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袁恭在,安福想給姐姐撐腰,他都怕自己沒命離開廣東,最後派了個族叔繞道梅州纔敢坐船到了福州。
等到了福州的時候,程家的舅爺早就在靖江王府堂堂正正的住下了。
本來程瑤就是正妃,安氏是側妃,名分上有高低,你又來晚了,可不是就落了下風?
誰讓靖江王府人丁單薄,靖江王一完蛋,家裡連個成年能出門的男人都麼有呢?
程家的舅爺來,就是爲了壓服老王妃的親戚。
而張靜安來,就是爲了壓服安氏。
她丈夫是二品的廣東總兵,還總攬了廣東的團練軍務,更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如今的刑部尚書韓毅的親信。這邊安家敢給張靜安找?煩,那邊他就能和東廠的人一起,把安家徹底清算一遍。
安氏把娘人找來,還不如不找,找了也是個拖後腿的。
她不敢上前,就只能推著靖江王府老王妃出去撲騰。
老王妃真是氣瘋了,兒子沒了已經夠要命的了,要是以後還要在程瑤母子手下討生活,簡直就活不下去了。
她可不管張靜安還是程家那個舅爺,就一個勁兒的在那裡撲騰。每天就在自己屋裡指天畫地地哭,嘴巴也一天比一天的不乾淨,簡直就把當年市井裡罵街撒潑的本事都給拿了出來。
“......我好好的一個兒子,遇到了她就倒了黴運了啊。那就是個不長尾巴的狐貍精,沒成親就弄大了肚子,踩著我們王府的臉面進的門啊,可憐我的兒,好好的年華,生生被她給剋死了啊......”
她沒養過劉冠。對劉冠也全無祖孫之情,連帶著劉冠也罵,“沒廉恥的娘留下的小崽子,能有什麼好?我看到他,氣都喘不上來,這是要活不下去了啊......天生的掃把星,短命鬼啊......”
抱著安氏生的那個劉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讓張靜安想放過她都不可能。
張靜安把劉冠送到了程家舅爺那兒,自己就去了老王妃那裡,上下把老王妃和安氏都給打量了一遍。這就笑了起來。
“老王妃。您說吧,你天天哭來哭去,是想哭什麼?你以爲你在這裡哭,朝廷就能頒佈旨意把世子換成劉元,把這個安氏封爲王妃?”她哈了一聲,“要不要我陪您一起去京裡再哭?您這兒哭,可沒人看到你的。朝廷壓根聽不到。”
老王妃就噎了,噎得直喘氣。
張靜安一點也不在意,“您這哭啊,也實在哭的早了一點,靖江王叔死了嗎?死了得上朝廷的邸報,這邸報上有嗎?沒有啊。”
老王妃的哭聲小了,喘氣都不大聲喘了。
張靜安繼續自言自語,“其實您也挺糾結的。靖江王叔不死,您啊,就別想把這小孫子捧上世子的位置,想必真的很難受吧。”
老王妃就炸了,連孫子劉元都給扔了,跳起來指著張靜安罵,“你個小娘皮,你咒我王兒?”
張靜安動都沒動,“我怎麼咒他了?我連一滴眼淚都沒掉。邸報不來,我就認爲靖江王叔沒死,反倒是你,哭成這樣,我實在是不知道爲了什麼。”
老王妃又是一口氣倒不過來,直接後退了幾步,手都哆嗦了起來,“你......你......你從我府裡滾出去......”
張靜安心想,你這個慫貨,我和程舅爺當初來的時候,你就不該給我們進門。現如今我來都來了,你想讓我走,這是要跟我撕破臉皮?
好啊,好啊,我忍你很久了,就要氣死你。
她擡頭,“怎麼?聽說靖江王叔可能沒死,您又精神了?那我還真的有話跟您說說呢。”她學著袁恭的口氣逼近了老王妃,“你們家的根基在福建,到了浙江,就是無根的木,無源的水。打了勝仗還好,這打了敗仗......哈哈,你知道胡憲是什麼人嗎?他是天安二年的探花郎,前首輔是他老師,現任首輔金顯是他同年,他出身江西白鹿書院,他的師友同學遍佈天下。他還是文臣,連杭州的總督衙門都沒有出,你覺得打了敗仗,他能把責任抗在自己身上還是......”
