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確定不認識他,可我也很確定他的目標是我,我又恐又慌,腦子里根本來不及細想其它,如同條件反射般,撒腿就跑,邊跑邊大聲尖叫:“啊!救命!救我!”
此時天色已暗,而我現在又處在人流較少的林蔭道,不可能會有人聽到呼喊;加上我手腳有傷,再怎么跑也敵不過男人的速度,我甚至都感覺到了背后的喘息。
在我以為自己會挨下男人那刀瞬間,聽到聲響朝我奔來的郭亞一聲大喝,長腿一踢,男人的刀被他踢于地上,我剛想松口氣,之前郭亞追的那個小偷居然也倒回來了!手中也拿了一把刀!
說好的刀具管制呢?為何他們都有刀!
小偷沒有猶豫,直接沖我揮刀而來,“啊!”我一聲尖叫的同時郭亞飛速將我甩到身后,自己卻不及避開,挨下那刀!
“啊!啊!”我完全嚇傻了,捂住耳除了尖叫還是尖叫!我的尖叫到底引來了不遠處人們的注意,許是見到有人來,而郭亞又護著我令他們無法靠近,兩男子無心戀戰,撿著刀匆匆逃跑了。
我看著郭亞肩部的血及他痛成慘白的臉,嚇得嘴和牙都直哆嗦,手捂住他冒血傷口,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你...你...”
“去醫院,報警。”郭亞咬牙憋出幾字。
“對...對。”可我的包被搶走了,而郭亞的手機在褲袋,我一手受傷使不上力,另一手捂他流血的地方更是不敢亂動,只得急著沖過來看熱鬧的人們求助:“幫幫我!”
世界到底還是好人多,在他們幫助下我將郭亞送進醫院,還有人替我報了警;一天之內經歷兩次生死,我的一顆心完全不能鎮定,加上郭亞又不知情況如何,警察來時,我嚇得連句完整的語言都組織不出來。
“你家人呢,先給家人打個電話。”其中一位個子高點的警察提醒我。
對,給家人打電話,我想都不想地從郭亞手機中找出余杰堯號碼撥了過去。
“喂,小郭。”
余杰堯溫和深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聽著他的聲音,我一顆惶恐不安的心像得到依靠,一張嘴,還是說不出話,干脆大聲哭起來。
許是我哭得太過傷心,余杰堯十分緊張,連聲發問:“小琪?怎么了?你在哪兒?發生什么事了?”
我內心充滿各種驚惶各種害怕各種緊張,除了哭我完全說不出話;那位高個的警察替我接過電話,將事情簡單說明了一下,并告訴他醫院地址,將手機遞還給哭得顫抖的我,“你爸讓你再聽下電話。”
我抖著手接過,將手機靠在耳邊,仍泣不成聲。
“小琪,你別急,在那兒別動,我馬上過來。”余杰堯應該是邊往外走邊安撫我,聲音帶點急促。
“...好...”,我哭聳著肩,擠出一個字。
余杰堯很快到了,他幾乎是飛奔朝我而來,急切喚:“小琪!”
見著他偉岸的身影,我剛收起的眼淚又刷刷掉下來,心里的惶恐委曲害怕像破閘的洪水般洶涌而出,我不顧一切地抱住他,將頭擱在他肩頭,“嗚嗚”哭:“爸,有人要殺我,有人想要殺我!”
余杰堯輕拍我背,溫和哄:“別怕別怕,沒事沒事,有話慢慢說,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他的話讓我安心不少,我仍趴在他肩頭哭:“我好怕我好怕......有人想置我于死地,下午我差點被花盆砸中......傍晚又有人拿刀刺我。”
余杰堯繼續柔聲哄:“不怕不怕,等會情緒穩定下來,將這些事仔細說一下;我們先去洗把臉洗下手好么?”
余杰堯的到來讓我有了依靠,在他的陪同下我進了洗手間,一照鏡子才發現手上臉上全有血跡,眼睛也十分紅腫。
洗干凈手,再用冷水撲到臉上,我腦子里總算清醒幾分,今天接連兩次遇到意外,下午那事我原本還當是自己運氣不好,此番看來應該是有人專門針對我。
我自認沒得罪過人,而看我不順眼到想我死的人除了許老太和余薇薇我想不出其它人,但之前許老太答應過我,只要我做到了她的要求就不會再為難,而且依她為人處事的方法,斷不會用這般張揚的手段;那么,只有余薇薇。
她怎么這么恨我?恨到想我死的地步?提到死,我又打了個寒顫,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怕死,真經歷這些才發現還是十分害怕。
“小琪?”余杰堯在外焦急喚我。
我擦了手,緩緩走出衛生間。
“你沒事吧,現在有沒有感覺好點?”他關心問。
“...余叔叔”猶豫一下,還是沒能再將‘爸’坦然喚出口;“如果今天的意外是你身邊人故意制造的你會怎么處理?”
