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南宮鐵在書房來回踱了幾步,望著書桌上放著的一隻鐵質(zhì)手套,神色凝重地沉思了半晌。
在一旁的傭工領頭也是神色緊張,額上也微微了有了汗珠。自己壓根兒就沒想到,本來是抱著彙報新鮮事,極有可能得到獎賞的心態(tài),此刻卻換來了大師傅的莫名沉重思緒。
想到這裡,內(nèi)心把那個弄壞了鐵質(zhì)手套的傭工罵了不止十遍,並決定離開這裡的第一時間就要狠狠地踹他兩腳才能解氣。
“你是說你的一個手下在收拾廢鐵的時候,被一個鐵片所割破的?”南宮鐵將鐵質(zhì)手套上的裂口反覆看了好幾遍,發(fā)現(xiàn)這個裂口處平滑工整,顯然是被某種利器所劃破的。
並且要想用利器割破這隻鐵質(zhì)手套,還必須使上一定的力氣,若只是輕輕一拂便能將鐵質(zhì)手套割破,只從這鋒利程度來看,只怕這整個山中,只有自己花費了極大代價才鑄造出來的“滅日劍”才能辦到。
南宮鐵又反覆問了傭工領頭事情的經(jīng)過,眉頭越皺越緊,然後便沉默不語,出聲地望著桌上的鐵質(zhì)手套,不時地能聽到他沉重的呼氣聲。
此時傭工頭領已經(jīng)是汗流浹背了,腸子都悔青了,真是不該給大師傅添亂,自己獎賞是沒了,搞不好氣壞了大師傅,指不定會遭什麼罪呢。想到這裡,微微一顫,又是一層冷汗冒了出來。
“好了,你去吧。”南宮鐵些許無力地擡手揮了揮,顯得心情十分沉重。
那傭工頭領如臨大赦,趕緊躬身退下了。
南宮鐵又將鐵質(zhì)手套端詳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從書房的角落摸索一陣,房間一旁的書架悄無聲息地慢慢移開了,露出了一個通往地下的樓道。順著樓道走得一陣,便來到了一個密室。
密室的正中央有一個高一米多的鋼鐵展臺,上面躺著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
這便是南宮鐵親手打造的,聞名天下的“滅日劍”。
南宮鐵大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滅日劍拿在了手上,再將那雙鐵質(zhì)手套放在了展臺上。
“錚”地一聲清響。
渾身漆黑的滅日劍,藉著密室壁上的油燈燈光,竟然劃出了一道肉眼可見的漆黑油亮的劍光,從鐵質(zhì)手套上貼身而過。
南宮鐵抽劍,揮動、回鞘,一氣呵成,乾淨利落?;厍实乃查g,鐵質(zhì)手套這時候才滑落成了兩截,可見其鋒利程度。
“不對?!蹦蠈m鐵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將滅日劍抽了出來,用劍刃輕輕滑了一下鐵質(zhì)手套。
只見上面僅僅出現(xiàn)了一根極細的劍痕,與另一個被利器劃破的口子,有著明顯的差距。
南宮鐵又神色凝重地沉思良久後,將滅日劍放了回去,手還沒抽回來,猶豫了一下,又一把將滅日劍緊握在了手裡,大步走出了密室。
叮鈴~~
南宮鐵將滅日劍別在了腰間,然後搖動了一下書桌上的鈴鐺。
很快,門口便出現(xiàn)了一個比南宮鐵還要老上幾歲的老者,恭敬地道:“老爺,有何吩咐?!?
“鄭伯,勞煩你去把志清幾人叫來?!?
“是,老爺”
南宮鐵自從見過那隻被傭工不小心割破的鐵質(zhì)手套後,整個人都有些心神不寧了,待八個弟子都到齊了後,便詢問大弟子志清:“那個在熔鐵場幫忙趕工期的學童,是個什麼樣的人?”
薛志清愣了一下,不知道大師傅指的是誰。
“就是被你用皮鞭打了好幾次的?!蹦蠈m鐵道。
薛志清顯然沒想到大師傅會忽然問起這個事,便道:“那人叫蕭然,是最近被推薦到熔鐵場的學童,一個月以來從未完成過任務,所以弟子不得給他點懲罰?!?