老王妃臉都黑了,呆如木雞地看著她。
張靜安指著劉元,“所以啊,您消停一點兒等消息吧。”
安氏一把把兒子抱過來,死死盯著張靜安,“你好......你好......你就等著來看。”
張靜安又哪裡會把她放在眼裡。
她施施然地繞著她走,“我當真不知道,你怎麼還有臉出來,其實有了你這樣的娘,你的兒子,真是一輩子也沒希望。”
目光一瞟,又對上了蔣側妃的眼睛。
蔣側妃也有個兒子,不過好小,才三歲多。肥肥白白的跟個小包子似的被他娘抱在懷裡,連害怕都不知道,只瞪著圓圓的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嬌豔的貴婦在發飆。
張靜安喜歡小孩子,尤其喜歡這樣肥肥白白的小包子,看到他就沒有什麼脾氣了,她本來應該瞪一眼蔣側妃的。
可看在她懷裡的小包子的面子上,她算了吧。
可就想起小時候在宮裡看到廖貴妃對付那些還有小心思的妃子的做派,就冷笑了一聲,又對上了安氏,“你算什麼東西?從一開始就巴巴兒地給老王妃舔腳舔上了個側妃的位置,當上了側妃也不曉得自己的身份。我看這裡任誰,都比你高貴些,輪三圈,也輪不到你......”
再看一眼蔣側妃,便是看見那蔣側妃差不多要把身體縮到帷幔後頭縮沒了的節奏。
她心裡就想,好啊,好在還有一個曉得害怕的。
就還當真不知道這姓蔣的是怎麼想的了。
程瑤常年不在福建,王府裡就沒有多少是她的心腹,都是圍著老王妃和兩個側妃轉的人。
張靜安跑到老王妃那裡發了一次飈,這就微微改變了靖江王府的政治格局。
起碼頭一次讓靖江王府的下人們都知道了,靖江王死了都不算完。後頭還有大波動等著呢。
要是靖江王死了還要獲罪,主子尚且不知道下場,他們這些人呢?
程家舅爺跟張靜安說,“王府的長吏過來找我了。”
張靜安就冷笑,“他有什麼用?”靖江王地處福建,可不比京裡的王爺,長吏有什麼用?
程舅爺就說,“好歹是個態度吧。”
靖江王府要是完了,能保住他的是京裡有人的程家和明確表態的明珠郡主,安氏再猖狂,老王妃再執拗,也沒什麼用。
晚間吃飯的時候,突然就有人送過來兩筐新鮮的櫻桃。
這可是福建,櫻桃這種東西在這裡可是稀罕物,就是張靜安在廣東,也不是能經常吃到的。
等待婆子們驗毒的時間真的好難熬,足足等了三個時辰,吃了櫻桃肉的狗都沒事,張靜安才帶著劉冠大快朵頤了一番。
這是王府的內總管著人送來的。
他也有消息,浙江那邊鬧得不可開交,大家都在推卸責任,沒有比把責任推到一個“死”人身上更好的辦法了。
靖江王要完,這似乎都已經成了定局了。
他們這些人的命運也就難說了。
完全要看今後各位主子的命運了。
老王妃一個死老婆子,兒子一死,還算個屁。朝廷給她點點顏面,也就是找個地方養到她死,還有什麼前途?
剩下幾個王妃。
明顯看起來底氣是程王妃最大的。
靖江王都死了,誰還真的追究她婚前生子的那些瑣碎?人家可是閣老的孫女,人家還有明珠郡主和廣東總兵恩武侯在後頭撐腰。
他們這些下人的命再賤也是命啊。
張靜安希望靖江王活著,純屬是爲了程瑤心裡好過,至於這個噁心的靖江王府,她真是一點也不在意。
那些人過來巴結,只能說明她腰桿子比安氏硬,她說話比老王妃有底氣。
張靜安在福建住了將將第十天,浙江那邊傳來了消息。
海上撈起一塊舢板,上頭有兩具屍體,俱爲靖江王的親護親兵。
按這樣的推斷,大約靖江王也是死了的。
朝廷裡已經開始有人鼓譟,更有人開始就功過進行分析,更有人已經開始討論靖江王的諡號了。
靖江王府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老王妃徹底癲狂了,不知道被安氏還是什麼人鼓譟得,居然打算拼了老命進京去給兒子“討回公道”!
