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和太皇太后最好的時候是她被皇上冷落的那幾年。
那個時候,如果沒有太皇太后明里暗里的庇護她,她的日子會更艱難。
后來曹太后有了趙翌,開始和秦貴妃斗,太皇太后覺得曹太后沒有國母的氣度,曹太后則覺得太皇太后太窩囊,兩人之間這才漸行漸遠。
曹太后自認對太皇太后還是頗為了解的。
太皇太后肯定是有什么事找她,所以才會和她一個桌子吃飯的。
而能讓太皇太后這樣勞心勞力的,除了姜憲,不會有第二個人。
她的眼神在姜憲的身上掠過,道:“那我就陪母后一起到宜蕓館用膳好了!”
太皇太后點頭,站了起來。
太皇太妃忙扶了太皇太后,一行人往宜蕓館去。
趙翌看著就覺得心煩意亂,走到宜蕓館的時候他粗聲粗氣地說了聲“那我回仁壽殿了,等會再來陪皇祖母、母后說話”就揚長而去。
太皇太后和曹太后都沒有理會,徑直進了宜蕓館。
宜蕓館服侍的早已得了信,飯菜都擺好了,太皇太后坐了主席,左下首是曹太后,曹太后旁邊是姜憲,太皇太妃和白愫坐在曹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對面。
大家沉默不語地用膳,只聽得到輕微的瓷器碰撞聲。
姜憲看著臉繃得緊緊的太皇太后和曹太后,覺得胃痛。
既然彼此都不喜歡,干嘛還要勉強自己一個屋里吃飯?
好不容易吃了飯,照例大家又能移到偏殿喝茶。
太皇太后卻吩咐太皇太妃:“今天趕了一天的路,兩個孩子也被折騰得夠嗆。你先帶著兩個孩子回寢宮歇了吧,我和太后還有些話說。”
太皇太妃狐疑地看了曹太后一眼,見曹太后不動如山,忙恭敬地應(yīng)了一聲,帶著姜憲和白愫出了偏殿。
白愫挽了姜憲的手,一面走一面回頭瞧了眼偏殿,低聲道:“宮里出了什么事嗎?”
“沒事。”姜憲多多少少猜出一些,她現(xiàn)在只求太皇太后多個心眼,別被曹太后給繞了進去。
從前的曹太后心懷國家社稷,就是計謀那也是陽謀,她不怕。現(xiàn)在的曹太后卻是為了性命在掙扎,誰知道她會怎么想?
白愫滿目困惑。
姜憲只能暗暗嘆氣。
偏殿中,太皇太后也懶得和曹太后拐彎抹角的了,她直接把殿里服侍的都遣了下去,道:“皇上和保寧從小玩到大,兩人的情份與別人不同……”
曹太后聽著心中一驚。
太皇太后這是想讓姜憲做皇后不成?
她忍不住眉頭緊鎖。
誰知道太皇太后話鋒一轉(zhuǎn),道:“但我知道你不想皇上娶了保寧,我也不愿意保寧成為后宮的女子,整日里靠著打牌聽戲消遣。但皇上好像不是這么想的,明里暗里跟別人說他和保寧怎么的好。我和保寧的伯父商量之后,想在皇上立后之前把保寧嫁出去,你覺得怎樣?”
曹太后一聽說這件事涉及到姜鎮(zhèn)元,腦子飛快地轉(zhuǎn)了起來。
她道:“現(xiàn)在保寧的夫婿有哪幾個人選?都是些什么來歷?皇上知道了嗎?”
問的話直中靶心。
太皇太后很滿意自己的決定,道:“靖海侯世子趙嘯,安陸侯世子鄧成祿,榆林總兵府游擊將軍金宵。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趙嘯和鄧成祿我不說你應(yīng)該都知道,金宵是太原總兵金海濤的長子……”她把幾個人的情況說了一遍,“之前覺得這件事還沒有定下來,也就沒有和皇上說,也不知道誰在皇上面前嚼舌根,今早上來的時候皇上還特意停了船問我這件事,我想著,既然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也就不用藏著掖著了,就想問問你覺得哪個孩子好?”
她雖然不喜歡曹太后的為人,卻從來不否認曹太后是個有本事的女子。
曹太后難掩驚訝。
她當然不相信太皇太后是因為姜憲的婚事八字還沒有一撇才瞞著眾人的。只是她覺得自己到了這個地步,應(yīng)該沒有誰會相信她了,沒想到這么大的事,太皇太后竟然專程來萬壽山問她……可轉(zhuǎn)念一眼,這的確是太皇太后能做得出來的事——在她看來,太皇太后雖然愚蠢,卻貴在有自知之明,從來不自以為是,遇到難事自己解決不了就去找比自己行的人。
想以這里,她不由十分的感慨。
也許像太皇太后這樣的人才是有福之人!
“選趙嘯吧!”她道,“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總不是個事。金宵我就不說了,家里的男人那么多,就算是保寧嫁過去,讓金宵封爵進官,金家這種以軍功立世的世家也輪不到保寧做主。
“您和鎮(zhèn)國公府辛辛苦苦一場到時候還不知道便宜誰呢?
“我看著他沒什么出彩的地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入選?或者是因為這孩子長相十分出色?可男人的模樣再出色,沒有權(quán)勢做依仗,最多也就十歲就殘了,好看頂什么用?
“安陸侯是閑散伯侯,早已像被圈養(yǎng)的小羊般聽話了,皇上既然不愿意保寧嫁給別人,安陸侯府拿什么庇護她?
“靖海侯府雖然遠了點,可他們手中有一支水師,我還曾留意他們家團練,他們家除了水師最少還有五個衛(wèi)所的兵力,說是西南一霸也不為過。趙嘯又是毫無爭議的世子,等到保寧嫁給了他,有您和鎮(zhèn)國公在保寧背后給保寧撐腰,趙家又是宗室血脈,靖海侯府提郡王府那是順理成章的事,誰也擋不住。
“保寧就是實打?qū)嵉目ね蹂恕?
“那是金家和鄧家能給的嗎?
“再說了,保寧立下了如此大功,靖海侯府誰敢輕瞧她?
“等她生下了嫡長子,她又是享親王俸祿的郡主,就可以為嫡長子挑選親衛(wèi)的名義插手團練的事務(wù),然后鎮(zhèn)國公再指點她一二,把靖海侯府的團練的兵力掌握在手里,還有什么可怕的?
“就算那趙嘯想寵妾滅妻都不敢?
“這才是真正對保寧好!”
太皇太后越聽臉色越黑。
曹氏這哪里是在給保寧找丈夫,這簡直是在慫恿保寧自立為王啊!
難怪后宮這么多的太后,只有她成了攝政的太后,原來什么夫妻情份、道理人倫在她的眼里都什么也不是,她心里全是想著怎么爭權(quán)怎么奪利了!
保寧要是像她這樣,還有什么幸福可言!
不如嫁了趙翌直接被策立為皇后,把趙翌壓得死死的自己掌權(quán)算了,豈不比嫁給趙嘯更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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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