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刺鼻的味道,如汗臭味、臭腳丫味、臭水溝的味道、還有不知名黑煙的氣味,這些刺鼻的味道混合成一種讓人作嘔的味道灌入人的鼻中。盡管空氣的味道極其的刺鼻,不過路上的行人卻絲毫不為這種味道所動,仍舊各顧各的做著事情。那個救走易天的年輕人此刻正光著腳丫坐在一幢樓天臺的圍欄上,他似乎也絲毫沒有聞到空氣中那刺鼻的味道一般,饒有興致的看著樓下的行人,不時的從旁邊放著的水果籃里抓出一個水果往嘴里塞,然后絲毫不顧及下面的行人將果皮果核之類的往樓下吐。
一陣輕微的響動傳來,年輕人略微皺了一下眉頭,回頭看向躺在一張破爛的床上的易天。他剛才似乎聽到了易天的哼哼聲,不過他很快就覺得自己是幻聽了,以他判斷易天的身體情況,易天是絕沒可能這么快就醒過來的。他又轉過頭去,繼續毫無公德心的往樓下吐果皮果核。年輕人剛轉過頭去沒多久,就聽到易天又哼哼了兩聲,然后他突然從床上彈坐起來,一對無神的眸子睜的極大,表情驚恐至極,呼吸也顯得極為急促,一臉一身的冷汗直往外冒。
“醒了?”年輕人略微有些驚訝易天竟然這么快就醒了,隨后雙手在欄桿上輕輕一拍,整個人就騰空而起,接著他扭轉身子在空中翻了個圈就到了易天跟前,笑瞇瞇的看著易天。
被噩夢驚醒的易天漸漸平緩了呼吸,那對無神的眸子也有了焦點,可是他剛一恢復正常的視覺,就看到眼前一張笑瞇瞇的人臉。易天被這突然出現的人臉嚇得猛然往后一躲,顫聲道:“你是什么人?”
“我?”年輕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一屁股坐到那張破爛的床上笑著說,“我是那天過路的人,剛好看到你昏到在路上就把你帶回來了。”他一通胡說八道,反正他從中年人手上搶走走易天的時候,易天已經昏迷了,這就隨年輕人怎么說了。
“白蓮呢?”腦海里突然跳出白蓮的身影,于是易天也顧不得對方是個陌生人就急忙問道。
“白蓮是誰?”年輕人一頭霧水的看著易天。他那天只是剛好看到奇薇想要擊殺易天那一幕,并沒有發現現場還有別的人在。
一聽到這里易天就知道白蓮落入了奇薇手中,急忙從床上跳了下來就要沖出去,可是剛走出沒多遠就腳下一軟一個不穩跌倒在地上。倒下后,易天再想站起來卻是再沒有力氣了,剛才他不過是憑著一股子執念而讓身子有了活動能力,但是他身上的傷害沒有完全好,所以并不足以讓他跑出多遠。易天極為不不甘的狠狠的一拳頭砸在地面上,卻反被地板上突出的地方給磕破了手,鮮紅的血立即染紅了地面。
“你的身體還太弱,先養好身子再說吧。”年輕人蹲在易天面前仍舊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完全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我叫蕭若。你叫什么名字?”
