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繼承了趙煦的帝位,該給朱氏跟趙似的東西是一樣沒少,朱氏得了聖瑞二字做封號,日後便是聖瑞皇太妃了,而趙佶的生母陳氏,也不過是皇太妃而已。至於簡王趙似則晉封爲蔡王,享食邑一萬戶,遠非一般親王可比。
對於趙似,世瑤知道這是趙佶真心想給的,而那位聖瑞皇太妃,可就值得商榷了。
趙佶表面上再怎樣優(yōu)待朱太妃,也還是把她困在聖瑞宮裡,但是皇太后就不一樣了,趙佶爲了請她垂簾聽政,在隆祐宮跪請了四次有餘。趙佶說的倒也好聽,兒子年幼無知,萬事當由母后做主,可是,向太后卻實在不是能做主的人。
“好了,你快點起來,哀家知道你的孝心,但是,朝政的事情你還是應該跟大臣們?nèi)ド套h,哀家婦孺之間,能幫得了你什麼?”
“宣仁皇后昔年輔政,也一樣是逼於無奈,還請母后爲了兒臣勉爲其難吧!”趙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宣仁皇后英明睿智,豈是常人能比,而哀家一心向佛,只等到京中安定下來,哀家還是要回五臺山去的。”
趙佶聞言,忙忙地磕了個頭,“母后若是在去五臺,那兒子就萬死莫贖了。”
向太后再怎麼心如止水,也不可能不感動,她雖然是被太妃逼走的,但是實際做決定的人,還不是自己名義上那個兒子,趙佶如此貼心孝順,她怎麼能無動於衷。
向太后最終絕對垂簾聽政,不過,也僅僅是半年而已,她再三的表明,待到明年元旦。就不會繼續(xù)聽政。
這本來是就是趙佶所樂意見到的,有皇太后撐這幾天,他就能踏踏實實的掌握了實權,而他也沒有真的想把自己變成提線的木偶。然而,皇太后後面的話,可是讓他高興不起來了。
“世瑤帶著三公主成日在外面也不像個樣子,她本來就沒有什麼過錯。應該恢復她皇后的封號,爲了跟劉氏區(qū)別開,就尊稱爲‘元祐’皇后好了,劉氏就稱爲‘元符’皇后。安置在長寧長樂兩宮,將來你立了皇后,也不會與她們有什麼衝突。”
趙佶幾乎是耐著性子聽完的。他勉強定了定神兒。才說道,“母后所言極是,只是這事情兒臣還是要跟衝真師太商議一番纔好,師太的脾氣太后也是知道的,她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好強迫的。”
“她的脾氣倔得很,你如果真的跟她商議她是一定不肯的。可是她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常年在外頭算怎麼回事兒。所以,這件事情你就聽哀家的,不要跟他商量,直接下了旨意,她也不敢公然抗旨的。”
趙佶苦笑,“衝真師太的性子,就是公然抗旨也未必不能,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是兒臣跟母后也要爲難,何不好好勸勸,讓她回來也就是了。”
向氏也怕世瑤真敢抗旨,那樣一來事情可就僵住了,“她應該不至於吧?”向氏試探著問道。
“旁人的話兒臣倒是敢下保證,衝真師太,可就不好說了!”趙佶似笑非笑的說道。
“那……”向氏猶豫了半天,“還是緩緩吧,那孩子這幾年也不知怎麼了,脾氣比個男子都要倔強,雖然本意是爲了他好,可是咱們也不好太擰著她。”
“是。”趙佶這才舒心的笑了笑,“兒臣會去勸師太的,還是早日回宮的好,只是依兒臣的瞭解,有太妃一日,師太是絕對不會回宮的。”
“哎!”向氏也嘆氣,“那也是個讓人的頭疼的,按理說她對宣仁皇后那般忤逆不孝,哀家是應該治她的罪的,可是,她畢竟生養(yǎng)了先帝一場,哀家也不能不過先帝的情面。”
“母后爲難兒臣明白,聖瑞宮雖然嚴禁出入,但是吃穿用度是一樣也不少,比之從前還是格外優(yōu)厚的,太妃如果知道感恩,日後定會向母后懺悔的。”
向氏嘆道,“她對哀家懺不懺悔的,哀家倒也不放在心上,只盼著她能對宣仁皇后懺悔一二,那哀家也算對得起先皇后的在天之靈了。”
向氏的要求極爲簡單,只要朱氏能認個錯,事情就算是過去了,可是,朱氏從來都不是那種知道反省的人,更何況,還有一個人跟她是生死的大仇,有些事情,註定是不容易過去的。
趙佶陪著向太后說了會子閒話,又服侍著太后用了晚膳才離了隆祐宮。趙煦原本想回福寧宮去,那是大宋朝歷代皇帝居住的寢宮,可是,他就是住不慣。先皇帝趙煦的氣息,似乎總是籠罩在他的四周。
“陛下,來才人求見了好多次了。”童貫附在耳邊小聲的說道。
“理會她做什麼!”
