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雨被他攬著,幾乎腳不沾塵地往前疾奔。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颳得她粉嫩的小臉生生作疼。
厚厚的夾襖抵擋不住入侵的寒意,她忍不住哆嗦地縮起身子緊偎向他,小手不自覺地抓緊他的貂皮長袍。
沒有理會她的小動作,馮紀乾展開腳力在雪地上飛馳,不一刻已來到山腳下,這時才驀地發(fā)覺此山的高險。
大雪將入山的路蓋了,渾白的一體,根本摸不清該從何處入山。站在山腳下,他冷靜地思索著可行之道,完全忘了身邊還有一個活生生的指路碑。
“右手邊,那片雲杉,穿過。”無情雨沒有忘記自己與他同來的目的,挨著他,讓她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這是她以前從不曾體驗過的,難怪那女子那麼喜歡偎在他懷裡。
耳邊風聲再響,他竟然不假思索地便按她指的方向奔去,完全展現(xiàn)了他果決不疑的性格。
他個子很高,以她的高度也只能及他下頜,要知道她比干爹還高上一截,乾爹恐怕只到他的胸口了。
她側過頭,毫不掩飾地看著他,他卻恍若不覺,目光專注地看著前方,似乎在防備隨時可能發(fā)生的危險。
他的眼睛智慧而深邃,滄桑而憂鬱,看人時專注得彷彿在他眼中只有那個人。
在那裡面她看不見那種令她厭惡的光芒,那種常常出現(xiàn)在乾爹眼中的光芒。原來人和人的差別有這麼大。
穿過杉林,前面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沒有路,枯萎的野草灌木在雪層之下露出黑褐色的枝幹。在這銀白的世界裡,人赫然之間顯得是那麼渺小卑微。
“從前面山口翻過,後面有一個大湖,好大,好美!”她瞇起美目,看著自己呼出的氣在眼前成形,之後瀰漫,之後消散。心中卻憶起多年前所見到的美景,碧水映著藍天白雲,周圍綠草如茵,五顏六色的野花星子般點綴在其中。
那是盛夏時候的事了,不知那湖現(xiàn)在是否結了冰。
沒有說話,馮紀乾依言而行。此時,在他的腦中和眼中,除了雪蓮花,再容不下其他。
上山的路陡而滑,馮紀乾展開輕功,即使手中帶了一人,依然如履平地,毫不吃力。
無情雨只覺萬般新奇,美目在他冷峻剛毅的側臉和周圍被大雪淨化後的天地間溜來溜去,不知該看哪個纔好。
“咦?”無情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怎麼會?
站在山頭,馮紀乾也爲那精妙的絕色美景所震懾。在這雪域之中環(huán)繞的竟是初夏的景緻,澄碧的湖面上瀰漫著氤氳的霧氣,與淺藍的天空相映成趣,湖邊繁花似錦,湖中水草茂盛而時見水鳥蹤影,在遙遠的對岸,一座如刀削而成的冠狀山峰巍然矗立,利劍般直插雲霄。
“真沒想到……”馮紀乾低喃,眸中射出緬懷的神采。曾經,在那遙遠的記憶中,也有過這麼一個地方,擁有了他少年時的記憶,他以爲這一生不會再見呢。
“什麼?”無情雨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收回迷醉的目光,轉首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