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兩再牛掰也是升斗小民一個,終歸斗不過楊晨曦那種背后勢力不淺,道行夠深的地痞。
他也知道自己那一煙灰缸下去的后果會有多么嚴重,甚至可能自此以后自己在太原這種二流城市都翻不過身。可是如果現在問他后悔沒有,他肯定說沒有。
一個男人一生再怎么精打細算,再怎么會心計,也得為了自己愛的那個女人做點傻事,一來浪漫,二來人生走到頭再回首過往的時候,不會因為沒有真心愛過誰而遺憾。
陳二兩下樓到門口看到坐路牙子上的李曉起時,旅店的老板娘告訴他旅店馬上要關門,叫他出去的話早點回來。
二來指了指外面坐的人說,行,我叫上她馬上就回來。就扭頭走到李曉起身邊。
“回去睡覺吧,老板娘說馬上關門了。”陳二兩說。
李曉起沒理會,拍了拍邊上的剛才王七八做過的位置道:“你先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陳二兩所在的貴族學校像李曉起這樣的富家女無獨有偶,一個巴掌掄圓扇過去,打了十個人里面有八個半家底都不錯。可憐他窮漢子一個,平日里除了受白眼,還真沒怎么跟李曉起這樣的富家女搭過話。
嘿嘿一笑,也沒客氣,一屁股坐下咂咂嘴道:“咋想起來跟我這種人說話了?”
“你這種人?”
李曉起苦笑,如果以前她瞧不起陳二兩,那是他們接觸的少,沒機會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瞧不起是因為他現在窮。而今天如果再說瞧不起,那只能說明自己有眼無珠了。她不是傻子,現在的富賈權貴往上數,不多說,三代以上沒幾家不是窮人。
她自己父親是怎么起家的他再清楚不過,他父親就經常給她說——國有大鳥,三年不翅不啼,何故?三年不翅不啼,翅則,一飛沖天。啼則,一鳴驚人。
有些男人他或許沒家底,那是他現在窮。可是只要他心有猛虎,給他十年時間,看十年后,這個男人定然笑在最后。而那些所謂的富二代,年輕的時候風流了,瀟灑了,該裝的逼裝夠了,想玩的女人玩過了,就是到最后也絕不會是笑著。
李曉起看著眼前的男人,笑的有些玩味,倒不是笑他,而是笑自己。自己怎么今天才看清楚,難怪氣質丟進娛樂圈也數一數二的孫尚夏會看上這樣的男人,果然是是原因的。一個擁有一出手就能把楊晨曦打趴下本事的人,平日里卻那么不扎眼。其隱忍程度,可見一斑。而這種人懂的隱忍的人,又往往有大才。
她笑道:“你什么樣的人?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還是能日行千里之才,卻沒遇見伯樂的神駒?還是等著一飛沖天、一鳴驚人的機遇的大國之鳥?陳俞亮,我以前怎么沒有發現你,我他娘的怎么就眼瞎的看上了他?”
李曉起抱著膝蓋,深深地把臉埋了起來,看不出來是因為想起了傷心事而流淚,還是因為看到了個大將之才喜極而泣。
聽了他的話,這些年一個人掰命走過來沒誰知道,就連在王七八面前也不曾說過半句苦的陳二兩,感覺突然有人理解了,竟有些酸鼻子。不過這個大老爺們真沒哭,而是沒心沒肺的嬉笑道:“我咋聽都像是你在夸我呢,哈哈哈……”
李曉起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笑的發苦,她心疼。
“你得罪了楊晨曦沒什么,你的身手再加上王七八的那只獒犬,估計兩個楊晨曦到你手里也得認栽。可他身后的勢力不簡單,二兩,你怕不怕?”李曉起眼睛就沒離開過他的眼睛,叫他“二兩”而不是“陳俞亮”。
陳二兩還想用沒心沒肺的笑掩飾,苦于對方已經看穿,只好認真道:“說不怕你信么?反正我自己都不信,說實話,怕的要死。我升斗小民一個一沒家庭背景,二沒后臺靠山,能在太原這個大風大浪淹沒了不少巨賈的城市里,把王七八拉扯大就已經很累。我每次回家都累得笑不出來。可我還的笑,不然怎么辦,哭給誰看?又不是像你這樣皮囊漂亮的傾國傾城的小姑娘,大老爺們一個,糙的厲害,沒人稀罕,更沒人可憐。就得掰命笑,起碼笑給自己看,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胳膊折了也得踹袖子里,路得走,人得活。你說是不是?”
李曉起聽得心疼,眨巴眨巴眼睛道:“那你的家人呢?我還很好奇,怎樣的父母能養出你這樣的兒子,你如果放在我家,我爸能因為這兒子樂歪嘴。”
“不想說,說的像笑話,你也未必信。”陳二兩唏噓道。
“我信。”李曉起狠狠得點點頭。
從路面上撿了一塊小石頭摁在手里,手都捏的疼,喃喃道:“就一定要揭人傷疤么?”
當然他這一句,聲音小到沒讓近在咫尺的李曉起聽見。
二兩苦笑道:“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我跟王七八一樣,世界上就這么一個親人,我的親人是他,他的親人是我。我小時候父親因為生意場上失意,老高的樓上面跳下來,大頭沖地,死了。母親掰命照顧了我幾年,最后被一個驢日的沒長眼的司機給送去陪我爹了。后來我就去了我表哥家。我表哥叫王東升,你可能沒聽過,華北這一片的老南耙子可能知道他,說白了也就是盜墓賊,我表哥是個虎人,活到現在小半生倒是活出了個彩兒,該見的不該見的,他都見識過。不過就是沒好下場,最后還不是得去蹲號子。王七八就是他的兒子,你說我們親,可不得親么?全世界就這么一個能跟自己挨邊的東西,換誰都得親。呵呵,你看看我們,多悲慘的兩個人。”
李曉起鼻子酸,心里也酸。她一咬牙道:“陳俞亮,你就給我說,你到底是不是孬種?”
陳二兩愣了一下,不知道她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你就說你到底是不是孬種!”女人重復了一遍,口齒伶俐,腦子也絕沒犯渾。
“不是!我那個現在還在號子里蹲著的表哥說了,我們老陳家的人不能孬,而且我也孬不起,我爸媽他們在上面看著他兒子,我得活出個彩兒來!”陳二兩一下子站起來。
李曉起仰著脖子看了看他,盯著他的眼睛看。
最后她也慢慢站起來,把他的手牽過來,放在那除了自己前男友沈坤鵬以外,其他人至今還無福消受的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發饞的細嫩小腰上面。看著他道:“二兩,你不孬你就再放肆點,去五洲酒店開個大床房,趁我沒后悔今晚就把我要了!”
第四章 趁我沒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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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