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爬起來,才發現,兩腿間撕裂一樣的疼,渾身光溜溜,?糊糊的,眼前一片的模糊,根本看不清周邊的狀況。
她拼命的揉眼睛揉額頭,想要從被窩裡爬起來,卻一下子落入了一個滾燙堅硬的懷抱裡去了。
袁恭一手抱著張靜安,一手揉搓著她的小臉。張靜安那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讓他覺得好笑,但是又彷彿把他的心捏著吊老高,他不知道張靜安清醒過來是個什麼反應。
不過總體上來說,他可沒後悔酒後亂性這樣的事情。其實也談不上什麼酒後亂性,就那點梅子酒,大約還亂不了袁二爺的性,頂多是借酒壯膽,有點乘人之危。
他心裡很鄙夷自己,都成親小兩年了,大約要不是張靜安不能喝酒還酒品不好,他八成都不敢下這個手。
好歹總算是過了這一關,今兒個早上,就算是張靜安把他再撓個滿臉開花,他也認了。
張靜安並沒有撓他,她把自己揉搓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纔算是把自己給弄清醒了。
昨晚的一切雖然完全想不起來,可是現如今的情況卻是弄清楚了。
上一世人,她也曾經酒壯慫人膽,趁著酒意賴在袁恭身上不起來,想著心一橫眼一閉,非要跟他圓房不可。可是結果呢?袁恭毫不客氣地把她從牀上抱下去扔給了丫頭帶走。
袁恭那咬牙切齒地臉,還有眼裡冷冰冰的怒意,隔了這麼久,依舊彷彿一把刀子,想起來,就疼得她脊背發緊。?
袁恭是看著她的眼神從迷離變得清澈了的,他知道她清醒了過來,可她不說話這樣子簡直要了他的命,要殺要剮總要給個動靜,就這麼呆著,算是個什麼事兒啊。
他抱小孩似的抱著她略搖了搖。“哎,你醒了啊。”
張靜安擡起眼來看他,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就清澈了起來,他的臉就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她的眸子裡,不自覺地,就讓袁恭心裡發慌,口裡發乾。再想說什麼,可就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張靜安推開他,起身找自己的衣服。
偏生,也不知道昨天怎麼鬧騰的,牀上被子都少了一牀,衣裙褲襪俱纏繞在一起,散的一屋子都是。
雖然張靜安反覆告誡自己不能慌亂,可她畢竟沒有勇氣光著身子爬出去找自己的衣服。
她拉緊被子。將自己包裹起來,伸出一隻手指使袁恭,“你把我的衣服找出來。”
袁恭本能地要聽她的話下牀,可剛起身,就不免拉開被子看了自己一眼,好吧,雖然袁二爺灑脫,可是好歹要看對誰。
不知怎麼的,被張靜安清凌凌地一雙眼睛盯著,縱然是昨晚什麼都幹了,袁恭也有點不好意思光著屁股就這麼下牀去。只好半探著身子爬過半邊牀,伸手到牀下,勾到最近的那件衣服,也不管是什麼了,胡亂裹在身上下了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地上的衣服一撈而起,全堆到牀上,然後自己爬回去,跟張靜安一起,在一堆衣服裡,彼此找彼此的衣服。
張靜安找的很專注,可袁恭卻不免心猿意馬。尤其是發現張靜安的抹胸纏上了他的褻褲打結了拆不開,而張靜安穿錯了他的中衣,那小模樣實在是……實在是撩人心魄。
這種事情,他幹嘛要聽張靜安的?
