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太后深深吸氣,“哀家不被氣死就算是命大了!”她伸手招了招趙佶,“你過來,給哀家問問,皇帝究竟是什麼病!”
幾個御醫都是太妃的人,趙佶平日裡也常見到,這會兒哆哆嗦嗦的,可是沒了往日的氣焰。
“太后問話,你們還不據實回答!”
爲首的孔元偷眼瞧著太妃,但是卻始終都不敢說話,趙佶又冷喝了一聲,雖然他本質上對此事並不在意。
“這……”
“太后。”趙佶也不再理他,轉而對向氏說道,“他們既然不願意說,也不必爲難,再叫來幾位御醫,給聖上重新診脈也就是了。畢竟,太醫院的國手也不止他們幾個。”
“這話甚是,哀家也是氣糊塗,平白的跟他們耽誤了這許多的工夫。”向氏是真的比較在意皇帝的,看著雖然不好,但是心裡終究還想再努努力,她嘆了口氣才說道,“來人哪,去把太醫院的御醫都給哀家叫來。”
“不可。”太妃聽見趙佶提議的時候心裡就極度不滿了,她狠狠地剜了兩眼趙佶,還沒等發火就聽見太后下了命令,如此也顧不得這邊,急忙出聲制止。
“豈有此理!”太后也有些生氣,世上哪兒有這樣的娘,竟不管自己兒子的死活!“聖上生病,本來就應該由太醫院共同研判,他們幾個支支吾吾,怕是早就延誤了皇帝的病情。你身爲生母,非但坐視不理,竟然還敢阻止哀家,太妃莫不是有什麼虧心不成!”
太后這可是真的急了,說話一點情面也不留,事實上,向太后本來的目的也沒想另立新君。只不過希望皇帝趕緊好了好壓一壓朱氏的氣焰,如今,看著朱氏竟然不顧皇帝的死活,可不是讓向太后生氣。
太皇太后過世之後。朱氏再也沒受過這個氣,聽了向太后臉都快要綠了,她怒衝衝嚷道,“你可不要血口噴人。皇帝病了以後,哀家哪一日不是提心吊膽,實在是皇帝的病情不宜讓衆人知曉,所以纔會如此!”
向太后冷冷一笑。“皇帝的病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竟然爲了藏著掖著不好好診治。”
“這幾位御醫的醫術絕對可以放心,他們治不了的病。換了別人也是一樣。”朱氏知道自己的兒子不行了。至於那救命的袁道長人在何處,她可是一點都不知道,當然,這也是趙佶的功勞,趙佶可不敢讓她覺得皇帝還有希望,否則,她也不會急不可耐讓皇帝傳位給趙似。
朱氏這樣說。向太后反而愈發的懷疑,總覺得這幾個人過於古怪,皇帝說不定還有救!“那你們就說說,皇帝究竟是什麼病癥!”
“皇帝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還是趕緊回五臺山去,哀家就當你沒回來過。”朱氏深恨太后來的不是時候,只要再晚一點點,她就一定能說服皇帝頒下詔書。而先前壞了她的好事也就罷了,此時竟還敢糾纏不休,於是,便陰測測的說道。
“哀家跟前,豈容你放肆!”向太后做正宮幾十年了,頭一次拿出太后的款兒來,她狠狠地盯著朱氏,“你把後宮弄得一塌糊塗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敢拖延皇帝的病情,哀家若是在坐視不理,豈能對得起先帝的在天之靈!”
朱氏不由得冷笑,“你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還以爲你是高氏在時的隆祐宮皇太后嗎?”
“放肆,太皇太后的姓氏也是你能叫的。”向氏知道朱氏輕浮無禮,卻不知道她竟然敢如此的肆無忌憚,她如此越發的相信自己這次回來的就算是對了,否則,高氏一族早晚要被朱氏所害!
“哀家就是叫了又如何?老虔婆活著的時候我不敢把她怎麼樣,人都已經死了,我還有什麼可怕的!”朱氏眉眼都帶著笑,只要有機會折辱太皇太后,她的心裡就無比的快意。
向氏氣得手都哆嗦,“朱氏你竟然敢不敬先皇后,哀家若不治你的罪,就後宮就再也沒有綱常法度了!”
“呵呵!”朱氏輕輕笑了笑,“你想治我的罪,你以爲你是誰啊!”
“你……”
“太后息怒!”趙佶忙上前一步,不經意的搖了搖頭,“聖上現在正在病中,只怕要氣惱傷身,爲今之計,還是趕緊想辦法醫治聖上要緊!”
“你來裝什麼好人。”朱氏並不領情,反而怒瞪著趙佶喝道,“哀家平日瞧你殷勤小心,覺得你跟你那個娘不一樣,平日也肯高看你一眼!卻不像哀家是養了一條白眼狼,今日之事,定與你脫不了干係,你且等著,自有哀家跟你算賬的時候!”
