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牧秋大概自己也沒有想到,他還能再見到安妮。安妮一身黑,頭上還戴了一頂黑色的圓帽,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嘴脣塗得很豔,是那種很鮮濃的紅色。
“安妮,你去了哪裡?”齊牧秋見到她,雖然激動,可還是理智地剋制住自己,故意用輕描淡寫的話語問了一句。
“最近我在找工作,所以才一直沒有聯(lián)繫你。”安妮的語調(diào)輕輕的,也淡淡的,雲(yún)淡風清,她的目光卻又冷冷的。
“你現(xiàn)在找到了嗎?”齊牧秋看著她的臉,隱隱地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卻又說不上來。
“一無所獲。”她嫵媚地笑了笑,除去頭上的圓帽,露出小巧玲瓏的頭顱,墨似的頭髮飄灑下來,她耳際帶了一個珍珠耳環(huán),微微地晃動著。
“你想找什麼工作?我可以幫你留意一下。”他忙不迭地說道。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會什麼。”她那慧黠的眼珠轉(zhuǎn)了過來,好像回到了從前他認識的那個安妮。“只要能混口飯吃就行了。”
“這樣吧,我正計劃著導演一部mtv,邀請你做女主角,你看怎麼樣?”他挑起了一側(cè)的眉頭,計上心來。
她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那樣子顯得有幾分純真,有幾分疑惑,又有幾分迷茫。
“真的可以嗎?我一點表演經(jīng)驗也沒有?”
“當然可以。”他伸過手去兜住她,她也沒有抗議。齊牧秋覺得自己跟安妮之間好像有一點不一樣了。“我的mtv原女主角提出辭演了,我正愁沒人呢。”
她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好大,那鼻翼也緊張地收縮著:“原來的女主角是誰?”
“是一個……並不出名的,已經(jīng)退出這一行的女明星。”他想了一下說道。
“可是我覺得自己應該不行……”她的小臉上精緻的五官微微地皺了起來,“我一點演技也沒有。”
“這不是拍電影。”他笑了,從她消失之後,第一次流露出這種由衷的笑容,“沒有演技不要緊,哪一個人生來就有演技的呢。”
“等一下!”她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他,臉上的表情急遽地變化著,“你剛纔說什麼?你要導演一部mtv,難道你是導演嗎?”
“我不是!”齊牧秋眼見著隱瞞不下去,只好一五一十地向她坦白道,“也許以後有機會再做導演吧,其實我是一個歌手。”
“原來你是做這一行的。”安妮語氣恬淡,似乎也沒有多大的驚訝。
“你今天來爲什麼打扮成這樣?”他摸了摸她手中的帽子,似乎質(zhì)感很好。
“你還想騙我!”安妮水盈盈的眸子蒙上了一層白光,“我之所以打扮成這樣,也是想來見你。如果不低調(diào)一點,萬一被那些狗仔記者拍到怎麼辦!”
“原來你……”他恍然大悟,原來安妮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你專輯的海報貼滿大街小巷,我想不認識你也不可能啊。”安妮用手上的帽子去打他,“原來一直以來你都不相信我,故意隱瞞這些。”
“安妮。”他牢牢地握住她的小手,只是她的雙手冰冷。清冷甜美的氣息交錯在他的面前。“我不想騙你,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
她的眼底閃過一抹溫柔而醉人的溫馨,側(cè)了側(cè)頭,一綹長髮飄墜在了胸前:“其實我……我也很想你。”
他驟然地擁緊了她,重溫懷中那個柔軟的身子,他放開她,將自己的嘴脣壓在她低俯的睫毛上:“我會負責到底的!”
