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斷腸殿再說!”
半柱香后,二人來到斷腸殿外。
“給皇上請安,給刑公子請安。”影衛們從各個角落顯現出來。剎那間溫度似乎又下降了許多。影衛訓練有素,骨節分明的手指緊握玄鐵劍,整齊劃一的隊伍后,便是斷腸殿泥金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不入輪回。
“退下,沒有朕的吩咐,石安也不得覲見。”卞知秋挺了挺身板,小聲道:“有王者風范吧。”隨即大步跨向斷腸殿,站在紅木門欄上,望著對牌匾若有所思的刑公子。
“皇上,恕臣多言,門欄可踩不得。”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似鬼魅般虛無縹緲,隱匿在黑暗中的影衛,淡薄得沒有感情。
卞知秋沒有說什么,拉過刑公子跨過門欄,楠木門就這樣封閉。
“說吧,這次又想知道些什么。”斷腸殿燈光暖黃明亮,屋里人披著光芒細品香茶。刑公子如墨的瞳孔深得好似一汪泉水,深不見底,映出一輪明月;長眉入鬢,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手執一把精致的折扇,一身蟒袍玉帶,青絲如蠶絲布般肆意披在肩后,尤其是那蔥管般的手,修長緊致,指甲通透發亮,倒叫人看癡了。
許久,卞知秋才從刑公子的打扮中回過神來,“打扮地這么妖孽!”理了理額前不存在的劉海:“皇后那邊怎么樣了。”
“噗——”刑公子一口豫毛峰盡數噴了出來。這皇帝什么意思,不問朝中內亂,不問南國真人,不問攝政王娶親,這是想知道皇后有沒有給他帶綠帽子還是他刑公子不明白什么叫做身份有別?
卞知秋靜靜地看著他,想來是自己多慮了。姜頁當初來此和親,是鐵了心的。既是這樣,自己何苦再幫她料理瑣事,不敢發誓此生不再想念,任何的念頭也必須得了斷!
“皇后養的信鴿近日活動頻繁,派人在羅勒殿外捉住之后,卻發現信鴿身上并沒有任何的信件。”刑公子抿了一口,“陛下怎么看?”
卞知秋笑了:“難得你肯守規矩喊朕聲陛下。那朕就直說了吧,這皇帝,朕是不能再做了,所以,你帶姜頁走吧,朕對不起她,更對不起你,朕知道你們曾……”卞知秋欲言又止:“你答不答應朕?”
“恐怕在下是不得不答應了。陛下既然已經處理好全部的事,何苦再來問這一遭呢?但陛下有想過,南國會收陛下做弟子嗎?如果在下沒有猜錯,使者帶去的六次書信中,第四封就是陛下請求修真的無字書吧。”刑公子站了起來,走向東北角再沿東走四步,南走六步,挪開魚缸,將刻有四六字的地磚拿出后按反方向擺回,暗紋靴前方便顯現出一塊邊長二尺寬的方形暗格,鑲嵌的玉石五爪金龍格外吸引人。
“不錯嘛,你呆在宮中這么久,皇家的機密你是知道了不少,朕要不要滅口呢?”
“隨皇上興致了。但,在下刑公子,今生,不想不念不聞不娶,木夏**姜、頁、氏。”說罷,刑公子打開暗格,空洞的臺階通往地下,所到之處壁燈皆被點燃,墻壁上刻畫著奇怪古老的符號,隱約有風從耳邊劃過,水珠滴滴答答,不知疲倦地落下。卞知秋搖了搖頭,還是跟了過去,那暗格便自行關閉。
“你似乎比朕更要熟悉這地方。”
“修真之人講究清凈,既然皇上不需要這些,賞了在下又如何呢?”
“你又說笑了。帶朕來這兒做什么?”
“皇上糊涂了?先帝遺詔還記得嗎?”刑公子在石門前停住腳步,轉身望著卞知秋。
“噢,那個啊,朕日理萬機,那個,咳咳。”
“待先皇駕崩后,由二皇子卞知秋繼位,年號非知秋元年而永安八年;六王爺廉潔奉公,剛正不阿,才高八斗,封為攝政王;封二皇妃姜頁氏為皇后,賜鳳印,執掌后宮;若木夏國至山窮水盡之時,無力回天,南國風煙暖;朝中內亂,皆以身體不適為緣由,欽此。”刑公子推開石門,刺骨的冷風襲來,室內堆積著很多冰塊,似乎在掩蓋著什么氣息。冰水來不及融化便再次凝固,凝固住卞知秋的思緒。
“南國風煙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父皇的遺詔,真的是很奇怪啊,年號奇怪,治國理政的方式也過含糊。”卞知秋低著頭思考,黑暗處一根銀針便射了出來,快地令卞知秋來不及感受,手臂上已然留下血痕。
“這這這,喂,怎么不救我?”
“你死了嗎?”
“沒啊,可我受傷了!”
“一點小傷就這樣那樣該怎么修真?”刑公子在冰塊中摸索著,一點點用內力融化冰雪。那雪水便快速融化淌下,沾濕刑公子的鞋面,同時,一張石桌被發掘出來。而卞知秋則在旁邊小聲嘀咕:“我還沒有修真呢,真是良師益友!”哀怨間,突然飛來一把劍,單手接過:“好輕的劍。”劍長二尺一寸,劍身薄而極冷,透著淡淡的寒光,劍柄為一條金色龍雕之案,顯得無比威嚴,劍刃鋒利如秋霜。劍穗上的玉佩刻有小字:追清。
“放下吧。”刑公子席地而坐,閉眼調息內力。
卞知秋剛想問為何,卻不得不放下。的確,劍身太過寒冷,握著便覺得手被針扎到麻木,可放下后卻又想將其拿起,細細觀摩一番,無奈卞知秋手殘,腦亦如此。
“皇上為何不用布包住劍身呢?”幽幽的聲音傳來。
“說的對啊!刑公子,快給我扯一端布。”
然而那人卻沒有絲毫反應,卞知秋推也推不倒。若不是臉色依舊紅潤,卞知秋真想讓人將他埋了。總是這樣,關鍵時刻擺出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修真的本性全部暴露出來,而卞知秋卻拿他沒辦法。無奈,將自己的玉帶解下來纏繞在劍柄上,無意中瞟到刑公子背上那把石竹劍,想來他也不會介意,便取了下來,兩劍即將碰在一起時,
“你是想死在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