易天沒有回答,只是無聲的伏在地面上,肩膀不停的抖動著。蕭若見狀,也知道白蓮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更知道此時易天的心情,所以他一屁股坐到地面上安慰易天道:“放心吧。我想白蓮應該沒什么事。”說完這一句,蕭若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聽了蕭若的安慰,易天仍舊沒說話,只是肩膀不再抖動了。他就那么靜靜的伏在地上,想著那天晚上的事,想著白蓮的面容,想著奇薇和中年人那令人憎惡的面孔。良久之后,他在蕭若的幫助下勉強坐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天邊的一朵云道:“我叫易天。”然后又是一陣沉默,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么了。
“你見到我的時候,那些人還在不在?”易天開始努力的回憶那天晚上的事的所有細節,他必須弄清楚那些究竟是什么人,竟會擁有非人的力量,而他似乎忘記了自己身據奇特力量的事情了。
“那些人?”蕭若先是一愣,隨后就明白易天指的是什么人了,“那些人不過是些走狗而已。”蕭若的語氣極為平淡,平淡到近乎冷淡。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惡心的表情,似乎一想到那些人就會讓他要吐一般。對于聯盟的人蕭若根本就沒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因為立場關系,蕭若那晚甚至會直接出手擊殺那兩名異能者。
“那些是什么人?他們怎么會有那么奇怪的能力?”易天想了想終究還是只能用能力這個詞語來形容當晚他看到的那些人的奇怪力量。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易天之前根本沒聽聞過,哪怕是在書上或者電視上,不過就算再怎么沒聽聞過,在孤兒院這么一個地方總是會有人說起一些奇妙的故事的。
“異能者,他們是異能者,是一群為了生活而不惜替世界聯盟賣命的走狗。”蕭若目光陰冷的說著,“世界聯盟一直想要拉我們進去,但是因為忌憚我們不敢輕舉妄動,于是大量的招納異能者企圖和我們對抗,然后吞并我們。”話語間,蕭若對于異能者和聯盟沒有分毫的好感,而他這話里還透露了一些世界聯盟不愿意被普通人知道的事情。
“世界聯盟不是各國的聯盟么?怎么還要吞并你們?”易天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在他的認知里,整個世界就只有世界聯盟這個龐然大物而已。
蕭若淡然一笑,他知道聯盟內部的情況,自然也明白易天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疑問。目光看向天空,蕭若緩聲道:“你知道星際移民吧。世界聯盟建立之初就是為了能夠整合全球所有國家的力量來進行星際移民,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調動所有的力量來行動。可是隨著星際移民技術的漸漸成熟,各國之間又開始了明爭暗斗,而世界聯盟的掌權人又不愿意解散,所以就形成了現在的表面風平浪靜,內里你死我活的局面了。”蕭若說的極為平淡,感覺就像是在說一個極其遙遠的故事一般。
“還好我們國家在移民初期就及時抽身,而且很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這才沒有完全卷入這場漩渦中。”蕭若轉而看向易天,目光中帶著淡淡的寒光,“你身上流著炎黃血脈,所以我不能讓你死在他們手上。”他后面句話和前面的完全沒關系,卻不知說出來是什么意思。
易天不明不白的點了點頭,他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雖然孤兒院也有教學,不過畢竟都是一些簡單的課程,并沒有太過多的涉及到社會上的一些問題,而且最重要的是易天根本就不知道能從哪來得到咨詢來了解這些情況。那個孤兒院基本上是一個封閉場所,就連看電視都是看固定節目的。
“那些要殺我的異能者是世界聯盟的人?他們為什么要殺我?”易天基本上明白要殺他的人是世界聯盟的人,但是他不明白為什么世界聯盟的人要殺他,因為他根本就沒做過什么事情,除了在離開孤兒院那天發生的事情外。
“因為基因歧視。”蕭若看著易天,眼中閃動著光芒,“你的家族里是不是有什么人犯過事?”他也不管易天是不是聽的懂犯事的意思,就這么直接說了出來。