她啞然地擡起頭,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白淨的小臉上露出惴惴不安,又雜糅著惶恐的神色:“你以爲我回來是想讓你負責嗎?”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因爲我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喜歡上了你,所以想跟你在一起……”他笨拙地說道,連表白也說得結(jié)結(jié)巴巴的。要知道除了怡晨之外,這些年以來或多或少也有一些女孩子向他示過愛,尤其是當他做了歌手以後,漸漸有了名氣之後。而他自己也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動過心了。
“可是你的事業(yè)還在發(fā)展,如果我們兩人在一起的話,你會受影響的,還是不要了。”她轉(zhuǎn)過身,攏了攏頭髮。
“這樣吧,我們先不公開,但是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齊牧秋沉吟了片刻說道。
“你真的確定想跟我在一起嗎?”安妮的嘴部掣動了一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瞭解我的過去,到時會不會反悔?”安妮在他的臉上深沉地轉(zhuǎn)了一圈,睫毛底下有一圈暗淡的陰影。
“不管你的過去發(fā)生過什麼,我在意的只是眼下跟將來。”他抱住她,在她的臉頰上啄了一口。
“如果你發(fā)現(xiàn)我在欺騙你,你會原諒我嗎?”她的眼光閃爍而迷濛,陰晴不定地望著他。
他遲疑了一下,更緊地摟住了她:“不會的,你不會騙我的,我相信你。”他的心裡被隨之而來的喜悅所填補著,完全沒有預料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麼事。
當奕可主動提出來要跟他一起回家看望楊羽的時候,喬承馳有點意外。不過他們搬出去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了,這幾次喬承馳去的時候,楊羽根本就沒有在他面前提過奕可的事,他以爲一切已經(jīng)歸於平靜,有多少不快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撫平了。所以他帶著奕可回家,一心想讓她跟自己的母親重修於好。
當楊羽看到面露微笑的奕可時,心裡一直窩藏著的那蓬火熊熊地燒了起來,可是她看到自己的兒子還在旁邊,表面上風平浪靜,對於奕可的到來既不表示歡迎也不表示反感,只是木著一張臉,沒有什麼表情。好在她剛剛生了一場小病,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精神也顯得萎靡,所以她面無表情也顯得很平常。
她上前笑著叫了一聲媽。
楊羽似理非理地哼了一聲,將目光轉(zhuǎn)向喬承馳微帶嗔意:“你要帶人來吃飯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方姨沒有準備她的飯菜。”
她面上的微笑像閃電一樣一閃而逝,但仍然強裝笑顏:“媽,我隨便吃一點就好了。”
“對,媽,你還不瞭解她嗎?她這個人是很好弄的。”喬承馳道。
“那一起坐下吃一點吧。”楊羽皺著眉頭,有點不大情願地說道。
這時心妮從樓上下來,她穿了一件黑色條紋的羽絨服,頭上還帶了一頂黑色帶絨球的毛線帽。
“心妮,下來一起吃飯吧。”楊羽用虛弱的聲調(diào)招呼她。
“我不吃了。”她的目光無意中掃到奕可的臉上時,卻是冷冷的。“我要去見朋友。”
“等一下。”喬承馳騰地一聲就站了起來。他三步兩腳就衝到心妮的面前,動作快得幾乎讓奕可還沒有回過神來。
心妮側(cè)對著他站著,臉色板得就像一塊寒冰。他知道他們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之中變質(zhì)了,以往無話不說,感情好得就像親兄妹一樣的他們,已經(jīng)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悄悄地改變了。
他嚥了一口吐沫,緩和了一下神經(jīng)才說道:“你去哪裡?”
“我去哪裡還要跟你彙報嗎?”她的面容僵了僵,語音冷而澀。
“你每天深更半夜纔回來,天黑纔出去,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在幹什麼!”喬承馳的語調(diào)開始激動了起來。
“我在交朋友啊。”心妮的眸子帶著幾分冷傲,帶著幾分不屑,眼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他,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我總不能孤零零的一個人這樣子永遠下去吧。你不也希望我早點結(jié)婚嗎?”
她的話令他一愣。他的瞳孔收縮了,驚訝得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心妮的嘴角上揚,浮現(xiàn)出一個充滿挑釁的微笑,轉(zhuǎn)身翩翩然地離去。
一時之間喬承馳怔在那裡。
奕可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悄聲地說道:“先吃飯吧。”
“心妮這丫頭最近越來越不對勁,怕是談了戀愛了吧。”楊羽不陰不陽的一句話使奕可感覺到他嘴角的肌肉痙攣了一下。
“不過我最近生病,是沒有精力去管她的事了。她已經(jīng)這麼大了,總不可能一輩子呆在我們喬家吧。”楊羽有氣無力地說道。
三個人各懷心事的吃了一頓晚餐,好在氣氛雖然沉默,但總算安然地度過。
吃過晚餐之後,楊羽把他叫到了房裡。
“不如你們搬回來住吧。”
他面露難色。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可是又怕奕可……
“你看你媽我這個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心妮又常常不在家,我怕到時萬一有什麼事的話……”楊羽哽咽了。
“那麼我去問問奕可。”他遲疑了一會兒說道。
“你不能做主嗎?爲什麼一定要聽她的話?”楊羽說著,臉色陡然地沉了下來。
“媽,我要回去了,你先休息吧。”他逃難似的離開了她房間。走到一樓的時候,看到奕可面色凝重,眉眼之間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憂慮。
“我們回家吧。”他淡淡地說道。
“剛剛芷卉的先生打過來說芷卉病情加重,我想先去看她。”她一見到他,立刻緊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