趙佶登基不久,就將來氏封爲了才人,算是報答來之邵在朝堂上爲了他說過幾句話的情義,也算是讓後宮裡有個“自己人”,而來氏晉封之後,卻從來都沒見過皇帝的面兒。
“這後宮裡都是先帝的女人,奴才看著都眼花,要想記住更是困難,一個長寧宮都安置不下。而她們成日裡爭強鬥短的,也沒個消停,如今這中宮虛懸,也就來才人纔是陛下的人,應該多多委以重用纔是。”
“你就直說吧,你收了來之邵多少好處?”趙佶淡淡的問道。
童貫“嘿嘿”一笑,“什麼都瞞不了陛下,可是不該說的話奴才是一句也沒說過,就是來才人,也是自己求見了許多次奴才纔給陛下回一聲兒的。”
“這種事情以後就不用回了,先帝的那些嬪妃,就都交給太后處置,不過是幾個女人,能鬧出什麼來,也值得你當個事兒似的來回。”
“是,奴才記下了。”童貫點頭哈腰的答道。“那陛下這會兒是回福寧宮還是到崇政殿看奏章啊?”
“哪兒都不去。”
趙佶說著,就往坤寧殿的方向走去。劉氏雖然被冊封爲皇后,但是趕得時候不巧,也沒來得及搬進坤寧殿,所以坤寧殿大致上還是世瑤住著時樣子,趙佶有些心事,跟誰都說不得,就只想去坤寧殿看看。
童貫瞧著這個架勢,心裡可是直犯嘀咕,這位“爺”這些年來雖然看上去冷靜自持,但那是形勢給逼的,他心裡最是清楚,這是任性起來沒個“邊兒”的主兒。眼下是形勢不穩(wěn),過些日子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且不說童貫如何擔憂,瑤華宮也有人老大的不痛快。 “奴婢聽說朱太妃現(xiàn)在還是住在聖瑞宮,聖上待她同太后一般無二,看來,聖上是忘了娘子的仇恨了。”雲(yún)纖有些不滿,嘟著嘴說道。
世瑤很清楚趙佶有多恨她,他能忍過這麼多年,就不差這三五日,“不過是給外人看的罷了。”世瑤淡然的說道。
“奴婢也明白,就是爲娘子不平,娘子爲了聖上幾乎什麼都豁出去了,可是聖上連半句話都沒有。”
世瑤傾盡全力去幫趙佶,說是完全不圖回報也是假的,然而,趙佶對她最大回報,也就是太妃一人而已,只要太妃以後別再來害她,她的目的也就算是達到了,至於其他的,她並沒有更多的奢求。
“這話以後可不準再提!你要記住,他已經(jīng)是皇帝了,他做什麼都不是我們能置喙的,否則的話,我們這些年的情分怕是也保不住的。”
雲(yún)纖擡頭看了眼窗外,小心的說道,“端王已經(jīng)是皇帝了,奴婢可是日夜都記在心上,可是這都過去兩個多月了,大行皇帝的梓宮都入了地宮,聖上對娘子卻是不聞不問的,可不是讓人心寒。”
“這有什麼。”世瑤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我也沒指望他對我們?nèi)绾危灰葬崮馨卜€(wěn)過日子,不比什麼都強嗎?”
“這話說的也是,可是娘子爲了聖上幾乎把個瑤華宮都搬空了,可是聖上登基做了皇帝,對娘子卻漠不關心的,娘子心裡就一點想法也沒有嗎?”
“我要有什麼想法啊?”世瑤奇怪的說道。
“奴婢總覺的不應該是這樣的。”雲(yún)纖猶猶豫豫的說道。
“那你還有怎樣?”
“奴婢總覺的以前聖上對娘子那樣好,親姐弟也不過如此了,一旦登基卻避之唯恐不及,就像以前都是假的似的。奴婢這心裡,總是有些不大舒服。”
世瑤拿扇子輕輕地敲了敲她的頭,“你呀,就愛想些個有的沒的,咱們只要能夠安穩(wěn)度日也就夠了,想那麼多做什麼。”
“還是娘子好性兒。”雲(yún)纖無奈的說道。
世瑤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回事兒,她知道趙佶對她的情義沒有半分虛假,相反,她有些希望那些都是假的,如此,大家都可以省去許多的煩惱。
世瑤不是無知少女,對趙佶的心思不可能一無所知,但是,他寧願相信那是小孩子一時的留戀,將來大了自然都會淡忘,但是,趙佶登基之後如此反常的行爲,反而讓她懸著一顆心,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