蕭若的話一下點到了易天的痛處,所以易天一句話也不說的低著頭。蕭若一臉明了的表情道:“這就是原因了。因為你的家族中有人犯過事,所以他們要將你清除,免得你以后會做出同樣的事來。”他知道這是一件極為殘酷的事實,但是他還是要讓易天清楚的了解自己的處境。
“可是世界聯盟不是有禁止歧視的法令么?”易天在自己極其稀少的認知里想到了這么一點。
“呵,那不過是在做戲而已。他們表面禁止歧視,暗中組織滅殺小組,對所有成年的基因缺陷的人進行滅殺。”蕭若的目光突然變得極為陰冷,他的聲音也變得如臘月寒霜一般,看著易天,他淡淡道,“你算幸運的,剛好遇到了我。”
易天倒抽了一口冷氣。他一直以為世界聯盟是個美好的所在,哪怕在找工作遇到了諸多的挫折的時候,卻沒想到內里如此的骯臟不堪,他感覺極為難受,就像一個人擁有世間所有的財富,突然間被人吵醒,驚覺剛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一般。突然易天的臉色變得煞白,他想起了被他們帶走的白蓮。“白蓮會怎么樣?”易天抓住蕭若的領口焦急的問。
“她是你什么人?”蕭若沒有試圖擺脫易天的手,只是靜靜的看著易天,想白蓮究竟是他的什么人竟會讓他如此緊張。
“她是和我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人。她被他們抓去了是嗎?他們會怎么對她?”一連問出一串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解答的問題后,易天頹然放開蕭若,無力的坐到地面上。他很清楚自己一個普通人想要和世界聯盟這么一個龐然大物抗衡完全就是自不量力。
“她是異能者嗎?”蕭若看著滿臉悲戚的易天問。他無法想象這兩人的感情究竟到了哪一步,易天竟會如此緊張一個人。
“好像是吧。”易天想起了那晚看到的白蓮,渾身纏繞著青光,“白蓮的身上會發出青色的光芒。”易天只記得這么多了,其余的他卻是再沒有清晰的印象。
“哦。那她應該沒有生命危險。”蕭若若有所思的說著。的確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世界聯盟也絕對不會放她走的,現在這個社會再想找到一個異能者已經是極為困難的事。更何況通過特殊方法改變基因從而使人變成異能者也是極為危險的一件事。但是,蕭若并沒有打算告訴易天聯盟會怎么對待白蓮,因為那是件過于殘酷的事情。他估摸著如果告訴易天實情,估計眼前這人就會直接瘋掉。
一聽到白蓮沒有生命危險,易天頓時松了口氣,然后整個人仿佛泄氣的皮球一般軟倒在地上喘著氣。蕭若看著躺在地上一臉輕松的易天,終是不忍將真實情況告訴易天。白蓮絕對不會死,但是很可能會被世界聯盟用特別的手段控制起來。就在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響聲。
易天一骨碌的從地上坐了起來,仰頭看著天空。蕭若則站直了身子,目光平和的看著天空。
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現在天空中,沖破低沉的云層出現在這個小鎮上空。小鎮里的人紛紛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然后若無其事的繼續做自己的事,就像根本沒有看到那個龐大的飛艇一般。那龐大的飛艇一般的東西就懸停在空中,然后在飛艇前端的地方彈出一塊虛擬屏幕,上面出現一個帶著黑色帽子的中年人,中年人清了清嗓子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
小鎮上空突然也彈出了一塊巨大的熒屏,上面是一個滿臉胡渣的兇狠大漢,他目光灼灼的盯著那黑帽中年人道:“這里是邊緣地區,你們這些世界聯盟的人給我滾出去,不然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大漢說話極不客氣,他剛一說完,空中就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聲。一個炮彈在空中炸裂開來,震得整個小鎮都震動了起來。這是邊緣地區給聯盟的一個警告,如果在警告過后,聯盟的飛艇仍舊不離開的話,那么邊緣的人就會毫不猶豫的直接攻擊聯盟的飛艇。
中年人被氣的臉色鐵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很清楚邊緣這些人是說到做到的,跟這些野蠻人根本就沒有什么理可講。他目光陰狠的瞪了大漢一眼,隨后發出冷哼一聲,熒屏啪一聲消失了。接著飛艇開始緩慢的離開了小鎮上空。
飛艇上熒屏消失的時候,小鎮的人同時發出一聲歡呼,就仿佛是在慶祝一場戰爭的勝利一般,他們臉上的笑容燦爛的有如春天的花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