趙佶聽著心裡明白這朱太妃是怒到極致了,她隨時都會爆發,而且,不會顧及身份場合。
“還請太妃也息怒。”趙佶不冷不熱的說道,“聖上若是知道兩位娘娘爲了他的病情爭執不休,只怕也要傷心。”
彭晉元跟在太后身邊,這是皇帝之前命令的,他瞧著兩宮劍拔弩張的態勢,心裡也是焦慮萬分,他雖然有心向著太妃,可是,太后這次回來一定有完全的準備,太妃,也未必能是敵手。
他小心的附在太妃的耳邊,“娘娘,還是聖上的龍體要緊。”
朱太妃的心裡此刻是煩躁不安,即使她還並不是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但是,突然失控的局勢,讓她的心中無名火起!
“行了,你們就告訴太后吧,看看太后有什麼辦法救皇帝。”
孔元跪在地上可是聽了好半天了,太后跟太妃話可是一個字兒都沒落下,他心知自己算是活不了了,乾脆說了實話早點離開這裡,“回太后,聖上是精液不禁,又多滑瀉,微臣遍尋古方,也沒有能見效,臣有罪,還請太后責罰!”
向太后一聽也明白了,這是致命的,皇帝是否還能有救,真的只能看天意了。她長嘆了一口氣,“既是這等疑難病癥,更應該徵納衆人的意見,你們回去太醫院,將聖上的脈案於衆大人好好商議,趕緊擬出方子來,治好了聖上就是你們的大功一件!”
“不可,人盡皆知,實在是有傷聖譽!”
“到底是顏面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啊!太妃!”
這個病如果能救,朱氏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可是問題是,這是治不了的!與其鬧得人盡皆知,最後還是不能挽回皇帝的性命,她寧願這樣。
向氏跟朱氏爭執不休,卻有宮人來報,“聖上暈厥了!”
衆人無不大驚,一時也不顧上其他,急急忙忙的就往皇帝寢殿而去,已經去,就看見皇帝半身赤裸,臉色跟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三個盛裝打扮的妙齡女子戰兢兢的跪著,見到太后跟太妃進來,幾乎是爬這讓開了路。
“你們怎麼在這兒!”朱氏怒喝道。
其中一個跪行了兩步,“臣妾憂心聖上龍體,得到聖上的允準才進來探視,誰料想,聖上竟然……”
那女子哭哭啼啼的像是說不下去,朱氏還哪有不明白的,心裡是又疼又恨,她咬牙切齒說道,“把這幾個賤人給我拉出去杖斃!”
“太妃饒命啊,真的不幹臣妾的事呀!”那幾個女子自知闖下大禍,可是求活心切,也顧不得昏迷的皇帝,哭哭啼啼的不住求情。
“住口!”朱氏瞧看了眼身邊的宮人,“還不趕緊堵了嘴拖出去。”
太后見皇帝如此,亦是痛的五臟俱裂,一向吃齋唸佛的人,也不肯去顧這幾個人的死活了,而太監們拖那幾個美人去行刑的時候,姚家父子正在一邊遠遠的瞧著。
“父親看來今日是見不到聖上了。”姚古低聲的說道。
姚麟的面沉似水,“等等看御醫的說法吧!”
皇帝之前全靠補藥吊著命,再加上不近女色才能一直堅持,那幾位這麼一來,無疑就是一道催命符,原本就是治不了的病,雪上又加了霜,御醫又能有什麼辦法?
太妃見御醫們直搖頭,整個人瘋了一般,“你們還不趕緊治,聖上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哀家叫你們抵命!”
“太妃恕罪!”
幾個人連連磕頭,也不做解釋,太后見她鬧得不像,便叫人把她拉出去。然而,太妃眼風到處,無一人敢上前,向氏雖然生氣,卻也無法。
“太后。”趙佶湊上前一步,附耳言道,“太妃娘娘哀毀過甚,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在這裡如此吵鬧,只怕是不利於聖上休養,不如讓姚麟進來,請太妃先到偏殿去休息吧!”
太妃眼力不怎麼樣,耳朵倒還好使,聽了趙佶的話,瞪圓了雙眼,“你敢!”
“你到看我敢不敢。”向氏說完就對趙佶吩咐道,“你去叫姚麟進來,把這些哀家都使喚不動的奴才也一併拖出去。”
“是。”
禁軍入內拉走那些宮女太監是沒問題的,可是面對太妃終究還是不敢動手,童貫卻不管那些,上前拖著太妃就走。朱氏一路吵鬧,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幫她。
“皇帝究竟還有多少時日?”向太后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