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聽到季雲杉的話,頓時冷汗都冒出來了。
不是他本人的血,那還能是誰的……
祁蕭很快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了:“那名弟子的傷是被血屍弄的,並不是摔傷。”
季雲杉點點頭,繼續道:“剛纔沒有咬的機會,應該是抓破的,所以沾上了血屍的毒血。”
楊廷驚慌道:“那該如何是好?!”此次他帶隊出來,已經死了一個了,這個要是也保不住,怕是要被大師兄責罰。
季雲杉擡眼看了對方一眼,回道:“讓他等死吧。”
而南方的第一反應是:那阿方會不會很危險?
他下意識就要往簾子裡跑,卻被季雲杉一把按住。
“不用急,他還能茍延殘喘一會兒,不過等天亮了可就不一定了。”季雲杉悠然道。
“你——!”楊廷聽他說話這言辭語氣就氣不打一處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因而生生止住了話頭。
林嫂適時勸道:“楊仙長,您也先去歇歇吧。”
楊廷想起來自己得趕緊向師門通報此事,因而留了個資歷最淺的師弟秦英去裡屋照看,自己卻帶人先走了。
南方等人也進屋看了看情況。方霖正在細心地幫傷員處理傷口,看這手法的確是懂醫術的人,進來的秦英心裡多少放心了些。
之前以爲這個阿方只會煮米,沒想到還真是有些能耐的。不過南方教的人本就和他們不對付,萬一趁機下黑手……總之不得不防。
方霖見仙寧派的人進來了,自己這邊也剛好告一段落,便把要注意的地方告訴了秦英,自己掀簾子去找南方他們了。
出來時,村長他們都不在了。方霖找地方坐下,還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邊喝一邊打量著季雲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堂主”。
“教主,咱們教什麼時候多出來個堂主?”他奇怪地問道。
南方愣了一下,隨即看了季雲杉一眼,心說我哪兒知道這傢伙怎麼多出來的。不過自打當了這教主,忽悠多了也就能平靜應對各種突發問題了,他回道:“咳咳,我之前不是閉關練功嗎,這位季堂主就是我在這期間結識的。我見他頗有咱們南方教的風範,於是當場吸納了他!”
被“吸納”的季堂主:“……”
祁蕭聞言故意給南方丟過去一個問題:“可是咱們教就沒有‘堂’,哪來的‘主’呢?”
南方幽幽地瞅了瞅祁蕭。還好他腦袋轉的快,只聽南方答道:“我們不是有個飯堂嗎?”
飯堂堂主季雲杉:“……”
說完了,南方纔反應過來這“堂主”實在太糊弄人了,於是趕緊往季雲杉的方向瞄去。
誰知季雲杉竟然笑呵呵地起身行了個禮,道:“在下南方教飯堂堂主季雲,有禮了。”
南方:“……”他接受得還挺快。
“都說君子遠庖廚,你確定要做這個堂主?”祁蕭盯著季雲杉,意有所指。
季雲杉無所謂地一笑,回道:“我本就不是君子,遠什麼庖廚呢?”
南方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
“既然如此,不如商議一下血屍的事?”祁蕭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你不會真打算看著村裡人死光吧?”
