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個寬敞的山地,內閣大學士家的護衛和奴才們很快就將旁邊空地的積雪給清理了出來鋪上了厚厚的氈布,搭了帳蓬,生起了火堆!
六道命人在離他們三十米的地方扎營,三十精銳親信動作迅速,那速度遠遠比大學士家的護衛要快很多,而且一個個的做作凌厲果斷!
秦重從馬車上下來,讓水碧端了酒水出來煮酒,又走到了柳七和六道的面前,坐在旁邊的小凳上說道:“柳七,內閣大學士可是朝中一品文官。”
柳七接過宋洪送過來的溫酒喝了一口,鳳眸中映著明媚的火光,將酒盞遞給了旁邊的六道。淡淡的說道:“那又如何?”
秦重嘆了一口氣,說道:“朝中權貴與你同行,怎么說也不去打個招呼不是?”
六道喝了一酒,冷冷一哼!
秦重手中的玉扇輕輕的拍著掌心,說道:“再怎么說,你們剛入京,有些權貴也是要結實的!我雖不喜官場的靡奢諂媚,這陽奉陰違偶爾做做也是應該的!”
這話剛剛說完,旁邊的帳蓬處突然傳來輕輕裊裊的琴聲,悠揚婉轉,讓人頓時覺得心底舒暢,種種委婉的情緒,娓娓傳來!
六道放下手中的酒盞,說道:“我四處看看!”
柳七卻不聲色的點了點頭,拍了拍秦重的肩膀,說道:“看來與我們同行的那隊權貴里似乎有人猜出了我們的身份!”
秦重左右看了一眼,覺得不太可能,說道:“我們的大隊伍在后面,現在我們一行人就跟普通的商戶一樣,怎么可能被人看出來?”
柳七緩緩而道:“內閣大學士王道之女王緹據說是京中有名的才女。還有王學士的獨子王熙也不差,在翰林院也頗有威信!”
秦重喝著手中的酒水,淡淡的瞟了柳七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走在不遠處探查情況的六道,說道:“那王氏女王緹不會是想引起你們的注意吧?”
柳七懶懶的拂袖,將酒盞舉起,等著彩鵲倒酒,突然覺得酒盞喝酒實在是不盡快,干脆拿了彩鵲手中皮制酒囊過來,對著囊口咕嚕喝了一大口!
在青州的時候,與商會那些人喝慣大口了,再加上她本身不喜拘束,學不來那種風流名士小心翼翼淺酌的風骨!想著都快到京城了,到時候必然事事得小心,趁著還沒被束縛,干脆讓自己不羈一場!
柳七抬袖,輕輕一抹唇,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說道:“她怎么可能是引我們的注意?她是想引附近悍匪的注意吧!”然后搖了搖頭!
秦重被她這么一提醒,一拍膝蓋說道:“想引起你們的注意,可惜卻用錯了方法,這四處密林悍匪囂張,聽說是四皇子的蒼狼軍所管,不過也管不過來!王緹這么大張旗鼓的彈琴風月,分明就是告訴山中的土匪們,她是權貴,讓他們趕緊過來劫她嗎?”
柳七呵呵一笑,“不過她倒是也有這份底氣,王大學士家的家奴護衛少說也有三四百,所以她才會這么有恃無恐!只怕到時候那些悍匪看到他們的勢力,不必冒然對他們怎么樣?倒是會把矛頭轉身我們!我們五六輛車,也有三四十個護衛。”
秦重語氣帶著幾分憤怒說道:“她心不善!太可惡了!”
“她心善著呢?等到我們對付不了那些劫匪的時候,他們就會派人站出來將那些悍匪趕走,到時候,便救了我們,算我們的救命恩人!如果我們是她心底所想的貴人,那么我們承了她的恩,這份恩,自然要報。如果不是她心底所想的恩人,那么,她隨隨便便救下一個權貴,對她也是有好處的!”柳七笑瞇瞇的望向琴聲飄來的方向!
秦重氣憤的一甩袖,說道:“女人總這么的心思重!我每次回家,家里面姑嫂一個個表情上一團和氣,實際上去暗中攻擊!煩都煩死了!那王緹也真是,萬一真把悍匪引來了?”