真是想的美,你算老幾,朝廷征戰的大事。你討回什麼公道?早幹什麼去了?爲靖江王討回公道的是程瑤,人家一早就去了浙江,在那裡尋找靖江王的蹤跡,收集這次兵敗的原因。
你這個時候去,想的就是怎麼羞辱打擊程瑤,好把爵位換到劉元的身上吧。
噁心他媽說噁心,說起來都好惡心。
張靜安和那個侯長吏說,“老王妃瘋了,你作爲朝廷認命的王府長吏,總得想想辦法吧。”
要是等她出手,她就叫在宣府時新收的幾個有功夫的丫頭揍趴下老王妃身邊的人,看這個沒腳蟹能走多遠啊。
侯長吏還是很給力的,不僅自己攔著,還把福州知府,同知,知事,通判,推官,經歷,只要是有品的都給叫來了。
人家地方官也有眼光啊,這個時候,要是讓老王妃大張旗鼓的跑去京裡給朝廷添亂。這就是給自己找?煩啊。
靖江王死不死的,反正這個時候,攔著老王妃就是對的。
所以張靜安就躲在一邊,看著一羣四品以下的官員帶著他們的太太將老王妃圍得死死的,就差沒輪班守著老王妃唯恐她發瘋了。
說起來老王妃也不是什麼狠人,就這麼就被制住了。
就這還想著爵位呢。
也就是靖江王是她兒子,孝順,換個旁人,早要了她的性命了。
可她不狠。
有的人狠。
張靜安和劉冠住在程瑤的院子裡,這些日子王府的人侍奉得是越來越周詳。
張靜安也就有點失去了警惕。
再像櫻桃這些鮮果送過來,查驗也就意思意思,給貓餵了就算完了。畢竟是鮮果,你不能全都餵了貓。
這一日,又送了櫻桃過來。
張靜安讓人洗了剛要餵給劉冠吃。
那蔣側妃就帶著兒子匆匆趕了過來。
一過來什麼話都沒說,突然一把搶過了那盤櫻桃就眼裡帶淚地看了張靜安一眼。
然後二話不說,抓起一把就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一把塞的太多,那紅紅的櫻桃汁順著嘴角就流了下來,看著就跟吐了一身的血似的。
當真嚇得張靜安不輕。
幾個丫頭立刻護上來。把張靜安和劉冠攔在了後頭。
這就見蔣側妃倒在地上,捧著肚子抽搐了起來。
她這倒在地上,她帶來的奶媽子帶著三歲的孩子就在一邊看著呢。
張靜安大聲叫了人進來,請大夫的請大夫,將蔣側妃往屋裡擡的。就往屋裡擡,再有的就是去安置蔣側妃那嚇得哇哇大哭的小兒子。
程家舅爺也趕了過來。
趕緊將那盤子櫻桃給收拾了起來。
又叫了福州知府和推官過來。
那盤子櫻桃底下的十幾個都給人用針紮了小孔,下了劇毒。
針孔都在蒂根上,可謂是陰險已極。要不是蔣側妃鬧這一場,劉冠年幼貪吃,多吃幾個,註定要完。
順著證據查過去,自然是採辦和廚房的幾個人背了鍋。
採辦的逃了個無蹤跡,廚房的兩個婆子,一個跳了蓮池,一個說是報復程瑤趕走了她兒子,這就一頭撞死在了竈臺上。
安氏還是有幾個死黨的。
可惜現如今陰謀敗露了也沒什麼用。
蔣氏和安氏鬥了這麼久,既然連她做得這麼隱秘的陰謀都能知道,抓證據什麼的還不是小事?