余杰堯先是一愣,隨后神色冷了冷,沉聲道:“不管是誰,做出這種行為就不能原諒!”
“如果是余薇薇呢?”我又問。
余杰堯有點不敢置信,“小琪,這不可能,薇薇她......”
我咬了咬唇,先他一步走向走廊,“還是讓警察查清楚再說吧。”
“如果是她,也不能原諒。”余杰堯在我身邊補充,聲音里有著極度失望及痛下決心的篤定。
在等待郭亞出來的時間,我給周女士打了個電話,郭亞弄成這樣于情于理都得通知一聲。
許是余杰堯的緣故,在我準備錄口供時,來了兩位貌似有點官職的人,余杰堯與他們招呼后,我們找了間醫生辦公室說起下午與傍晚的遭遇。
“你覺得這兩起事故不是意外?”其中一人問。
想想男人眼里的兇光,我肯定,“不是。”
“那你與人有過節,還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看了眼余杰堯,轉過臉,道:“之前余氏千金余薇薇找人綁架過我,后雖沒證據說明是她做的,可今天的事我懷疑與她有關。”
那人與余杰堯交換了下眼神,余杰堯道:“你們如實記下,如實調查便是。”
要查清這些需要時間,他們再問了些其它細節經過之類,讓我簽字按下手印,與余杰堯握手后先離去,有消息會及時通知。
一番口供下來,郭母周冉與周女士都已趕來,而郭亞也已轉入病房;我禮貌喚了聲“伯母,阿姨。”周母將臉轉過沒有理我,周女士倒是勉強笑了笑,“他麻藥還沒醒,你沒事了吧。”
我搖頭,望著郭亞無臉色的俊臉,掉下淚來,“是我連累了他。”
“你知道會連累他為何不離他遠點?”郭母威嚴。
“對不起。”我道歉。
“對不起有什么用......”
周女士制止了郭母,“好了,姐,溫小姐也不想的,她都這么難過了你就別再怨她了,再說郭亞醒了也不愿見到我們這樣吵吵鬧鬧吧。”
郭母冷冷瞟我一眼,到底沒再說話。
“小琪,我剛問過醫生,小郭沒有大礙,等麻......”余杰堯寬慰的話在見到郭母與周女士時停住。
隨即反應過來,禮貌笑了笑,招呼:“兩位是郭亞的母親和阿姨吧,你們好。”
“你是......”周女士問。
我還沒想好怎么介紹,余杰堯主動道:“我是小琪的父親余杰堯,今天幸虧郭亞相救,我很感激。”
余杰堯話說得客氣有禮,舉手投足也頗有氣勢,俗語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郭母再不高興也不好拉下臉,與周女士對視一眼,稍客套地回應了余杰堯兩句并將略為疑惑的眼神瞟向我。
我姓溫,郭母與周女士自然知道,而我和余杰堯的事郭亞從未向周女士提過,所以此時她們奇怪也是正常的。
我咬了咬唇,解釋:“我跟養父姓。”
話雖簡短,卻很好理解,郭母與周女士臉上有了了然;“嗯。”郭亞的一聲輕哼打破了這種不尷不尬的場面。
“郭亞!”隨著周女士一聲叫喚,我們幾人都圍了上去。
郭亞緩緩移動眼睛,在見到我的這刻,墨黑的眸子明顯亮了幾分,見著我玄然欲泣的樣子,他扯了扯嘴角,“沒事。”聲音虛弱,卻很暖人心。
我點點頭,哽咽,“我又連累了你。”
郭亞搖頭,對我稍伸了下手,麻藥到底沒醒全,有點力不從心。
“先別說話,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我叫醫生過來看一下!”郭母十分關切。
不同于郭母的關心,周女士倒是淡定,還伸手拉了拉她,勸道:“姐,余先生,我們先出去坐會兒吧,讓他們聊一聊。”
周女士說著推了郭母往外走,余杰堯看我一眼,也走了出去。
我上前緊緊握住他微有些涼意的大掌,將臉輕輕依在他肩胛,輕泣:“謝謝。”
郭亞沒有說話,輕輕親了下我發絲,反握住我手,緊了緊手上力度。
我抬起頭,看著他黑眸,告訴他事情進展:“我報了警,也將心中懷疑告知他們,但不知道會不會有收獲,也不知道會不會像上次那樣當成意外處理,但我肯定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