“六道估計也清楚那王緹的想法了,所以才去四下查探,吩咐護衛們小心謹慎些,你放心,六道手下的那些親信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每個人的手里,少說也有幾十條人命,不比那些悍匪差!倒是王氏一家是文官,家里養的護衛是不是也如軍中血洗過的軍人的那般悍勇呢?”柳七微微一笑,眼底有抹意味深長的光芒!
再說密林深處這些土匪們就算你不引來,以他們的能力,也會知道有權貴商隊路過扎營,若要這么說來,就算王緹什么都不做,土匪們也會過來!這么一想,倒不能怪那個大學士家的小姐故意將土匪引來的!
水碧抱著一堆食物過來,說道:“柳大人,對面的婢子們送過來的烤肉和美酒!那些奴婢們還說,他家的主人有意請我家主子過去一敘!”
柳七望向秦重!
秦重褐眸瞠得老大,說道:“你盯著我做什么?他們是請你!”
柳七拍了拍秦重的肩膀:“阿重,你是大夏第一訟師!跟結識一下權貴也是不錯的!我們就充當你的親戚好友吧!”
秦重一聽柳七這么親昵的稱呼自己,突然覺得后背的些發涼,眸中閃爍著疑惑的光芒,還有些謹慎,囁囁的問道:“你又想做什么?”
柳七瞟了一眼遠處,雪山幽景,說道:“我覺得如此甚好,我與六道也不想一路上引人注意,到時候各地官府成群結隊的過來迎接,擾亂百姓!”
秦重捏著手中的酒盞,咬牙切齒:“我就知,咬牙切齒:“我就知道沒什么好事!”
“重重。”柳七那鳳眸含笑,臉上還帶著一絲邪魅的笑意,而且六道也已經四處探查過后走了過來!她一聲重重,六道肯定也是聽見了。
秦重覺得后背發涼,果然看到六道正一身冷冽的朝他走了過來!他氣憤的站了起來:“柳七,你太可惡了!”
水碧和幾個丫環忍俊不禁,然后跟上了秦重,南涯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片刻,對面的帳蓬里,歡聲笑語,看起來是一片和睦的景色,遠處肉香蔓延過來,學士隊伍中的一個奴婢走過來,恭敬的說道:“我家主子請兩位公子一同前去!”
柳七和六道正坐在一起,那丫環從來見過如此驚人的場景,兩人皆是芝蘭玉樹般的人物,紅紅的火光照耀過來,六道那俊美無儔的臉上透著一抹冷意,而旁邊的柳七卻笑意盈盈的看著她,眼底有著淡淡的邪肆之光。這一冷一熱,很鮮明的張揚對比,又讓覺得如此的和諧。
六道連看都沒有看那奴婢一眼!低頭接過柳七手中的酒囊說道:“少喝點!”
火花照著他紅唇如櫻,刀刻般凌厲。
柳七彎唇淺笑,朝那奴婢揮了揮袖,說道:“多謝你家主人,我們這就過來!”
那奴婢還呆呆的站了半晌,覺得眼前兩位公子,盡攬世間所有的風華,把世間所有的美好都齊聚于兩人身上,卻又平分秋色!
等到那奴婢走遠,六道才嘀咕道:“去那里做什么?”
柳七搶來六道手中的酒囊,說道:“去看看也不錯,你放心,秦重不會把我們的身份告之出來的!”
六道見她喝酒如此大口,又有些不悅的說道:“少喝些,你一個女子……”
柳七突然轉頭,堵上他的嘴,她那口溫暖的水酒便一滴不落的被渡到了他的口中,然后她張揚一笑,捏了捏六道的臉蛋,“心肝兒,你好啰嗦哦。”
六道緊張的看了一眼,發現四周的奴才都去對面的那權貴的火堆旁邊了,身邊的親信就算看到了,也不會說什么!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臉色越是紅了!
柳七站了起來,一襲藍袍迎風招展,她伸手將六道拉了起來,“走吧,去看看,京城的權貴中的事情,我們也應該提前實習一下不是?”
六道不情愿的站了起來,他不喜歡那些陽奉陰違,阿諛奉承,讓他選,他寧可戰場快意嘶殺一場!
