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為慶祝月光公主十五歲的生日,塔利亞皇宮正在舉行盛大的宮廷舞會。
身穿華麗玄目禮服的皇親貴族伴隨著古典而優雅的樂章翩翩旋舞。晶瑩剔透的水晶吊飾燦若星辰,萬紫千紅的嬌花點染著金壁輝煌、盛大祥和的金殿。
今晚的主角,月光公主卻一直遲遲未出現。
國皇子已等候多時,雖苦苦渴望能見上這位水晶之王國的公主一面,卻又不敢表露太多急慮,而唯唯若若地互相寒暄扯談。
即使是如此喜慶的盛事,高高在上的國王表情巍然,曾不會為任何變故而色變。
國王旁邊站著一個紅衣女子。她一身利索的裝束,顯然是為了方便格斗的。紅色的腰帶緊緊扎著纖纖的細腰,腰上別著一支四寸長的銅色的短笛,笛尾系著紅色的絲帶。這并不是一件普通的樂器,而是一件可怕的殺人武器。她遠看像一團火,一團冷淡無情的火。她不是國王的保鏢,只是受命于遼牙的玄火門弟子,正在等待著今晚重要的“客人”。
“他們來了!”紅衣女子的杏目微瞇著,目炬更冷。
話音剛落,一青一白兩抹清影輕靈飄落于殿前。對視而立的兩排侍衛而沒有阻撓,反而為這兩人讓出一道直通殿內的通道。
音樂驟停,所有的人都以驚訝的目光盯著這兩人奇怪的人。如此盛典,居然打扮得隨隨便便,那是對國王和公主的不尊重。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國王竟然以貴賓的禮儀來歡迎這兩個人?
然而這兩個人擁有不下國王的懾人氣場。
青衣者,貌若天仙,清冷淡定,如月般透澈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令人只要望上一眼就永遠無法忘記;白衣者,俊朗神逸,傲漠輕狂,嘴角帶著狡黠的笑意藐視著世間的凡夫俗子,令人畏懼遠離。
這一青一白兩人,正是應約而來的木蔚來和小白。
殿上的皇親貴族、鄰國友賓無不圓圓張著嘴巴,卻啞口無語,就像脫開水的魚。神仙?妖怪?這群皇親貴族打死也不相信,有姿容能超越得過他們的平民。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木蔚來和小白已經淡定地走到國王面前。
這種不安的沉寂,是在國王舉起手后才結束的。樂章繼續演奏著,和諧地填補了剛才的空白。華服又開始旋飛,浮夸虛偽的笑容又漸漸在那些上層人士臉上展現。
木蔚來向國王行一禮,恭敬誠懇道:“陛下,今日應約而來,自當信當承諾,絕無反愧,還請陛下恩準,釋放我的朋友。”
雖然木蔚來的話絕無不敬之意,但是小白由始至終不但沒向國王行禮,甚至連正眼都沒瞟過那國王一下,只是深情地專注于木蔚來的一舉一動。這倒讓國王有點不快。
唉,人家是神龍,瞧不起你很正常。
國王的不快并沒有表現在臉上,又一舉手,喚了一聲:“琉。”旁邊那個紅衣女子便站出來,示意木蔚來和小白隨她走。
“琉”是那個紅衣女子的名字。
塔利亞皇宮的舞會仍在繼續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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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蔚來和小白跟著琉淡出殿上人們的視線,來到金殿后面的百花園。
嬌麗艷美的夜花開得正香,在白色的月光下紛繁奪目。
金殿上的華麗樂章已經變成淡淡的背景音樂。
琉抽出腰間的短笛,放到嘴邊,小小的朱唇輕抿,高亢、嘹亮而凄厲的短笛聲便由笛孔流逸而來,空靈地在百花園中回蕩,不安的旋律令人心悸慌,就像招魂曲。
琉一邊吹笛,一邊走到百花園中央的水晶石臺上。這水晶石臺有分三階,四周環以五根雕花玉柱。本是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是個優雅浪漫之地,可是那一曲招魂硬要將氣氛渲染得壓郁之至,笛聲中還透著哀傷的怨恨。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石臺中央放著兩口棺材!
今天不是月光公主的生日嗎?國王帶我們來看這兩口棺材是什么意思?木蔚來已經不耐煩了,便道:“不要故弄玄虛了。國王到底想要什么?”
“你的血!”
從黑暗的樹影中,走出一個紅色頭發的小伙子。
玄火門的新門主?——遼牙。
遼牙笑迎迎地朝木蔚來走過來:“你不是挺見義勇為的嗎?流星殿下和月光公主不幸慘死,你愿意用你的血將他們救醒嗎?”
