下站起來,卻被白慕川拉住。
“讓他休息一下吧,我們去外面喝杯水!”
“好!”
張隊站了起來!
……
他們三個剛一轉身,向晚就湊近過去。
她朝于波比劃一下,壓著嗓子,“你看吧,你不肯配合,都不能幫住你了!”
于波不擡頭,也不看她,一點動靜都沒有。
向晚坐了一兩分鐘,見他完全沒有交流和溝通的,嘆了一口氣。
“行,我也出去喝一杯水,你好好在這想想吧。不管你有什麼委屈,你要說出來……你看現在,警察是拿你當善良羣衆的,只是詢問你,又不是審問……你如果不肯配合,萬一查出你跟你三叔的生意有什麼牽扯,那就……”
“我沒有!”于波怒聲。
那歇斯底里的樣子,就像剛纔吼孟熾一樣。
向晚退了一步,看著他赤紅的眼。
像一個被人誤會後急於澄清,又找不到辦法辨別的孩子……
白慕川在這時走了過來,牽住向晚的手。
“不用說了,讓他自己想明白,我們出去。”
“嗯……”
向晚一邊走,一邊回頭。
可是,于波並沒有看她一眼。
……
“他不信任我了。”
出了辦公室的門,向晚就對白慕川說。
白慕川拍拍她的肩膀,“不是的,他只是在猶豫!”
“他沒有猶豫。”向晚皺眉,“你信不信,想要從這個人嘴裡問出話,那些威脅恐嚇……什麼套路都沒用……”
“哦?”
“其實于波的內心相當強大……”
內心強大?
白慕川挑挑眉。
向晚點頭,“一般人爲什麼害怕?因爲心裡有顧及的人,對這個世界還有。這個人沒有。他什麼也不懂,什麼也沒有,完全應了那句話——無知者,無畏!”
“呵!簡單點說,不就是傻子麼?”
“他不是傻子。他更趨近於單純。”向晚斜著眼看他。
白慕川在笑。
這不明顯不信麼?
向晚想了想,“我不知道他完全的成長過程。但我認爲,在於家村這個長大的他,從小跟母親相依爲命,被母親保護得很好,接觸不到什麼……於是,這個保護就成了一種隔離,讓他完全不瞭解社會,甚至沒有接觸過真正的社會生活……你能要求他跟正常人一樣嗎?”
深山老林里長大的孩子。
就像原始社會長大的孩子一樣。
沒有見過世間醜態,腦子裡還是一張白紙。
“你沒有發現嗎?他看上去,就像個孩子……好像一個幾歲的孩子……”
“不還是傻子麼?”白慕川輕笑。
“……”向晚不跟他解釋了,“那你說怎麼辦吧?”
白慕川看她一眼,“你出來!”
……
南木爲專案組準備了臨時辦公室。
此時,除了屠亮與丁一凡,有幾個人在裡面。
白慕川帶著向晚進去時,權少騰正坐在電腦前,看那些資料。
“……這不會是真的吧?不可思議!”
“程正的鑑定。”白慕川沉聲。
也就是說,對程正的鑑定,他很肯定嘍?
權少騰看他一眼,“所以,你也認爲這個于波……是121案的嫌疑人?”
白慕川:“至少目前,他是!”
說完,他拉了一張椅子,示意向晚坐下去,然後從權少騰手上拿過鼠標,將今天拿到的資料點開,給向晚看。
“勘查121案的時候,警方在兇器上……咳,也就是死者的內衣帶子上,提取到了兇手的指紋。當時在指紋庫裡,沒有找到符合特徵的比對……”
“然後呢?”向晚的心,突然泛涼。
“我們對121案重新調查,將整個案件中,所有接觸到的人,都進行了指紋比對。結果發現,于波的指紋與兇器上的指紋……完全符合。”
“啊!”于波?
殺害那四個女人的是于波?
向晚不由想到了問心庵裡,那個“孟熾”給她看過的視頻。
“不對啊!我記得視頻裡,兇手的手,很像是個女人……”
白慕川側頭過來,“于波的手,不像嗎?”
向晚怔住。
于波的手也乾瘦,纖細,骨架子不大。
但他的皮膚有著南木人明顯的特徵。
黝黑,粗糙……
要說孟熾的手像女人都有可能,于波……?
向晚緩慢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沉默。
白慕川好久沒有說話。
孟熾、于波……都沒有足夠的證據。
“目前,我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于波與死者曾經有過接觸……還是得想辦法撬開他的嘴!”
然而,對向晚說的這個“無知無畏”,“心思單純”的傻子……除了他自己情願開口,要怎麼逼他?
“慢慢來!會有辦法的……”
向晚揉了揉額頭,瞄一眼白慕川。
“我建議你,可以去見一下孟熾,看他怎麼說!”
白慕川脣角微勾,“不急,冷他一冷!”
好吧!
他有他的打算。
向晚指了指裡面的辦公室。
“那我去跟于波聊聊?”
白慕川點頭,“好。”
說罷他又望權少騰,“你一起!”
權少騰:“……”
他有點悲催!
