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悅點了點頭,語氣突然就變冷了:“你倒是沒什么事,我事情就大了,我還欠了錦瑟十萬呢,是不是啊領班?”
領班臉色都白了,其實扣酒這事情在錦瑟都默認的,不然一個正經青白的妹紙誰會為了你這高不就是一千多的月薪跑來頂著隨時被不知道什么暴發戶看上的危險賺多那一千塊。
常約里面的員工很多都是靠這個撈金斂財的,經常接a字頭包廂的一個月下來,幸運的話,酒水倒賣出去賺十多萬都不是問題。像杜悅這種在那種正經包廂的提成一個月也能夠四五千,可想而知其中的利潤了。
可是這領班就偏偏拿這根本就不算事兒的事兒去逼壓杜悅,現在凌煜回來了,東窗事發,她當然怕了。
凌煜倒是配合,明明什么都了解了,偏偏還故意開口問:“十萬塊,你什么時候欠了錦瑟十萬了?上次我給副卡你你都不要,你告訴我你欠了錦瑟十萬?杜悅,你是逗我好玩嗎?”
他倚在那沙發上臉上帶著幾分怒氣,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凌煜根本沒生氣,這話顯然就不是對著杜悅說的。
杜悅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欠了錦瑟十萬,這事情可能領班比較清楚。”
簡魚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著頭拼命地抿著唇抖著肩膀。聽著杜悅的話忍不住想起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一開始對杜悅的印象不是這樣的,她很少笑,錦瑟里面很多人都排斥她,說她假清高,明明早跟凌煜搞在一起了,可是還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地矜持。
后來熟悉的時候她才經常看到杜悅笑,簡魚沒見過大家閨秀系,但是杜悅笑的時候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大家閨秀的這個詞語。
杜悅身上有種她們沒有的氣質,她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高嶺之花,可是你和她相處又覺得她很容易交往。
凌煜晃了晃酒杯,看著在門口站著的領班:“黎小姐,我覺得你應該解釋一下杜悅欠錦瑟十萬塊的事情。”
“是這樣的凌少,杜悅她前幾天送酒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兩瓶五萬多的拉菲,按照公司的規定,這是需要賠的。”
領班咬著唇,明明知道自己強詞奪理,但是除了強詞奪理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杜悅也不說話,她只是笑了笑,靠著那沙發坐著,臉色被她微微低垂著的頭所散下來的頭發擋住了所有大半的臉,看不清楚她現在的臉色。
“啪!”
原本還被凌煜捏在手上的高跟杯就這樣摔在了地上了,直接摔在領班的腳邊,領班身體縮了縮,但也不敢走。
凌煜抬起頭看著她:“你倒是大膽,我的人你也敢動,看來錦瑟的規矩還沒立好!”
他青著臉,和剛才那帶笑的溫和完全不一樣。
領班這么怕凌煜,除了他家世之外,更重要的是凌煜和錦瑟的老板交好得很,那一天杜悅第一天上班被人刁難的時候遇上凌煜,凌煜就是剛找完錦瑟的老板。
不然按著凌家的影響力,跨了幾百里,也沒有地頭蛇厲害。
都搬出錦瑟的老板了,領班一下子整個人都奔潰了:“凌少,我不是故意的,是趙新他們,他們威脅我,你也知道我也就是個領班,我做不了主啊!”
凌煜冷笑:“呵,你是做不了主,你簽給錦瑟的也是特約吧?既然你做不了主,那么今天就再讓你做不了主一次。聽說鐘少他們還在找杜悅,我看你跟杜悅挺像的,估計他們也不會計較。”
領班渾身一僵,抬頭看著凌煜:“凌少?!不要啊凌少,他們都是好變態的凌少!我抱證以后好好看著杜悅好好護著她,求你了凌少!”
凌煜笑了笑,臉色恢復了幾分如沐春風:“不必了,你也沒有以后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兩年前的杜悅可能還會心軟開口勸上幾句,現在,她已經學會了冷眼旁觀這一切了。在錦瑟兩年多的時間,她看得最多的就是這些事情了,安身立命才是最重要的,況且她對領班仁慈,幾天前對方可是沒有對她惻隱過。
解決完領班這個長期隱患之后,杜悅謝絕了凌煜一起吃宵夜的請求。
下車的時候凌煜抬手摸了摸她頭發:“你難受了?”