腦子裡這一念閃過,他的手就扔下了衣服,一下子按住了張靜安的小手,輕輕一帶,就將她壓到了身下。
張靜安感覺自己會被他活活壓死。不由自主地就張開嘴喘氣,袁恭不等她說話就這麼堵住了她的嘴,一邊親,一邊含糊地忽悠她,“你穿錯了我的衣服,快脫了吧……”快手快腳地將張靜安身上他的中衣扒了下來,順勢就牢牢地將小人兒控制在了自己的身下。
於是乎,這一日袁恭沐休,壓根就沒從屋裡出來過。
也不知道那些做下人是多麼的有眼色。
居然也沒人出聲打擾過。
只是悄無聲息將茶水點心送到外間八仙桌上放著。
袁恭精神恢復了,就出來,端進去喂張靜安。
張靜安一直都沒怎麼清醒過,哼哼唧唧的袁恭喂她喝水就喝水,喂她吃點心就吃點心。
她覺得很混亂很混亂,而且覺得,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好。怕是清醒了反而心裡不舒服。
好歹袁恭還是個能自律的,雖然瘋了一天,總歸是到了晚間,要人送了熱水進來,也不假手旁人,自己抱了張靜安要與她梳洗。他又豈是會伺候人的?兩個人依舊是弄得一身狼狽,卻偏偏誰也不想著叫下人進來。
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都換洗乾淨了躺到了牀上。
袁恭興奮得睡不著覺。
張靜安卻蜷縮著躲在牀角就這麼沉沉地睡了過去。
袁恭幾次湊過去想再親熱一番,說說話也好,只看她睡得深沉,又唯恐她身轎體弱耐不得折騰,只得怏怏地罷了。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袁恭已經醒得雙目炯炯,可張靜安還在睡。袁恭已經要去當值,雖然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可就是想推醒張靜安說一句什麼。偏偏張靜安背對著他睡得一動不動。他推她,她就是不醒,他湊過去挨著她的耳朵,“哎,安,我走了。”
張靜安只翻了個身,一巴掌將他推開,又埋頭睡了過去。
袁恭愣在那裡,翻著眼看著頭頂牀架上的藻飾,心裡那個複雜,真是說也說不出來。
一整天的時間,袁恭都有點恍惚,說不清楚是過於亢奮,還是猶自糊塗。總歸是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
姜武看了他幾次,都是莫名其妙地在那裡眉飛色舞的怔忪。就對他哥說,“袁二這不是思春了吧,你瞧他那個樣兒!”
姜文卻比他老成,不屑兄弟沒個正行,“你以爲袁二和你一樣?”
他們跟袁恭相識五六年了,誰都知道,袁恭不好這一口,他也去八大胡同喝花酒,可喝酒歸喝酒,調情歸調情,對於袁恭來說,不過都是逢場作戲。早八百年的時候,袁二都不曾在哪個女人身上栽過,現如今能栽了?
不過袁恭今天的狀態確實有點不對,尤其是昨天他還好好的,今天就這麼不對,肯定是有點什麼問題。
他琢磨著作爲兄弟,也得問問纔夠意思。不過袁恭卻是露齒一笑,什麼都沒說就走了,這一笑,銷魂得,簡直笑掉了姜文的魂。
他有點相信弟弟說的了,袁恭這個樣子,實在是不對,真的有點好像思春了。?
說起來袁恭這個人瞧著灑脫,可內地裡多少有幾分高傲,也並不是那麼容易昏了頭的人。
但是這世上的事情原本就是明白不了糊塗了,要是事事都那麼清楚,那日子怕也過不舒服。
他心裡不免猶疑,張靜安平素看他那是一個嫌棄,彷彿他簡直就活在她的蔑視的目光之下似的。別說睡在一起。就是碰到她一根手指頭,恐怕她都要跳起來。
可兩個人昨天一整天耗在一起,他就不相信張靜安一直是糊塗的。
反而是他一整天都是糊塗的,明知道不那麼對勁,可是就是懶得讓自己想明白這個事兒。
大約是因爲這算是了了他長久以來的一樁心事。
這都成親快兩年了,兩個人睡一間房,不睡一張牀,他勉強將這事當習慣,可實際上就好像一根隱隱的刺,讓他想起來就心煩。
現如今可好了,總歸張靜安是他老婆,這事一輩子都不會變了,他管張靜安是彆扭什麼,反正夫妻過日子,不外乎白日裡有商有量。晚上一張牀一張被,過日子養孩子,還能求什麼呢?