明明就是一個威風凜凜的行動隊長。
怎麼就生生活成了一個保安?
……
十分鐘後。
白慕川去了另一間辦公室。
屠亮和丁一凡,在這裡“陪”著孟熾。
與于波一樣,孟熾也沒有跟其他人說話的意願,三個人各坐一張椅子,毫無交流。
屠亮與丁一凡一動不動地守著他。
孟熾卻拿著手機,意態閒閒地在翻看。
不知道看的什麼內容,興起時,卻是揚起脣角,笑得開懷……
白慕川進去,輕咳一聲。
屠亮讓開椅子,讓他坐。
白慕川擺擺手,示意他坐回去,然後自己拉了一張椅子。
“孟總在忙啊?是不是沒時間接待我?”
聽到他戲謔的聲音,孟熾這才從手機上擡起頭來,愣了一下,笑得無辜又無害。
“不會不會,我正等著白隊呢……無聊,擼了一把遊戲!”
“呵!”白慕川輕輕笑著,“你昨天說有案子要跟我談?”
“這個,是的……”孟熾看一眼他邊上的兩個人,似有些猶豫,“是我發現了一個不尋常的事情。”
白慕川:“你說!”
“我這裡有個東西,想給白隊你看看……”孟熾說完,突然調出手機拍攝的一個視頻。
又是視頻!
白慕川撩他一眼。
孟熾表情輕鬆,只是眉頭微擰。
看上去,對他所做的事,極爲認真。
視頻裡的人,是於家村那個太婆。
她說,于波媽媽死的前幾天晚上,聽到母子兩個大吵了一架,好像是因爲于波要不要去西市打工的事情,于波媽媽不想讓他去,于波堅持要去,于波媽媽很生氣,把東西砸得砰砰響……
然後,禿鷹嘴於老三手下的大梁來了,他勸了一陣,就沒有再聽到于波媽媽的聲音了。
第二天,于波就離開於家村去了西市。
帶走他的人,是大梁。
都知道大梁是于波三叔的人,村子也沒有別的人閒話什麼。
沒過幾天,于波回來了,進了屋,又哭又鬧,他媽媽啊吊死在家裡了……
具體是什麼時候死的,太婆也不知道。
當天縣城殯儀館的車就來了,拖去燒了回來,就埋在村頭的地裡,連塊碑都沒有!
葬禮完事後,于波就被他三叔帶去了禿鷹嘴。
禿鷹嘴於三娃的地方,誰也不敢去管。
太婆表示,那天被警察找去,她才知道,原來於波沒跟著三叔享福,而是被關在了別墅的地窖裡……
……
太婆絮絮叨叨,說了很久。
但總結下來,就這麼個事兒。
白慕川面無表情地聽完,勾了勾脣,“孟總爲什麼突然對這個事感興趣?”
孟熾慢慢地笑開,收回手機,“爲了自救啊!白隊是知道的,我是個商人,不願意就這麼被人坑的!”
白慕川哦一聲,靜待下文。
孟熾笑:“向女士不是指認我,就是那個問心庵裡的犯罪嫌疑人嗎?我這天天被調查,心裡不舒服也就算了,工作也受到了影響……
現在的人啊,就是閒的,網絡發達,不知不覺就被傳了些風言風語……呵呵,你們也懂的,我如果是犯罪嫌疑人,投資人就不會看好孟氏,那孟氏的股票就會看跌!我老爸會找我麻煩,我這一口黑鍋揹著,不黑也黑一身……”
他忽然不說話了。
頓了片刻,略帶諷刺地看著白慕川。
“我一直在等你們警方的結果,然而,你們太令人失望了。根本就無法給我一個說法,爲我洗清罪名。我只能任憑別人指指點點,讓生意對手嘲笑,眼睜睜看著股票跌停……換了你,能忍嗎?”
白慕川擡擡下巴,冷視,不語。
孟熾咬牙,“既然你們查不明白,那我就只能自己調查了……”
白慕川指了指他的手機,“這就是你調查的結果?”
孟熾把玩著手機,笑容擴大,“白隊不覺得這裡面很有問題?大梁帶走于波,去了西市……回來就發現她母親已經死了……那于波媽媽是什麼時候死的?是懸樑自盡,還是他人所殺?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呵!
分析得好專業!
白慕川笑了,冷眼一掃。
“這也是你對剛纔于波的指責,做出的解釋?”
孟熾搖頭,“于波爲什麼對我說那些話,我不明白。但我懷疑,這個于波腦子不好使,恐怕是被人利用了……弒母在前,殺人在後!”
白慕川冷眼看他,沉默。
如果於家村那個太婆的話沒差。
那于波去西市至少是三個月前的事。
……他的母親,死在三個月前。
那他從西市回來後的幾天,就被秤砣關在地窖裡,是怎麼跟死者接觸的?
“……內衣!”
向晚聽完白慕川的話,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東西。
“問題可能就出在內衣上。”
121案中,兇手唯一留下的痕跡,就是內衣上的指紋。
“有沒有可能,于波其實在三個月前,就接觸過死者的內衣了?當然,這個不能代表他就一定接觸過死者!你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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