杜悅回頭看了他一眼,認真地托著下巴想了許久,才開口:“我在想,那些趙新他們那幾個的傳聞是不是真的。”
他挑眉,表示不解。
“要是真的話,我覺得我今晚可能高興得睡不著。”
凌煜一愣,突然大笑了起來。
杜悅也勾著唇淺淺地笑了,看著他嘆了口氣:“開心了沒?”
他臉上夸張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最后只剩下最角很淺的一抹笑意:“還不錯,知道哄我。”
她聳了聳肩,“我回去睡覺了,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
他點了點頭,開了鎖:“行了,允許你睡三天三夜。”
杜悅推開門下了車,沒管他調侃的話,站在車側微微彎下腰,彎著眼睛看著他:“謝謝啦~!”
話落,她轉身走向了那破損的樓面。
夏天的風吹進開了空調的車里面,打在皮膚上是熱的,跟他的心一樣,熱的。
時間過得真快啊,就這樣兩年了呢。
凌煜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降下了窗,從一旁的小盒子里抽了一根煙。
杜悅將近一個星期沒睡好了,b城就那么大的地方,趙新他們真要找她,她還真是難以藏身,所以根本就不敢睡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睡著了睜開眼就被他們逮回去了。
她洗了澡就躺在床上直接睡了,危機解除之后她終于不用強撐著擔心些什么了。
杜期又來找她了,杜悅還以為他要錢的,開了門只想將手上涼拌菜的盆子往他頭上扣上去。
沒等她動作,杜期就伸手往她那菜盆子里面拿了一塊黃瓜進嘴里:“喲,這拌得挺好吃的。”
杜悅沒看他,只是冷著一張臉往里面的小木桌走,將盆子往上放:“沒錢。”
“沒錢就沒錢唄,我又不是找你拿錢的!”
這話,杜悅覺得太陽要從西邊升起來了,她回頭看著杜期,眉頭皺了皺,心底懸懸的:“你不會是去借了高利貸吧?”
杜期被那黃瓜噎得臉都青了,她連忙伸手將一旁的杯子拿過接了一杯水遞給他:“這一次砍手還是砍腳?!”
他喝了一大杯水,才漲紅了臉開口:“挖槽,我像是會借高利貸的人嗎?!”
杜悅冷了冷看著他,沒說話。
最后還是杜期自己開口的:“我公司三天后開業,你來唄。”
他說得又快聲音又小,杜悅聽不清楚,眉頭皺了皺:“能說清楚點兒嗎?”
杜期不知道怎么臉色一僵,突然加大聲量:“我公司三天后開業,你來!”
這一次聲音又大又響,杜悅嘴角抽了抽:“我沒聾!”
“是你讓我大聲點兒的!”
杜悅不想跟他計較這個,她聽到的重點可不是這個,“你公司?你什么時候開的公司?別又是被人騙著去開的吧?又給人背冤大頭?!”
“嘭!”
杜期直接把水杯往下一放,力度很大,證明他在生氣。
他臉色有些發紅,起身拉開門就走。
杜悅連忙追出去拉著他:“你跑什么,我不是擔心你嗎?杜阿姨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杜期這個人,也不知道怎么說,仗義但是又沒什么老子,兩次跟別人合伙開公司,結果自己當了個企業法人,公司破產的時候債全到他身上,那是杜悅剛認識他的時候,快三十歲了,才剛還清那些款。
然后第二次是被人忽悠,集體開了個什么旅行社,結果收了一大片大媽的錢,騙了人家幾十萬,后來忽悠他的人帶錢跑了,那幾十萬的債務又落他身上了。
這幾年她的工資除了給他還債就是給杜阿姨看病的,她是真的擔心他又被人忽悠一次。杜阿姨這兩年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她手上沒什么錢,可是人老了就免不了會有什么大病,她想存些錢以防萬一,可是杜期要再攤上什么事情,她真是,無能為力了。
聽到杜悅的解釋,他才稍稍平靜了下來:“行了,這次企業法人不是我,我也不是出資人,我就是個技術入股的。”
杜悅忍不住笑了:“喲,我怎么不知道你還能技術入股啊?!”
兩個人認識三年了,她還真的不知道杜期有什么技術。
杜期被她的話擠得臉又青又紅,最后憋了半響就憋了一句:“行了,愛來不來。”
說完,踏踏踏就往樓下跑了。
杜悅站在樓梯口,嘴角輕輕勾了起來。
杜期這個人,什么都不好,就是心腸太好了,老是容易被人忽悠。
那一天杜悅還是去了,備了一份厚禮過去的,杜期雖然沒說,但是看得出來他還是挺高興的。
杜悅轉了一圈之后發現那什么“表表app有限公司”還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終于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