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噪音,一個龐然大物地動山搖的從雪幕中鉆了出來,房頂、樹梢的積雪更是撲簌簌的往下掉。
“大、大……真大!”李瑜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清雪車”,嗓子干澀的厲害。
說是“清雪車”,其實除了車前方的清雪碾子,整車看起來,就跟一只洪荒巨獸一般矗立在眾人的面前。
在這輛巨車邊上的公交車,現在除了長度還可聊以**,高度根本是兩個境界,寬度也明顯處于下風。
“瑜哥,租金兩千三,油錢還是咱們自己的,這東西也……”老貓從巨車的駕駛室里三兩下蹦了下來,湊到李瑜面前低聲說到。
“唔唔……價錢就不用說了,咱們現在也有資格奢侈一把,走走,兄弟們上車!”李瑜擺了擺手阻止了老貓的抱怨,回頭招呼大家上車。
剛才等清雪車的時候,兄弟們一起動手,已經把帳篷、吃食之類的東西都裝上了公交車,現在開路先鋒一到,大家更要抓緊時間出發了。
“這么大個家伙,要是剛才不停下,咱們這小庫是不是就被碾沒了?”聽到李瑜的招呼,高壯有些癡迷的看著那臺巨車,心有余悸的說到。
“……”李瑜無語凝噎,他古怪的瞄了一眼高壯,如果沒記錯的話,幾年后“房龍”有一部電影就是開著這種巨車,碾碎了一棟別墅。
公交車中部的兩開車門和車尾的小門一起打開,眾人依次上車,這年頭的兩節子公交,車門數量雖然和后世一樣只有兩個。
不過布局位置和后世完全不同,車前沒有上車門,而是在兩節子連接處前面有個兩開的車門。
比后世的公交車門要大一倍,后門是和以后單車箱的公交車門一樣的下車門,這也是他們的帳篷能順利裝車的因素。
否則帳篷支架里面的支柱,足有好幾米長,根本無法裝車,李瑜之前在決定租公交的時候,還為此擔憂過。
“大家看看前后左右,點點人數……不要有落下的啊!”李瑜最后一個上車,就像一個三流“黑導游”一般,站在車廂前部扯脖子大喊。
“三驢子?”
“這呢!”
“桿子哥呢?”
“我這么大一坨你看不到?!”
“……”
亂糟糟的呼朋引伴一陣,直到最大一“坨”的馬敢被眾人在車廂尾部發現,所有人都亂喊著:“齊了、齊了……”
“轟……轟……轟隆隆……”
開路的巨車憋著燃燒不足的柴油產生的黑煙,一路驚天動地的在前清理路面,曾廣圖老爹平穩的發動公交車,“悄無聲息”的拉開七八米的距離,在后面跟著。
“嘖……”略有夸張的點頭贊嘆不已,李瑜沖隔著一個過道的曾廣圖伸了伸大拇指:“曾叔這車開的穩當!”
正在和同座的林青松低聲說著什么的曾廣圖,聞言滿是驕傲的挺了挺胸,對于自家老爹被人認可,作為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比自己讓人夸獎還要興奮。
雖然李瑜的語氣有些夸張,不過他說的也是心里話,曾廣圖老爹車開的確實是很有水平,雪城的市區的公路,可不是什么“康莊大道”。
東一個坑、西一個包的全是各種“陷阱”,加上天上還在紛紛揚揚飄蕩的雪花,即使有清雪車在前開路,路面還是很滑。
可是李瑜坐了半天,根本沒有感到一點點的顛簸,這可不是后世那種將減震做到巔峰的豪車,而是車齡十余年的“兩節子”。
能把早該報廢的兩節子公交車開出千萬豪車平穩感,曾父確實是個名副其實的“老司機”,這種技術人才,后世可不容易見到。
“瑜哥起個頭,咱們唱個歌什么的吧?”坐在李瑜前面的高壯,縮頭縮腦的側過身,扒著座椅靠背說到。
“唱個歌?”李瑜正想和同座的安然“交流交流”,被高壯這不開眼的打斷好事,正想發飆,不過聽了這個提議,一時間有些發懵。
看了看穿的像只北極熊一般的高壯,不時還打哆嗦,李瑜馬上反應過來,大家這是太冷,想唱個歌分散一下注意力。
即便曾父開車水平再高,也不能掩蓋一個事實,他們現在用的公交車,實在太過破爛,即使將門窗關的嚴嚴實實,還是避免不了有寒風從不知哪里的縫隙吹進來。
“精神勝利法”可以說是華夏人民的天賦,太冷、太餓、太悲傷……任何負面的心理和生理狀況,都可以用“精神勝利法”來轉變。
因為有安然這個“熱源”在身邊坐著,李瑜一直處于熱血沸騰的狀態,根本就沒感覺到冷。
不過高壯他們就沒有這么好的待遇了,一個個凍的縮頭縮腦,就像寒風里的鵪鶉一樣,恨不得將腦袋塞到腋窩下面暖和暖和。
“這樣啊……”李瑜有些遲疑起來,雖然兄弟們都是搞磁帶和小說的,算起來也是“娛樂圈”邊緣人士。
可是要讓這些家伙唱個歌之類的,估計大家沒有這藝術細胞,就算是李瑜,他腦子里飄蕩的很多旋律,也是十幾年后的居多。
如果在這個年頭唱個《癢》或者《那一夜》……這種歌會不會嚇的安然開窗跳車啊,李瑜有些小期待的瞄了一眼安然。