柳七扯了扯六道的衣服,聲音清冷卻有幾分謹慎:“你剛剛出去查看,發現了什么?”
“我們被人盯上了!”六道聲音清沉,眼底毫不掩飾著一抹冷殺的光芒。
“應該不是四皇子的人,最多只是一些草寇罷了,或許那個王氏的小姐和公子,很愿意替我們出頭!”柳七平淡的語氣,完全沒有因為被土匪盯上而顯示的緊張!
青州三年,她早已與幫會匪類都結交,所以她覺得也沒什么可緊張的!
“嗯。”六道點頭,又接著說道:“我不喜歡那些人!”
柳七握著他的手掌,指尖在他的掌心撓了撓,說道:“不喜歡就不喜歡罷,且看他們想干什么?”
“如意?那些人為什么要跟我們過不去?”六道冷冷的問道。以他的聰慧,很容易明白了那王氏小姐的動機!
“他們哪里有跟我們過不去,她們只是想試探我們!”還沒進京就遇到了這件事情,不知道進京之后,又會遇到什么?
六道不喜歡官場的那些勾心斗角,不過他又不得不去面對,想到還有她在旁邊,他心底再厭惡,也覺得心底輕松了一些!
來到王氏隊伍,秦重站了起來,指著其中一個二十多歲,錦袍俊秀的男子說道:“小七,六道,這是王大學士家的大公子,王煦;他旁邊是王氏嫡女王緹!”
那一襲華服錦繡,臉上蒙著輕紗的十五六歲少女站了起來,緩緩的行禮:“小女王緹,見過兩位公子!”動作說不盡的優雅雍容!
柳七鳳眸含笑,抱揖道:“王小姐!”
六道微微皺眉,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以他的個性,能看你一眼就已經不錯了!不要指望他用什么討好的目光看你!
很顯然,他這么一個動作,被王煦看在眼底,隱隱的有些不悅,剛剛他才知這些只是秦重的親戚,秦重的身份自然不必多說,雖無權勢,卻在整夏國里是個有威望的人!
王煦心底雖然不悅,卻沒有當場發作,只是吩咐奴婢們送上酒肉過來!王緹那目光盯著六道,眼底閃爍著驚艷。不過望向柳七的時候,她眼底的驚艷也不減,這兩人的風華明顯比溫潤和煦的秦重要耀眼許多!
秦重有說有笑,倒是讓氣氛輕快了不少。
王氏兄妹也偶爾與柳七和六道說幾句話,六道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都是柳七笑意盈盈的接話的。
那王氏小姐覺得六道身上的氣息太冷,而且渾身上下都有抹冷煞之氣,頓時也不敢多與六道說話。反倒是柳七,說話親切和藹,王緹便覺得那疏冷的六道實在沒意思。
秦重喝了一口酒,說道:“有酒有肉,卻無樂,實在是可惜眼前大好的風景!”
“秦公子說得沒錯,舍妹會些音律,不如讓她撫琴一曲如何?”王煦笑呵呵的說道!
王緹優雅的站起來,行了禮,說道:“小女子只得獻丑了!”
很快丫環便將一把七弦古琴拿了過來!
柳七喝著酒,微微瞇眸,這般大張旗鼓的氣勢,還真是有幾分跟林中悍匪挑釁的嫌疑!
六道身邊的玄鷹走了過來,恭敬的在六道的耳朵低語了幾句,六道淡淡的點頭,玄鷹又馬上退了下去!
這一小插曲,被王氏嫡女瞧見了,她頓時覺得心底的猜測沒錯,望向六道的時候,那眼神更加的灼熱了!
柳七扯了扯六道,雋秀的眼上一片笑意,不過眼底卻有著冷冷的寒芒!六道將她的手握過來,對旁邊王氏嫡女送的秋波視若無睹!
他們兩個坐在一起,就算是牽手,也被冬日寬厚的衣袍擋住了,此時便也什么都看不到!也沒讓人覺得異常!
琴聲悠然響起,劃過幽靜的雪夜,火光照光了每一個人的臉頰,王氏嫡女那張絕色的臉蛋在輕紗下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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