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史詩級別的戰爭,實在是無人可以想象當日的壯觀景象。
然而如此力量,壯闊地駛進了一方小世界,卻又在一個片刻間,就像全然被躍出的黑暗吞噬了一般,竟沒有發出半息聲響,便也悄悄至沉默了。
至今也仍未有人知道這些人的下場,處于動靜之間的結合,仿佛本就該如此令人詫異。
進入那空間扭曲之處的人,只見得時空一閃而過,便如完全進入了另一個隔絕的世界一般,存在便也漸漸被人忘卻了。
水滴融入大海之時,竟不發出半點聲音!
就這樣到了夜晚時分,整個大陸都震驚起來。七十多派呼風喚雨的巨擘,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意的逝去了?
那人實力竟是已經強到了這等地步?
大陸中域,在那個時代被稱作中土皇城的地方,也自其出現以來也第一次沸騰了。
大凡古老的傳說,總是有些神秘的力量的。而自大陸存在以來,便流傳著這樣的一個傳說:那就是,中土皇城是絕不可招惹的。
因為它從來都沒有失敗過,凡是得罪它的人,只在剎那,也從不會多活一分,便已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上。皇城從不會去炫耀權威,也不會將誰的頭顱或尸身擺在城外,以此來警告世人。但是,即使到了萬分不得已的境地,也沒人敢去試圖挑釁它的權威。因為沒有人知道它憤怒一次,世間會有什么樣的事情發生,而那個激怒它的人,又會付出如何的代價!
但是這一次,只能說那個時代有幸得以見證中土皇城令人驚懼到可怖的實力。而皇城的神秘面紗,也在被那個黑袍客,帶著淺淡笑意,一點一點地揭露了。
于那世間,可謂盛事!
有風漸起,有蕭橫吹。分明烈日當空,卻有覺得如此的森寒。
不過,這一次,中土皇城好像也知道它這時遇上了生平難逢的大敵。因此不論外界議論如何紛紛,皇城卻如枯坐釣魚臺的老翁般,不動絲毫。
終于三日過后,大陸東南西北四域的各派長老坐不住了,竟集結有近萬人,其中也絕對不乏太上長老級別的老古董。
這些人拿出來,實際上是要比當日的掌門人還要強橫上三分也多不止!但由于這些人中大多是潛心生死局,不問世事之人,所以世人多有所不知,以為掌門便代表了門派中至強的武力,可是在這一次,他們卻幾乎傾巢而出。
有心人事后想來,也察覺不只是為了替死去的掌門報仇,畢竟能修到如此境界,生死之別必然都已看得淡了,門派之分,也早如枯井中水一般,干涸至全然無有了。那么能打動他們的,也只是那神秘人的力量了,畢竟一生中如若能得見到仙家境界,這一生也可算作沒有枉走一遭。
自那幾乎覆滅了大陸四域所有中堅力量的一戰后,神秘人竟已然被人看作成仙之人了。
這萬人勢力,和起外域前來助者千人,雖不說能直搗皇城,卻也有許多人相信可與之比擬了。因此這般動靜,倒也沒有讓諸多好事者感到無趣,心間大抵也都相信,那神秘黑袍者,這次或要折戟沉沙了。
那一日大戰在即間,眾人故挑了一個初生的黎明當做總戰發起的時刻。
萬多人等,橫行于天際,幾只見得黑壓壓一片,不見光彩。但又見得恐怖靈壓,四處崩散擠壓,竟頗有些即將震碎虛空的感覺。
眾人這次仍是運以無邊法力,生生在那人居住之處,打開一個世界缺口。雖說手法一樣,可結果相較,卻實有天壤之別。以那世界穩固程度而言之,這次竟然差些直接被轟成碎片。
當時似有無聲怒吼響起,眾人只見得天地一暗,竟有一道無邊黑色颶風漩渦般駛起,生于天間星云處,只片刻過去,那颶風作勢便漲,吞沒星云,又好似直把天地也吞了去。此間仿佛有玉器相碰之聲,在漫天呼嘯聲中,經久而不絕。
仿佛一個剎那過去,便流落了一個世紀那么長。他們所有人感到空虛,可是竟忘卻了為何要覺得空虛,只是好像有什么重要事情淡薄了,也似在心間有一塊地方此時被挖去了一樣。
有所忘卻,便也似該有所紀念。
他們猛然想起,原來這次,是要征討一個人的。可是為了什么緣故呢?這時分明又該如之何呢?