帶著一頂粉色熊貓樣式毛線帽子的安然,被李瑜詭異的眼神盯的手足無措,就像被天敵注視著的小動物。
“你、你……怎么眼神怪怪的,讓你起個頭唱歌啊,看我干什么!”安然臉紅紅的,也不知是凍的還是熱的,語氣有些嗔怪的低聲說到。
“哦哦……唱歌、唱歌……”李瑜被她嬌俏的小模樣看的一愣,然后馬上憨傻傻的應了一聲。
說起來也不怪李瑜今天大失水準,實在是安然今天的造型太過“卡哇伊”,不說別的一頂粉色熊貓帽子,就將李瑜萌翻了。
加上同款的圍脖,尤其是兩頭的小熊貓墜子,搭在安然的肩頭,讓李瑜總有上手捏兩下的沖動。
一件這個年代很少見的修身款天藍色薄羽絨服,將安然的身材勾勒的完美無瑕,加上比雪還要晶瑩剔透的皮膚,完全就是一個冰雪精靈。
干干的咽了一口唾沫,李瑜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不再像個豬哥一樣盯著安然,實在是平時上學的時候,安然這小妮子從來都是很樸素的。
今天這么稍一打扮,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原本就是十二分姿色的絕代佳人,此時更是魅力無邊。
咬了咬牙,李瑜最終還是沒有敢唱太過分的歌,而是站起來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輕咳了一聲,直接吼起了《冬天里的一把火》。
“這……好像跑調了吧?”
曾廣圖低聲和一旁的林青松嘀咕,語氣里有些不可思議,在他心里李瑜這個人,不說全知全能,起碼也是個有大本事的。
現在唱一首膾炙人口的流行歌曲,竟然能唱跑調,尤其是結合李瑜還是玩磁帶起家的,更是讓他無法接受。
有些責怪的瞪了一眼發小,林青松心里卻渾不在意,誰說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就要無不知、百行通,愛因斯坦還不會煮雞蛋呢,耽誤人家成為大科學家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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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人的竊竊私語和眼神交流,在李瑜吼到副歌部分的時候全都停下來了,因為他們多少聽出來點味道。
雖然李瑜唱的和原版有很大區別,也就是所謂的“跑調”了,但是這個“調”好像不是隨便跑的。
而是……而是一種讓人很有跳起來蹦兩下的那種“調”,那種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手舞足蹈沖動的音符,不斷沖擊著他們的心靈。
“你就像那……一把火、火、火……”
李瑜此時也完全“嗨”了起來,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反正曾叔車開的穩當,他也不怕摔倒,整個人跳到過道搖頭晃腦的大吼大叫。
《冬天里的一把火》這首歌應該算是這個年代少有的快歌,不過這也是矮子里面拔大個,要知道這個時候的主流歌曲,全都是可以歸為靡靡之音的慢歌。
所以李瑜唱的這個后世某音樂選秀節目里,改編版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完全就是顛覆性的。
那種后世爛大街的搖滾結合電音的曲風,就像一把攻城錘,攜帶著無可抵御的沛然沖力,兇狠的鑿開一車年輕人的心防。
等李瑜唱到第二遍的時候,坐在最后面的馬敢就已經跳了起來,胡亂揮著兩個大長胳膊亂吼著:“火、火……”
當李瑜唱到第三遍的時候,即使是安然這個優雅宛如中世紀的貴族的小姑娘,也開始前后搖晃跟著小聲哼唱起來。
“……”姜世勛有些無語的看著身邊的女兒手舞足蹈的樣子,不過很快一絲欣慰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
說起來姜淑英一直很是自閉,她出生和生長環境實在太殘酷,加上來到華夏以后語言不通,還有前幾個月被二毛子綁架的陰影。
這還是姜世勛頭一次在自己女兒身上,看到屬于這個年齡的少女應有的活潑,看著一車廂都在撒歡的年輕人,老姜側頭看向了車窗外,雪不知不覺的停了。
灰蒙蒙的天空,一縷陽光照射下來,積雪反射著那縷難得的光明,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五彩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