他突然姜文時常說,夫妻打架,牀頭不和牀尾和。看來這牀上的事情似乎能解決很多的問題,他自娶了張靜安以來,心裡就從沒有一刻的平靜。反倒是這一日雖然起起落落,可覺得心裡無比踏實,覺得不管回家,張靜安是發瘋還是作死,他都能淡定對待了。
於是這一日,一下了值,他就急匆匆地趕了回家。
做好了要被張靜安撓一臉花的準備。
偏偏張靜安坐在屋裡寫字,也不知道是哪裡弄來了一張舊的帖子,全神貫注在那裡臨摹。他回家,她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反倒是她身邊的那些人對他的態度變了不少。
袁恭不自覺的發現,屋裡的下人都在若有若無地打量著他。這不免讓他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心中腹誹,明明不正常的是你們郡主娘娘,都看他做什麼?
他一整天鼓起的勇氣還沒等張靜安說什麼的,被崔嬤嬤等下人看了一圈突然就泄了氣,竟然心裡開始發毛了起來。
坐在屋裡看著是捏著本書在看,其實壓根沒有看進去,就等著張靜安從她的小書房裡爬出來呢。
偏生張靜安是個最坐得住的,她在那屋裡,下人們連去叫她一聲都不敢的。
袁恭看著天色就這麼?下來,等得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直到過了戌時,張靜安才洗了手出來,淡淡地吩咐,“擺飯了。”
一頓飯,吃得袁恭食不知味,偏生張靜安從一開頭壓根看都沒看他一眼。
袁恭一口氣吃了兩大碗,他心想,行吧,你不說話,我就不信待會到牀上你還不吭聲。
可張靜安還真有氣死他的本事。
她就是一聲不吭的作死,吃完飯,她洗澡梳頭髮,久得袁恭以爲她是要把每一根頭髮都梳一遍。
袁恭洗了澡從淨房裡出來,發現張靜安還在那裡梳頭髮,兩個大丫頭,兩個小丫頭捧著梳篦櫛箕伺候著,她趴在那裡捏著本話本子一邊享受著紅寶一邊梳一邊給她捏頭,舒服得眼皮子都要耷拉下來了。
袁恭受不了,打發了紅寶她們出去,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張靜安已經從牀邊爬回去,縮到牀角她那個熟悉的角落,蓋好被子,沉睡了過去。
袁恭嗤笑,他相信這妞睡著了纔有鬼。
張靜安就算是個沒心沒肺的,他也不信她還能沒心到這個地步。上牀就好,他不信她還能躲到哪裡去?
他跨上牀,就掀張靜安的被子。
張靜安果然“醒了”,把被子搶回來,“你搶我被子幹嘛?”
袁恭輕鬆將被子全搶了過來,塞到自己背後靠著,“這會子清醒了,我以爲你舌頭被貓叼走了不會說話了呢。”
他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賤樣讓張靜安又是恨,又是心裡發酸。只兩世人。心傷的狠了,卻不知道怎麼就是硬不起來,她嘴角抽動著,“有什麼好說的?”
袁恭嘴角也跟著抽了抽,也對,這事有什麼好說的?不如行動來得自在,他坐起來,一把把張靜安拉到了懷裡。
可還沒來得及一親芳澤,張靜安果然就在他的手上狠狠來了一下子,“幹嘛,走開。”
袁恭不理她,他早做好了心裡準備,一爪子什麼的根本不在話下。
可張靜安的毛病還不在於愛動手,她得毛病多了去了。
“你壓到我頭髮了……”
“我的手,你崴了我的手了……”
“重死了,你壓得我都不會喘氣了……”
“袁恭你討厭死了,我要叫人了……”
好吧,袁恭服了,她要是因爲這個叫人,他也就沒臉見人了。
他頹然倒在牀上,拿被子蓋住臉,放棄了。
張靜安偷偷爬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要繞過他去拿另外一牀被子。可剛從他身上爬過去,就被袁恭跳起來給按住了,“你真是個矯情的小妖精。”
張靜安立刻回嘴,“你才矯情。”
袁恭把她包在被子裡抱起來,“你最矯情。”
張靜安“.……”袁恭你還能要點臉嗎?