季雲杉雖然是魔修,但是有他行事的準則,否則他也不會與他相交。
之前不知道溜達哪兒去了的小白,突然從季雲杉的袖口裡鑽了出來,然後便直奔祁蕭的手指而去。
圍著他的手指挪動了幾下,最終倚靠在了祁蕭的手邊。
祁蕭就勢摸了摸小白蛇。
“據你之前所說,這三具血屍原本是村裡的一家人,一對夫妻和一個女孩,結果突然暴斃,進了棺材後就變成了這樣。”季雲杉分析道,“血屍不同於殭屍,形成是有嚴苛的條件的。”
“什麼條件?”祁蕭問道。
“怨氣,非要極強極多的怨氣不可。而這家僅有3人,又是突然暴斃,恐怕是沾染上了‘千兒怨’。”
連祁蕭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千兒怨這個東西他是聽過的,非常兇殘,運氣不好被它纏上,恐怕就不光是滅門這麼簡單了,至死不休。
“唯有找到源頭才能解決這東西,去翻翻他們的家,也許會有一點線索。”季雲杉建議道。
“我和你過去看看。”祁蕭打算和季雲杉一同前往。
剛一轉身,迎面就看到了縮在後面的小慫包南方。
“你也一起吧。”祁蕭伸手一揪,任憑南方怎麼“嗷嗷”叫,最終還是被帶了出去。
死亡的這家人姓餘,是從村外搬進來的人家,在無名村住的年月並不算特別長。
但是這家人的房子卻修的不錯,看來有些閒錢。
南方他們找村民問了路,便直接來了餘家。據指路的村民介紹,餘家人本身是做小生意的,幾年前經常到畢方村那一帶進貨。
“畢方村不是已經滅村了嗎?”南方聽說過畢方的一些事情,畢方村本來是附近能跟浮蘭城媲美的豪村,但不知什麼時候起了屍毒,後來全村的人似乎都死在了這上面。
屍毒的危害實在不容小覷啊。
祁蕭用手指抖弄了下小白,並未回話,反倒是季雲杉頗有興趣地問道:“可是我聽說的版本是有個魔頭出現在了村裡把所有人都殺光了呢。”
“畢方的事已經過去了,先解決無名村的血屍如何?”祁蕭打岔道。
在南方身上貼了一道符,三人便推開了餘家的大門。
自餘家人死了後,村裡的人除了搬屍體外一直沒再敢靠近過這裡,因而家裡的一切都如同主人在世時一樣。
如外面所見到的,餘家人的生活的確相對來說更富足些,幾案上甚至擺放著一些古董瓷器作爲裝飾物。
南方縮手縮腳地邁進去,卻哪兒都不敢亂碰,貼在身後的符咒順著進門的一股風飄來飄去,看著更蠢了。
祁蕭和季雲杉則在專注於尋找有價值的線索。
“餘家的人經常外出做生意,很可能是帶了被千兒怨附身的東西回來。”祁蕭根據現有的線索推測道。
可千兒怨到底附在了什麼東西上呢?
祁蕭取出一道追念符,雙指一夾,將符咒向空中推去,符咒瞬間化作了一隻蝴蝶,朝更深處的房間追去。
一縷殘留的怨念正在餘家獨子的房間中徘徊,蝴蝶剛剛撲過去,便被怨氣沾染變成了黑色,直至像符咒一般化爲了灰燼。
南方等人追著那蝴蝶到了門口,一陣強大的怨氣便撲面而來。許是知道要找軟柿子捏,那黑霧似的東西徑直朝南方撲了過來。南方嚇得一捂眼——
幾秒過後。
並未受到任何傷害的南方急忙睜開了眼,面前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剛好將他眼前的視野全部佔據。
正要出手救人的季雲杉轉頭看到了同樣有所動作的祁蕭,手指僵了一瞬,隨即收了回去,而祁蕭則乾脆利落的一劍將那襲向南方的怨念劈得煙消雲散。
南方感動得真想淚灑當場。
“你沒事吧?”祁蕭和季雲杉面向南方異口同聲。
相互對視了一眼,季雲杉先笑了出來,似是要化解這段尷尬:“看教主大人小臉煞白,我還真擔心他被這怨念影響了。”
祁蕭其實也很意外,一是意外自己的擔心之語直接就脫口而出,二是意外季雲杉這樣的人竟也會主動關心別人。
也許是因爲南方實在太弱小了吧,像只小雞崽一般。從前不熟悉而且沒有危險的時候不易顯露出來,如今有了危險便更容易勾起他們的保護欲。
祁蕭嘗試轉移了話題:“看來千兒怨先前附身的東西就在這裡了。”
說著,他便直奔房裡的牀鋪而去。伸手在枕頭附近仔細摸了摸,很快他就摸出了一塊玉佛。
只是這玉佛的模樣太過詭異,有3條胳膊。
季雲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將牀上鋪著的被子一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