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道他會這么說,急忙就用事先想好的理由安慰他:“你這么想就不對了,你看鼻煙壺在咱們手里,咱們就有跟他談判的資本了,再說了咱也不是找他要錢,是要入伙幫他們。馮山好歹也在道上混了那么久,能連這點都看不懂?”
大腦猴就說:“你還真別高估他,這人就是個活生生的痞子,什么事情他都干的出來。”
我說:“行了,你也別廢話了,你要是肯幫我呢,就跟我一起去,到時候發(fā)了財兄弟我也少不了你的。要是不肯幫忙,那就算了,我自己去,兄弟我也不怪你。”
大腦猴聽我這么一說,心就軟了,說道:“你說什么呢,我大腦猴是那樣的人么?腦袋掉了不就碗大個疤么,我也沒啥親人好給他折騰了,我怕什么?”
我就知道這招使出來肯定管用,心里不禁樂呵起來,就把地址遞給他看,跟他說:“這是馮山給的地址,咱們先歇兩天,等二強傷也好了,咱倆就去這找馮山。”
大腦猴結(jié)果紙條一看,臉上就有些不對了,我看他有些不對勁兒,身體好像都在顫抖似的,就問他怎么了?
大腦猴指著紙條就一臉急切地問我:“這真是馮山給的地址?”
我說:“沒做啊,怎么了?”
大腦猴身體就猛地抖了一下,磕磕絆絆的說:“這……這他娘的是我的盤子口啊!”
盤子口是夾子行當里面的黑話,說白點就是夾子的買賣圈子。每個夾子都有那么幾個固定的客戶,以及貨源什么的。這一些交際圈所在的位置就被叫做盤子口。做夾子的跟做生意差不多,每個人的貨源是不會告訴別人的,或者說即使你知道了別人的盤子口,也不能插手其中。這有點像是潛規(guī)則,幾乎所有的夾子都知道“領(lǐng)土不可侵犯”的原則。
“馮山這個驢日的跑我盤子口干嘛去了?”大腦猴心里可能感覺到了不對勁兒,急得不行。摸出電話就打了好幾個出去,最后也不知道打到誰那兒了,就聽大腦猴用陜西的方言跟那個人說了起來,雖然說我在陜西也算呆過很長時間的,大部分的陜西方言我都能聽個七七八八。是現(xiàn)在聽大腦猴講電話,他們講的陜西方言卻晦澀難懂的厲害,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地方的話。
大腦猴越說越是緊張,我甚至還發(fā)現(xiàn)他拳頭都慢慢的攥緊了,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老高。
最后他交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我在一邊好奇到底是怎么了?趕忙去問他。
大腦猴氣得直罵娘,罵了半天,也沒回答我的話。
我就說:“你別罵了,到底怎么了你跟兄弟說啊,兄弟看看能不能幫你什么忙!”
“還能怎么了,馮山這個驢日的,到我盤子口去搶我的生意去了!”大腦猴氣得,一拳打在床板上,“咚”的一聲。
剛才大腦猴打出去的幾個電話,都是給自己客戶打的,可是這些人不知道怎么的,都不接他的電話。大腦猴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趕忙就打給了盤子口的店里,這個店是大腦猴開的,可是他常年在外,現(xiàn)在一般情況都是他的親戚在幫他看著店面。
他親戚一接電話,就急得問大腦猴這一段時間跑哪兒去了,店里的生意都被人搶走多半了,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一些顧客,恐怕用不了多久也不會在光顧他們家了。
大腦猴就問這是怎么回事?
他親戚就跟他講了起來,原來自從上次我們在廠房惹怒了馮山,害他招了雷子,馮山這人記仇記得厲害。他道道又多,沒幾天就托關(guān)系找到了大腦猴的盤子口。馮山勢力極大,威逼利誘,就這么幾天的功夫,竟然就把大腦猴的盤子口給弄得一塌糊涂了。很多顧客怕惹到馮山,也不敢再跟大腦猴有所來往了。
我一想,馮山這人野真他娘的夠狠的,大腦猴本身就是靠這行吃飯的人,貨源好而多是他的唯一出路,可是現(xiàn)在馮山這個狗日的把他貨源斷了,老顧客也不來了。這就等于是斷了大腦猴所有的財路,這可讓大腦猴怎么活?也難怪大腦猴會這么生氣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問他:“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大腦猴想了想,說:“看來我得先回去一趟,店里的親戚說馮山留了話給我,不過電話里也不好說,非得叫我先回去,親口告訴我才行。”
我就問他:“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說不定還能用鼻煙壺要挾馮山,把你盤子口給還回來。”
大腦猴直沖我擺手,眉頭緊皺的跟我說:“快別了,你就別給我添亂了,這次我一個人回去看看就行,你要是跟來再把鼻煙壺的事攪合到一起,到時候指不定還冒出點別的麻煩來。再說你這么久沒回家,家里指不定還有多擔(dān)心你呢,你還有家人和秀靈要等你照顧,別跟我們瞎亂來。”
大腦猴說話很不客氣,可是我知道他這也是為了我好,我拗不過他,也只好點頭答應(yīng)。
二強這個時候剛剛買了午飯回來,一聽我們都要走就急忙攔著我們說:“別啊,你們又把我一個人撂這,那我不得苦逼死了?”