終於有一天,袁恭在嘴皮子上佔了張靜安的便宜。
她忍不住拿白眼翻他,袁恭就笑出聲來。覺得她披頭散髮翻白眼這個樣子實在好笑。
張靜安看他的笑容,卻有些癡了。
她其實這一世當真沒有好生看過袁恭,她也不願意真正地好好看袁恭,因爲看住了就不免傷心。她只是偶爾在夢裡夢到,那個肆意微笑的陽光少年,騎在紅色的大馬上,繞著宮牆從東邊過來。
那是上一世她知道自己和袁恭訂了親之後,偷偷跑到西殿門偷看到的袁恭。
那時候外祖母剛剛去世了,劉易要將她從宮裡趕出去,她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她生命裡剩下的只有和袁恭的婚事,她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就是在他身上了。他那樣笑著跟一干朋友就這麼從宮門外頭風馳電掣一樣的過去了。就那樣的一個笑臉深深地印在了張靜安的心上,疼了一輩子,到了這輩子,她依舊是疼的,疼得都不敢再看袁恭。
偏偏這個時候,兩個人緊緊地挨在一起,額頭挨著額頭,鼻尖頂著鼻尖,他挨著她的臉就這麼笑著,因爲她而笑著,明亮的眼裡都是她,臉頰邊淺淺的酒窩因爲笑容而顫動著,她挨在他懷裡,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讓那低低的笑聲就這樣撞進了她的心裡。
她口乾舌燥,什麼都說不出來,那些刻薄的。尖銳的言語似乎一下子都不見了,兩世的怨懟似乎又完全改變不了她,她一時之間又變成那個木訥的,笨笨的,只是一心愛慕著袁恭的傻丫頭,他只要這樣對她笑笑,她就一切都完蛋了。
她突然覺得害怕,她好容易活了一世,她不要再做上一世那個張靜安!她好容易活了這一世,難道還能再重蹈覆轍?
可袁恭卻還不怕死地撩撥她,“你的厲害勁兒呢?怎麼萎了?要不要我再拿瓶梅子酒來?”
她莫名地就生出一股子豪氣來,一把推到了袁恭,“你得意什麼?就憑袁二爺這色相,我也沒吃虧不是?”順便,伸手在袁恭的臉上摸了一把。
袁恭愣了愣,袁二爺活了二十年,還從來沒被女人調戲過。不過他瞬間反應了過來,目光幽幽地上下打量了張靜安一番,看得張靜安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突然,袁恭就是一笑,突然就脫了自己的中衣,赤膊著躺了下去,“得,爺我不在乎,承蒙小郡主看得上,來吧。”
張靜安氣結,瞬間漲紅了臉,抓起被袁恭脫下的中衣,劈頭蓋臉地打他,“你!你……太不要臉。”
袁恭放聲大笑。也不知道多久沒有這麼暢快地大笑過了,就張靜安這小樣,還跟他鬥,他一大老爺們,還能收拾不過這小丫頭?