間接的證據也是證據,只要安氏完蛋了,這些證據還不都是成了鐵證?
要說蔣氏吃的那幾個櫻桃,進嘴裡嚼得是汁水四溢,弄得滿臉滿身都是,陣仗是很大了,看著也很嚇人,可實際上她大多數都吐出來了,中毒並不深。
說白了這事就是個投名狀。
她投了。張靜安和程家舅爺接了。
自然要關照這個聰明的女人和她的兒子。
安置蔣氏和她兒子劉庭不提。
且說抓捕安氏的時候,可是把老王妃嚇了半死。
她立馬病了,不知道是裝的,還真的是嚇了個半死,反正是完全動彈不了了,那臉色,跟死人也差不多了。
張靜安就派了個婆子專門“監督湯藥”,守著她在不要鬧什麼幺蛾子。這就安心等待浙江那邊的消息過來。
劉冠雖然只有八歲,但是這孩子如此經歷,自然少不得先天敏感,這就問張靜安。“安姨姨,我母妃什麼時候回來,我父王呢?是不是回不來了?”
程瑤是遲早要回來的,張靜安這就是來替她們母子佔地方的。可劉協,這個王叔......張靜安真的不好說,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也不敢想,要是靖江王叔真的沒了,程瑤和小小的劉冠要怎麼過?好像他們這樣的勳貴宗室,可沒有帶著孩子改嫁這一說的。一守就是一輩子,一輩子就帶著遺憾和怨懟活著......
想想就難過。
因此她只能安慰劉冠,“不會的,你文靜阿姨那麼厲害,大海就跟她的花園子似的,她和母妃去找你父王,就一定能找到,阿冠安心等著,就一定能等回來。”
劉冠的乳孃就流眼淚,她是跟著程瑤嫁到王府的。程瑤教導孩子,秉行的是程家嚴謹的態度,對這個獨子也十分的嚴格。
程瑤從來不像張靜安這樣的忽悠孩子。
可現如今......
看著劉冠消瘦,驚惶,又充滿期待的小臉。誰又能說出一句讓他接受現實的話來呢?
那找到的兩具屍體還不是一般的親兵,是靖江王的貼身侍衛,都是幾十年的老人了。一個被一刀砍斷了脖頸,一個腰腹被刺穿。
屍體雖然都泡爛了,但是仵作檢驗傷口,那傷口都是倭刀所致。
靖江王要麼是落海死了,要麼就是落入了倭寇的手中。
兩個都一樣糟糕。
對於活著的人來說,恐怕後一樣更糟糕。
靖江王當將領,不過領的是一方水師,可出身卻是大秦頭號的宗室親王。倭寇要是拿他來要挾朝廷,這顏面可就丟大了。
胡憲找到了機會。力主朝廷趕緊宣佈靖江王的死訊。
不要重蹈劉易的覆轍,給倭寇以機會。
要知道倭寇還不比韃靼人,韃靼人貪婪還講點信諾,倭寇是什麼人?萬萬不可和倭寇談判。一談,恐怕這閩浙粵魯沿海一帶就永無寧日了。
可也有反對的。
袁恭就第一個反對。
當然不是反對宣佈靖江我那個的死訊,要是反對這個,就有點私誼高於公義的意思了。他和靖江王的私誼放到國家利益跟前並不值得一提。
他反對的是盲目定位靖江王的死。
早先靖江王是反對草率出兵海龍島的。
靖江王同樣反對霧天據島固守的,爲此還與浙江水師的那個統領趙維發生了爭執,這才導致趙維留在了島上,靖江王的福建水師後撤到了海上。
要不是靖江王率軍衝入濃霧接應趙維,整個浙江水師又將全軍覆沒一回。哪裡趙維還能逃回性命回來胡說八道?
