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揚跟著林沫橙走出陳天勤的豪宅,不一會兒便走到剛才進來時的那條河流邊上,聶揚正準備往那條短橋上走去,卻見短橋對面有三個人,其中有一個相當眼熟的身影。
江波濤!
待那個聶揚覺得相當眼熟的身影走到橋上,聶揚立即一眼將其認了出來,正是江大局長江波濤。
“靠……省城的一個大佬做壽,竟然來了這么多X縣人。”聶揚低聲嘀咕了一句。
此刻的江波濤,脫下了一身警服,換上一身看著有些陳舊、做工精細的手縫西裝,跟一個滿臉笑容的中年男人并肩走在一起,這兩人的身后,還跟著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江局!”聶揚朝江波濤揮了揮手。
“……聶揚?”江波濤的視力不差,在夜色中立即將聶揚認了出來,疑惑片刻后江波濤便想通徹,聶揚在這里,多半和聶大栓脫不了關系。
“回見。”聶揚打過招呼便拉著一旁的林沫橙,走上短橋,江波濤回頭瞥了遠去的聶揚一眼,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波濤,那年輕人是誰啊,眼神竟如此凌厲。”江波濤身邊的中年男人開口問道。
“一個街邊混混。”江波濤不假思索地開口。
“街邊混混,怕是沒有那樣的眼神吧?”跟在江波濤與中年身后的年輕人,來弘森開口了。這來弘森,在幾個月前,江波濤只當他是分配來X縣的小驗尸官,沒什么大背景,不過那次他給石鼻村發起私人捐款,來弘森一下子就捐了上萬塊,這讓江波濤不由得多注意了來弘森幾分。后來兩人交情深了之后,江波濤才知道,來弘森的老爹,就是現在跟他并肩走著的這個中年人,也是省城里的一號角色,在他江波濤的上一級——寧德市公安總局也能說上話。來弘森不想在省城仗著老爹混吃混喝,主動跑來X縣做驗尸官鍛煉,他覺得江波濤的作風挺特別,平時沒少給他老爹提江波濤這個人。
這才有了去年江波濤讓白子遠迅速落網的事情;江波濤也順便搭上來弘森他老爹這條線,準備繼續往上爬。寧德市的那些個職位,在如今的江波濤看來,已經不那么誘人了。
“那便算是個大混混吧。”江波濤嘆了口氣,“剛才那人是聶瘋子的侄子。”
“哦?聶瘋子的侄子?呵,這倒是有趣……”中年男人輕笑了一句。
江波濤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去,卻又見迎面走過來兩個少年,一個個頭很高卻身形單薄,一個面黑而身形結實,兩個少年直接無視江波濤等人,快步走到了那短橋上去。
(那個好像是李魋的手下?叫姚什么來著……)江波濤心中一怔,心想這陳天勤陳老爺子做壽,怎么來了這么幾個X縣的混子?
(罷了,不用在意他們……)
江波濤轉念一想,快步跟上前方中年男人的步伐,走進陳天勤的豪宅。
此時,聚在大廳的賓客已經相當多了,時間過了七點,終于出來了個管家模樣,五十來歲的男人,請在場來賓都上豪宅的二層。
陳天勤的豪宅,是設計成一層大廳,在大廳中央弄了個直通二層的足夠寬的多階樓梯,一樓大廳的賓客們停下交談,不緊不慢分往二層上走。
二層左右的走道都有房間,左右走道可以再往上‘走道邊上的房門都緊閉著,總共是八個房間。至于一層大廳上來時,賓客們便能直接走到二層中央的主間,也是今晚壽宴開席的地方。
只見二層中央主間里面,正中是首席,一個雙鬢發白、氣色并不太好看的古稀老人端坐在首席;首席邊上著擺了八張紅木圓桌,賓客們分別落座。
這一瞬間,全場人坐下來后,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安靜,首席上的古稀老人,病態的臉上露出幾絲因興奮產生的紅暈,環顧周圍,咳嗽一聲,開口了:“各位能應邀而來,我很高興……”
“陳老爺子客氣了!”“老爺子邀我們,我們怎么能不來。”
陳天勤一句話還沒說完,立即有人出聲逢迎他的話,平時,要是陳天勤講話有人敢打斷,那么他的下場絕對是相當凄慘的;不過這種場合,若是用刻意逢迎的諸如“老爺子邀我們我怎么能不來”之類的話打斷他的話,卻只會讓這個老家伙更加高興。
“一群蠢貨。”已經隨著眾人落座的聶大栓,在心里暗罵了一聲。
他對這個裝腔作勢、喜歡學洋鬼子那副貴族調調但又不學像的陳天勤可是相當討厭;別看聶大栓一副土匪模樣,懂得東西可不少。
中國根本沒有什么所謂的“貴族”、“世家”之類的東西,往上推幾代人不過也就是頭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而已;而那些外國的貴族世家,都需要十幾代的底蘊積累下來,才能弄出那種刻在骨子里的貴族范,偶然爆發了一次,手上多握了點錢權,就想學著外面的洋鬼子了?
聶大栓對陳天勤嗤之以鼻,就說他的這棟豪宅,洋不洋土不土,外殼是歐式風格,里面是苗正根紅的中式風格,還在自己家里擺壽宴,怎么不學著那些洋鬼子搞個狂歡舞會?
或者學那些洋鬼子,弄些**致幻藥什么的,來一場淫\亂舞會?
聶大栓想到這里,暗笑不已,但表面上還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
這時陳天勤又簡單地說了幾句話,賓客中立即有人站起來,朗聲用早就在腦海中構思好了的祝詞向陳天勤祝壽,這種情形出現了十多次,祝詞雖然沒有重復,但也就那個意思,脫不了“長壽”的寓意。陳天勤全都笑呵呵地接下,然后等沒有人再站起來祝壽了,陳天勤便宣布晚宴開始。
“咦……沫橙呢?”顏詩雨低語了一句。
顏詩雨就坐在顏歡身邊,方才她和一群她不得不應付的中年婦女聊天聊得心里煩躁得不行,卻偏偏不能抽身走開;這時晚宴開始,她才發覺林沫橙根本不在周圍。
“揚子跑哪去了?”聶大栓也皺起眉頭,“還有他的兩個小弟兄……人呢?”
(媽的,不對勁,有一種很糟的預感,揚子好像要給老子闖什么大禍一樣。)
聶大栓的左眼皮突然狂跳起來,他不由得這樣猜想。
不行,趕緊給他一個電話!
聶大栓這樣想著,掏出自己的手機,撥了聶揚的號碼出去,手機屏幕上卻立即顯示通話未成功。
“操他娘,欠費?”聶大栓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