張靜安差點沒有氣死,她幾乎不認識袁恭了。她心目裡冷傲驕矜的袁恭怎麼就成了這麼個賤兮兮的樣子?他不是最要臉面的嗎?他不是最講究矜貴端莊的嗎?莫名地,她突然悲從中來,猛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袁恭被她驚得一跳,差點就從牀上直接跳了起來,伸手過去想抱她,卻是發現張靜安哭得人都發抖,連推開他都沒力氣了。
張靜安很少哭,而且哭和哭也不一樣。
張靜安哭得太傷心了。
袁恭實在想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能哭得那麼傷心。
袁恭被嚇著了。一時之間竟然是手足無措。
張靜安也不理他,重生了這麼多時間,似乎這樣哭起來,反倒是特別得舒服,她似乎就欠這麼大哭一番,其實眼淚已經蓄積了太久,她一直不敢在人前哭,不敢哭,也哭不出來,現如今屋裡沒有旁人,只有袁恭,她突然覺得特別容易哭出來,而且一哭就不想停。
兩世人的怨恨,哪裡是說消就消的?一時之間,她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之想暈頭忘了那一切。可糊弄自己又豈是能一直糊弄下去的?過往忘不了,想起來就心疼,越是心疼,越是忘不了。
袁恭不在還好些,偏偏是他在她旁邊的時候,她心裡越發過不了那一關。有的時候,恨不得還是讓他遠遠的纔好。
袁恭被她嚇了一跳,外頭的丫頭婆子聽見動靜也都湊了過來隔著門詢問。做人主子的人有的時候也不是能任性的,張靜安是絕不希望在下人跟前流露出自己崩潰痛哭的模樣的。
因此,那邊剛問起來,她就大吼著讓翡翠她們不要進來。
她這一聲吼的中氣十足,翡翠她們也真的沒有進來。
張靜安也不管旁人,徑自大哭了一番之後,覺得累得不行,好在牀頭櫃子裡一向放著個銅熏籠。張靜安不愛用香,熏籠裡一向只薰些乾花,底下是個銅盤子,上邊圍著一圈溼毛巾,被熱氣一直薰著。她徑自揭開熏籠拿毛巾擦了擦臉。也不理袁恭,將毛巾扔到牀下去,拿被子蓋住了頭,就這麼睡了過去。
袁恭看她這樣張致,好半天才從怔忪中清醒過來,只得自己擡手熄了牀頭那盞琉璃聚盞燈,蓋上被子躺好了。
張靜安那番大哭是驚著他了。
張靜安這性子!實在是太嚇人了些,明明兩個人成親一年多,情願不情願的,總歸經歷了這麼多,很可以更近一步的。可他實在是摸不準張靜安的脈,有的時候,明明兩個人近的很,可說不準怎麼她就突然惱了,他總覺得他和張靜安之間隔著什麼,或者說藏著什麼,而且居然張靜安知道,他自己卻不知道。
琢磨了半天,越琢磨越是糊塗,回頭看張靜安,卻發現她已經沉沉睡了過去。也許是氣悶的緣故,腦袋也從被子裡伸了出來,一頭烏絲都散在魚戲蓮葉的繡枕上,帳中昏暗,依稀只能看到她臉頰的輪廓。旁的都是一團的混沌,可偏偏就是這麼地抵首相聞,他卻連她一絲絲的呼吸都能察覺得清清楚楚。他和張靜安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得如此的糊塗。
糊塗之間,袁恭也睡了過去,而且,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
他從小就被老太爺給踢到西山大營去,雖然西山大營不是野戰大營,可是規矩還是大的。所以他自小就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可這一回,他卻睡到了日頭照屁股。
迷迷怔怔醒來,卻是發現,頭並頭的張靜安正睜著溜溜的貓眼就這麼盯著他看。
他那迷迷糊糊的影子,就映在張靜安鏡子一樣的眼睛裡。他還迷糊著,突然就被人在胸口上戳了一下。
張靜安歪頭看他,“你每日裡不是卯時初刻就起身當值的嗎?”
袁恭被她看得心慌,只拿手擋住眼睛呻吟道,“我今日沐休。”
張靜安就不滿道,“你不是初一,初八,十五和二十沐休的嗎?今兒個怎麼沐休?”
袁恭心道,你倒也記得清楚,嘆了口氣,“我十五那天替樊野當了一回值,所以連休兩日。”他那日借酒裝瘋佔了便宜,特意跟人調了班打算回來跟張靜安聯絡感情的,可總沒想到這妞瘋瘋癲癲的,枉費了他一番的做作。
張靜安卻只想他走,他若不走,她怎麼好意思下牀梳洗?往日裡,她睡炕頭,他睡炕尾,都是他早早起身滾蛋,她在牀上睡個回籠覺,再悠悠閒閒地起身梳洗的。
如今他賴在牀上不起,還堵住了她所有下牀的路徑,難道她這衣衫不整的,還要從他身上爬下去不成?更何況,她還想入恭,昨晚有點熱,她還想泡個玫瑰澡,順便把頭髮也給洗了,他這樣不走,她怎麼好意思的?