靖江王是皇帝親自下旨過來征剿倭寇的,可他到了浙江什麼時候有過實權了?胡憲濫權,趙維跋扈,兵敗了就是他的責任,真是死都死不瞑目。
浙江抗倭大業要是還落到胡憲趙維這種人手裡,一萬年沒戲。
他不僅這麼說,還給金顯寫了信。
金顯這個人剛直有剛直的好處。當初雖然袁恭擺了他一道,但是這麼多年,他倒是也沒給袁恭穿過小鞋。
而且他最恨的也就是陰謀論。
胡憲本來是他看好的幹才,也認可他在浙江整軍備戰的能力。
可就一場仗打敗了,就流露出這樣的嘴臉來。
對於這樣的人。當然是不能用了。
他在朝堂上不肯保胡憲,還直言斥責他胡說八道,虛言諱責。
他作爲首輔這樣表態了,次輔韓毅還有什麼可說的?袁恭本來就是他的人,他立馬推薦袁恭去浙江領兵,海陸兵馬一起領。
袁恭果斷拒絕了。
他是步將,沒打過海戰,他和兒子一起學游泳,還不如寶寶遊的好。
對於海戰一竅不通的人,承擔不了這個大任。
他又不是爲了這個位子彈劾的胡憲。
更不要說,他和靖江王的私誼,朝廷裡的那些大佬都知道的。他要是去了浙江,恐怕靖江王這事翻過來也要被翻過去。
姜武大呼可惜。
袁恭的經歷,其實就差獨當一面打一場大戰了。
要是爲了靖江王的那條賤命,可真的是不值當。
韓毅卻覺得袁恭當真是比十年前沉穩長進了,對兵危戰險看得也清楚。因此轉而推薦了山東瑯琊衛都指揮使衛輝。
衛輝不過是個三品的武官。
除了擅長海戰和帶兵,並沒有多少的依仗。
韓毅推薦他,就是順應了袁恭的辭讓,強調了帶兵的能力。
金顯和韓毅雖然也有矛盾,而且十分忌諱特務擅權,和軍人干政,可現如今他是當真要打仗。聖京保衛戰時候的經歷也告訴他,打仗還得靠懂打仗的。
就好像胡憲這樣的,真的不能錯第二次了。
於是乎,衛輝就上了任,一個人總攬福建和浙江兩支水師。
另外還調了袁恭北上,參贊軍務。
偏生這個時候,廣東也出了問題。
袁恭這些年和十三行的那些大佬打交道,也間接地接觸了些黃毛藍眼睛的夷人。就不要說袁恭心胸狹隘,而只能說除了幾個傳教的教士還算是好人外。
那些來大秦所謂“貿易”的西洋人就沒幾個好的。
那些人基本上是開著一條船在海上走,走到一個地方就上岸看看,看到岸上政通民和,武備強勁,他就擺開攤子做貿易。不管是坑蒙拐騙也好,撒潑耍賴賄賂頭人官員也罷,還算是老實。
可要看到岸上武備鬆懈,沒有個能和他們堅船利炮匹敵的對手的話,那對不起了。他們立馬就登岸,殺人,放火,把原住民趕到荒野之地之後,佔地築城,將那個地方化爲他們的據點,從此不管是士農工商還是貿易往來,無不被他們控制。
早年大秦的商船從南洋到西洋,都是隨便走。
現如今再走西洋,沒有鄭圭撐腰,就沒人敢了。
要不然,就給荷蘭人交稅,一船的絲綢,要交三千多金,簡直生生劃走了一半的利潤,不交就連船帶人一起沉入海地,貨物全部沒收。
和打劫並無二致。
早年大秦開海禁,因爲防著倭寇,福建那邊只留了泉州廈門兩處,反倒是廣東開了黃埔,廈門兩個大港。
那些荷蘭人和英吉利人內鬥不成就結成一夥的,各自在廣州尋找商機,起先滋事不斷,可後來發現袁恭和新來的廣州知府看著一個白臉一個紅臉,可針對洋務都是個狠的。
他們鬧了幾次沒有便宜,就消停了很多。
只這次浙江那邊敗的太慘。荷蘭人和英吉利人都不大瞧得起倭寇那幾條破船,也瞧不起倭寇的海盜水平。
他們琢磨著,小小的三島倭奴都敢在大秦號稱最嚴密的浙江海防動土,還差點殲滅了福建和浙江兩支最強的水師,他們的鐵甲船又有什麼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