然后,這個剎那過去之后,他們竟連那問題也忘卻了,即使自我,也便輕輕忘懷了。因為有鮮艷血花,此際開在了衣襟之上。
滿天哀愁,血花朵朵,竟漸漸開成了一個“殺”字模樣。分明邪氣得緊,罪惡無比,但是看去,不知為何卻有一分藝術的美感。最奇妙的,是那過程,那花由苞至朵,淡淡的綻放開來,然而并沒有腥臭氣味,卻有無邊幽香,不言語間盈滿整片天地。天空這時如練,浩藍中好似行駛著一朵巨大花卉,然后目睹著它行向遠方,漸漸消逝,漸漸化為遙遠天際的一朵白云。
這時本該有所了結,卻好像有人覺得又不該如此了結,于是便就沒有在這里了結。
中土皇城,應該就是這中之一,這樣覺得了。它感到權威被挑戰了,以往地位,好像這時都坍塌一般,行走在外者,都覺得有人在指著他們的脊梁笑。
皇城如斯,無可撼動!
這是自祖上,皇城第一任城主,軒轅氏傳下來的,絕對不應因為一個人的橫空出現,便被輕易打破!不過鮮血事例在前,那人神秘力量,也決計不可等閑言之。這么多風波過去,那黑袍客也沒有動用全部實力,這等人杰,已經可以讓向來自傲的皇城中人端目正視。
于是數日時間在太平中流去,但這幾日,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天下皆知。
天地仿佛也感到了一股凝滯的氣息,刻意地不陰不陽,不風不雨,無日無月,著力修復起前些日子破碎的時空,以此來迎接一場即將毀天滅地般的大戰。
終于這一日午間,中土皇城,正中央大四象廣場處,亮起一道沖天光路,遠遠只見其內白光耀眼,波紋四散。光路并不很粗,只不過二人合抱粗細,但自地而起,又直去霄漢,且光線聚合之間,渾為一體,一看便知個中蘊含了大能量,此際凝而不露,竟已是力量壓縮到了極致。
中土皇城,其實只不過是外界的一種稱呼,并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一座城池。因為到了高深境界,城墻的防御性實際已無絲毫作用,即使是用天下間第一等的材料,輔以大成級別的修造者建造,再加上一等篆文師的符篆加成,在真正的絕頂強者眼里看來,也不過只是一觸即碎的泡沫罷了,無論它在日光中能反射出怎么樣絢麗的光芒,也改變不了一擊破碎的命運。
修道之人,必以先修心,若是抱有一顆據地防守的心,是無論如何也沖不破層層道印封鎖,進軍大能之境的。自古及今,怯弱者永遠成不了大事業。修道修道,其實也只是一點一點的修心罷了。
中土皇城居于大陸中域最中心之處,其相貌如何,至今外人還無以觀,但相傳已久,言曰大四象廣場,端坐其最中心,四旁分布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象,下鎮封印于地心之萬罪兇靈,上司護衛皇城之奧妙功效。
青龍端坐正東方向,為蒼龍象,以三丈長、五尺寬翡翠原石雕刻而成,通身呈碧青之色,看似雕像死物,但動靜之間頗有即將翱翔于天的氣勢,如一汪清水,卻仿佛流動,端的是琉璃無限。
白虎其像以虎嘯之勢昂首,天地所創生,端居于廣場正西方,稱白虎象。玄武坐北方,撐起龜蛇象。
朱雀則振翅于南方,為朱雀象。正午日光照耀之下,朱雀周身的火焰便好似活生起來一般,隨日光穿透,忽轉而上,忽復轉而下。閃轉騰挪間,有說不盡的凜然道意。
皇城起初,生于天地間,便獨尊道法一脈。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而太極為一,意為混沌。
兩儀則分指為一陰一陽,陰陽衍生四象。其中青龍代表木,白虎代表金,朱雀為火,玄武為水。
四象有極,而陰陽無極,故四象坐四方,而太極據中央。天圓地方,太極司萬物陰陽。
土行有水火,土行聚金木。是故四象無土,而土成大地。
五行合一則生混沌,混沌初分而成陰陽,陰陽并舉乃為時空。所以萬物生生以相息,天地欣欣以向榮。
此際大四象廣場正中心處,太極圖驟然升空放大,凝實為一無色圓盤,而那沖天白光,也正是從其上發出。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象分坐于東西南北,這時俱仰頭朝天,發出震耳欲聾之聲。
大四象廣場的地面,是以白玉為石,不雕不刻,橫鋪于大地之上的。玉這種材料,對靈力的敏感程度,幾乎是所有材料中最好的,而其中又猶以白玉為尊。淡淡黃光,從白玉上綿綿滲了出來,緩慢地升向天空,迎向那圓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