袁恭其實是裝作沒醒的樣子,只拿手擋住了眼睛,其實一雙眼睛睜從手指縫裡偷偷看她糾結的樣子。不覺得就放鬆了口氣,“我難得沐休,讓我且睡……”
張靜安終於忍不得要去淨房,不由得急了起來,“你不許睡了,快些起來出去,我要……”
終究是說不出口,卻只漲紅了一張臉。
袁恭手放臉上,一方面是裝睡,一方面也是防著她發脾氣撓人,可看她這個樣子,大約也是琢磨出來是怎麼回事。不由得就好笑,而且越想越好笑,只賴在那裡不動,攤開四肢,斜著眼撇她,“你要幹什麼?”
張靜安果然小臉紅了又白了,咬著嘴脣眉梢都飛了起來了。可愣是隻用眼神將他殺了一遍又一遍也死活不開口。
袁恭怕把她當真給憋壞了,又偏生要故意逗她。
也不在追問,只在她的逼視之下懶洋洋地下牀,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搖搖晃晃地徑自去了淨房。
張靜安原本就憋著要上淨房,偏生被他搶了先,如今還聽到那嘩啦啦的水聲,這刺激得,她幾乎都要哭了出來。偏生還不好叫了人進來。只氣得不住捶牀。
袁恭聽得好笑,忍不住口哨都吹起來。
愈發在淨房裡磨蹭,好半天才出來,優哉遊哉地自己尋了件外衣披上,出門來了。
等張靜安一肚子氣地從淨房出來,坐在梳妝檯前等著紅寶給她梳頭的時候,袁恭已經讓瑪瑙將早飯端進了屋裡,就著豆漿燕窩吃了一籠蟹?灌湯包子,只忍著笑不時不時看張靜安一眼。
張靜安心裡不知道有多複雜,可當著下人卻也無處發泄。
崔嬤嬤瞧在眼裡,激動得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在屋裡穿梭著,早就沒有了宮裡嬤嬤的端謹嚴肅,任誰也瞧得出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動。尤其是一雙眼睛,只不住地打量著袁恭,袁恭素來不待見她,被她這麼看著,著實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好在是龐媽媽發現他宿在張靜安這裡後,早帶了兩個丫頭捧著袁恭的衣物器具等在了外頭。
這回她可不是僅僅捧了需要換洗的衣服來的,其實背後還站了一溜的婆子,擡著三五隻箱籠。
她自前二個袁恭突然和張靜安圓房了之後就開始收拾,將袁恭小書房裡放著的東西都給收拾了一番,只是猶豫要不要都給搬到張靜安屋裡來。今兒個更是一早就蹲在張靜安窗戶下頭聽著動靜。
若是往日,崔嬤嬤和瑪瑙勢必打發她走開些。
可今日卻也一起都站在窗戶底下候著。
裡頭動靜傳出來,初初是聽不清楚的,後來就是袁恭的笑聲,然後就看見袁恭敞著懷,披著昨天的衣服出來要水要早飯。
於是乎她就放下了心,看著那邊上飯,這邊就讓婆子把早收拾好的箱籠都給搬了進來。
崔嬤嬤也放下了往日裡高高在上的架子和防賊似的態度,熱誠地招呼著翡翠瑪瑙水晶等大丫頭帶頭,將袁恭的東西都給佈置進去。
張靜安只通了頭髮,卻不肯梳妝,看一屋子的人忙亂,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更不想看袁恭那裝模作樣的得意樣子。
胡亂挽了頭髮,拿了本書,就帶著個小丫頭轉到廊下看書去了。
這叫不是肉的肉,我居然寫了滿滿一章.....
一早就上,有沒吃早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