琉停止了吹笛,將其中一口棺材的蓋推開。
一陣濃郁的花香從棺材中散逸而來。棺材中睡著一個美麗的女孩,粉黛雪顏,白紗羅衣。周圍裝飾著滿滿的鮮花。她雙手在胸前合十,手中執著一顆雞蛋般大的珍珠。那珍珠發出璀璨的圣潔亮光。這是遼牙從興云莊珍藏閣得到的千年珍珠。
“小伊!”木蔚來認出那張臉后,緊張地喚了一聲,但并沒能喚醒那個“睡著”的女孩子。
“主人,你看清楚沒有?那個死人不是小伊。”小白敏銳的嗅覺不但辨別出睡在棺材中的人已死,而且那不是小伊。
不是小伊,便是真正月光公主。
那么,另一口棺材里裝的著,應是流星的尸體。
果然,小伊與月光公主長得一模一樣。
看到月光公主死了,木蔚來心里有點黯然。他想起恒河對他的囑托,“請幫我找回真正的妹妹……”如果恒河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經死了,該是多傷心。
月光公主雖然死了,但是看上去只像睡著了一般。這正是那顆千年珍珠的靈氣,令月光公主的尸體死而不腐。
遼牙道:“沉睡的公主,等待著你用血把她喚醒……惡魔之子,你還在猶豫什么?”
“惡魔之子”四字一出,木蔚來全身顫抖了一下。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世,就應該知道,不是所有的死人吸收了魔血都能復活的,就算復活了,也只會變成沒有靈魂的惡魔。”
在木蔚來的記憶中,能憑著自己的血復活的人,只有烙佚。然而,烙佚死后是先接受了邪玄魔的邪氣,再接受自己的血的。直接接受自己的血的布谷、桑兒還是戈藍都沒能活過來。神獸、妖怪如小白、紀利、雪兒和小D就另當別論了。
遼牙一指樹影黑暗處,紅色的鬼火被點燃,照亮了一片隱藏的黑夜中的空間。
小伊被捆綁在一根火紅色的柱子上,只是驚愕地睜著眼睛,看著木蔚來,喊不出一個字。
遼牙又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燥音,我把她的聲音奪走了。不要告訴我,你現在想反愧?”
“我不會反愧。我的血會豪不保留地獻給月光公主。但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如果復活后的月光公主變成惡魔,我會親手了結她。”木蔚來說著,拔出黑曜寶劍,反手在右腕上割了一道深痕,嫣紅的鮮血延著雪白的手腕滴落在花叢中。
受血的鮮花立即枯萎,化成一股黑色的濃煙。
“看到沒有?魔血帶來的只有毀滅。”木蔚來預示的后果,并沒能阻嚇遼牙。
只見遼牙拍了拍手掌,冷凜地笑道:“這一定會很精彩!提醒你一句,如果流星殿下和月光公主不能醒過來,你的朋友就準備陪葬吧!”
“就算你不拿小伊要脅我,我也愿意救他們。”木蔚來說著,朝那口棺材走過去。因為找回月光公主,是恒河的囑托。
如果月光公主復活后變成惡魔,那自己真的能狠下心,再一次把她殺死嗎?如果恒河知道自己救了他的妹妹,又殺了他的妹妹,他會原諒自己嗎?
所有所有的疑問,木蔚來都不知道答案。
一道枯萎的花跡一直延伸至水晶石臺……
小白靜靜地看著,實則怒濤洶涌!可他卻忍耐著。
這王子公主死便死罷,又與主人有何瓜葛,為什么非要用主人的血把他們救血?明明是那國王無賴的要脅,為什么說得好像是主人欠了他們似的。國王裝什么清高?既然流星和月光對你如此重要,那么如此重要的儀式,為何仍躲在金殿上?難不成怕了我小白?
小伊就在那里,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如果此時強行把小伊搶回來,就會壞了主人的承諾。到時主人又會怪責小白的魯莽。
傻乎乎的主人,你真心想救他們又如何?這國王根本不信任你!你真心想與恒河做好朋友又如何?又何故帶著一身傷痛回來?
好在這區區兩個死人不會浪費主人太多的血。等主人履行了承諾,小白就要出手結束這一切!
“速度太慢了!要不,我幫你一把?”遼牙由始至終都是一副冷森森的笑容,與在興云莊時的神態判若兩人,一指向木蔚來后背彈去。
“主人!小心!”小白想撲過去幫木蔚來擋住,那知那犀利的氣流不是普通的暗箭,小白終究是沒趕上。
“卟”的一聲,氣流貫穿了木蔚來的身體。木蔚來倒地水晶石臺的階級上。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鮮血從傷口處源源不絕地吸出來,在空中形成一道血虹。
與此同時,另一口棺材的蓋被氣流撞飛!
腥惡的空氣將百花的清香污染。因為流星的尸體早已腐爛不堪。其實在魚怪之腹,魚怪已經將他的皮肉消化得差不多。香料和防腐劑并不能阻止細菌對尸體的侵蝕。黑黃的骨頭兀突……
血虹分開兩道,分別注入兩口棺材中。睡美人的皮膚越發紅潤了;腐死人也開始造血生肌,越來越人模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