我知道現(xiàn)在因為我和警察的合作關(guān)系,二強暫時還是安全的,只要他老實點,別再捅什么大簍子,至少不會被雷子抓回去。就拍著他的膀子,跟他說道:“你一個逃獄出來的,能老實點還是老實點吧。你在這把傷養(yǎng)好了,最近一段時間缺錢了就吱聲,我有錢就給你打過來。等你啥時候傷養(yǎng)的好透徹了,就來太原找我,到時候想去哪兒玩咱再帶你去。行不?”
二強雖說愛胡鬧,可是這點意識還是有的。他也知道現(xiàn)在外面風(fēng)聲緊,再這樣跟我們瞎胡混,遲早可能會害了我們。也只好耐著性子,點頭答應(yīng)了。
我?guī)讉€一起吃了午飯,就分頭行動了,大腦猴買了車票,回了老家。我等送他上了車,自己也買了會太原的票,回了太原。
等我到太原,已經(jīng)是半夜,因為怕打擾了父母休息,就沒敢回家,這個點差幾個小時就天亮了,找旅館住又不值當,在附近找了個網(wǎng)吧通了一晚上的宵。我一上機,登陸了郵箱地址,就看到了馮山發(fā)過來的郵件,這人似乎記得很,直問我什么時候到。
我隨便編了個幌子,說家里有些事要處理,現(xiàn)在沒有辦法去。就關(guān)了郵箱再沒理他。我實在累的不行,就坐在椅子上面睡著了。
第二天被收拾衛(wèi)生的網(wǎng)管叫醒,我這才意識到天已經(jīng)亮了。就提著行李準備回家,可是到了家門口,我一摸鑰匙正準備開門,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現(xiàn)在我還不敢回家,一來,秀靈比我先回來,她回來后肯定是來過我家的,我不知道她跟我父母怎么解釋的,如果我一進家門說得話跟她說的對不上號,那可就鬧大麻煩了。二來,警察之前用我的手機給家里打了電話,我一時間還沒想好怎么跟他們解釋,我手機被警察拿著的事情。
看來我還不能先回來,得先去找秀靈,倆人先核對一下幌子該怎么編才好。我趕緊離開了家門,往秀靈的學(xué)校走,路上還給她發(fā)了短信,說我已經(jīng)回來了。
秀靈一看我回來了,課都沒老實上,最后一節(jié)課直接翹掉,出來見我。
我們小別勝新婚,這一見面都高興的不得了,就約好晚上一起回家吃飯。我問她怎么跟家里解釋的,說咱們倆起碼的說的一致,不然晚上母親一問,保準要露餡。
秀靈還是站在我這邊的,雖然她也不想騙他們,不過她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了不讓老人家擔(dān)心,是出于好意,那我沒辦法,只好跟我講了起來。
原來,之前秀靈回來的第一天就已經(jīng)去過我家了,母親一看我沒有回來,就問我哪兒去了。秀靈按照之前我們統(tǒng)一過的幌子,就說我被老同學(xué)拉去玩了,過幾天就能回來。
可是沒兩天,警察打了電話回來,母親一聽不對勁兒,記得火燒火燎的,就打電話問秀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電話怎么會在警察手里,是不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了?
秀靈沒想到會有這樣碰巧的事情發(fā)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當時就安慰我母親說肯定沒事,可能是手機丟了,被警察找到了一類的話。
母親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她這人只相信眼前見到的事實,別的事情如果她沒有親眼看到,別人說什么她都不會相信的,秀靈說這話她也肯定是將信將疑。
后來我等秀靈上完了下午的課,就接著他晚上倆人一起回了家。
母親一看到我激動地不行,直抓住我的胳膊就問我:“沒事吧?兒子,你有沒有受傷吧?你的電話怎么會在警察手里的?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她問了一大串,都沒給我回答的機會。
我知道她是太過擔(dān)心我,就扶著她的后背叫她別急,說:“媽,你放心吧,我沒事,我這不是好好地么?手機啊,是我在路上不小心掉了,后來警察找到了,想要聯(lián)系機主認領(lǐng)的,結(jié)果打到你們這了。”
母親前前后后把我看了好幾遍,確定我沒有受傷以后,這才放心不少。
我怕她再多問什么,我跟秀靈圓不回來,露出馬腳,就跟她擺手,說:“行了,媽,我餓得不行了,在家還有沒有什么吃的啊,趕緊給我弄點墊墊肚子。”
我這招無疑是最管用的,母親一聽我餓了,二話不說就去廚房給我弄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