其實,身爲大師兄,有人不能勝任工作,處罰完畢後,完全可以將人替換掉,根本就沒必要繼續(xù)讓對方留在熔鐵場。
之所以這樣,完全是薛志清私心作祟。想那蕭然明明就不能完成任務,不但沒有絲毫的愧疚和哀求,反而一副不屑的模樣,便激起了他的狠心,讓他繼續(xù)留在熔鐵場。
看看到底是他的脾氣硬還是自己的鞭子硬。
此時這種熔鐵場的小事,竟然被南宮鐵忽然問到了,薛志清難免有些心虛,心跳也微微加速。
南宮鐵自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大弟子的脾性缺少大度容忍,在處理這件事上確實有些不妥,但細細想來,也不是全無壞事,至少可以端正規(guī)矩,便從不過問。
但據(jù)那個傭工說,鐵質(zhì)手套是在收拾蕭然的水槽的時候,被劃破的,難免有些上心,少不了要問個明白。
“這個蕭然,既然資質(zhì)愚鈍,是如何被推薦來熔鐵場的呢?”南宮鐵沒有去計較大弟子的小錯,而是抓住了當中的疑點。
“弟子也曾有這樣的疑問,便去詢問了推薦蕭然的指導師父。”薛志清見到大師傅沒有怪罪自己,一下放鬆了不少,有些不屑地口吻,道:“據(jù)說那蕭然在學童作坊很是刻苦、勤奮,除了吃飯,甚至有時候還利用睡覺時間,都在研習鍛造之術,指導師父認爲他有這樣的上進心,也算得上一個可造之材,便推薦來了熔鐵場。但是至今爲止卻一次任務也完不成?!?
“嗯~”南宮鐵點了點頭,道:“這位指導師父倒是有心人,改明兒讓他在學徒作坊領個組長的差事吧,以後多多挖掘人才?!?
“人才?”薛志清不明白,人才是指的蕭然?那個臭小子哪裡是人才了,蠢材也不如。
南宮鐵沒有理會薛志清一臉的疑惑,想那蕭然雖然勤奮努力,比別人多付出幾倍的汗水,卻沒有一點長進。也許是真的是天分太差的緣故。
又問了幾個關於蕭然來歷的問題,薛志清也一一按實回答。當中並無特別之處,便稍稍打消了心中的疑慮,不再去計較了,只對薛志清道:“那個蕭然若是下次還是不能完成任務,你也別罰他了,讓他到傭工頭領那裡報道吧,以後就在鑄造場打雜?!?
說完,又想了一下,一個對鍛造之術有著極高熱情的少年,只是讓他去打雜,總是有些可惜了。不過,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並不是只有滿腔熱情和意志就能辦到的,還是需要天分的。
自己這樣,也算是讓他知途迷返,阻止他在不擅長的領域做無用功罷了。
接下來,南宮鐵又對每人交代了一些加強管理和警戒的任務,大致理由是正在趕工的這批**單非常重要,必須要謹慎而小心。
這都在情理當中,衆(zhòng)弟子都不疑有他,欣然領命。
八名弟子躬身離開後,南宮鐵又叫來了鄭伯,問道:“凝霜呢?”
南宮凝霜,是南宮家的千金,南宮鐵的唯一骨肉,繼承了父母的優(yōu)秀基因,年方纔十六歲,便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被南宮鐵視爲掌上明珠,在南宮世家備受寵愛與尊敬。
南宮凝霜是女子,不能繼承家業(yè),是以南宮鐵纔會親自收了八名弟子來繼承自己的衣鉢,從而也十分看重人才。
自然而然,繼承家業(yè)的重任沒能壓在南宮凝霜的肩上,又被南宮鐵無比寵愛。是以,少女從小就天真爛漫,並且有著不小的小姐脾氣。
自從看過了那隻鐵質(zhì)手套後,一直心神不寧的南宮鐵,再交代弟子任務後,便立刻想到了女兒。
“凝霜小姐今兒早說是外出玩耍,此時應該回來了纔對?!?
南宮鐵忍不住搖頭,喃喃地道:“外面冰天雪地的,有什麼好玩耍的?”
“小姐說是許久沒出過門,想去堆個雪人。”鄭伯是親眼看著小姐長大的,說到此處,臉上忍不住有些微微笑容,道:“說是想堆個老爺?shù)难┤藘?,插上冰晶蓮花,便可以得到讓老爺?shù)玫奖脚癖S??!?
“呵呵,這個傻丫頭,上哪聽來的民間傳說,真是一點兒也不省心?!蹦蠈m鐵話語中有些怪罪,但口吻卻很是溫柔,女兒能有如此孝心,自然掩飾不住地高興。
鄭伯也笑道:“小姐出門時,我特地交代了莊中“南宮四劍”中的“影劍”暗中保護,想來也可以應付各種意外?!?
(注:南宮四劍,南宮世家的頂尖高手,分別爲:腦劍、左手劍、影劍、心劍)
“哦,有他在,倒是可以放心的。”南宮鐵鬆了一口氣,道:“不過待霜兒回來了,還是要多交代她,最近還是不出門的好,這冰天雪地的,彆著涼了。”
鄭伯走後,南宮鐵靠在搭有軟榻的椅子上,想想那隻鐵質(zhì)手套上的劃痕,心中的擔憂隱隱壓著胸口,忍不住喃喃地道:“該來的還是會來的,我南宮鐵能坐上家主之位,便不怕你們?!闭f完,雙眼射出銳利的精光,彷彿自己的滅日劍一般,能將未來的一切阻礙和挑戰(zhàn)統(tǒng)統(tǒng)斬碎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