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啊!”
維京少女碧翠斯先是以酋長長屋外的石凳當(dāng)踏板,一步躍到屋頂,隨后轉(zhuǎn)過身,向著高空俯沖而來的青色有羽飛龍撲了過去。
碧翠斯從一開始就沒有拿過盾牌,雙手緊握著一柄沉重的雙頭鋼斧,在怒吼聲中,她讓自己的身體宛如軸承般,拖曳著巨斧狠狠劈下!
雖然她的年齡不大,才剛剛滿16歲,但作為維京兒女,都是四五歲能拿木劍就開始學(xué)習(xí)如何戰(zhàn)斗的了。此時面對如此壯闊的大場面,碧翠斯不僅沒有絲毫的恐懼和緊張,反而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和燃燒,手中的巨斧比往常更加得心應(yīng)手。
“昂——!”
碧翠斯的巨斧直直劈在了全身覆蓋著青色羽毛的飛龍鼻頭,瞬間便有大片的鮮血迸射而出,飛龍一聲慘叫,被斧刃分開的血肉幾乎剝離,都快能夠看到其中猙獰的上顎骨了。
而碧翠斯的斧刃,則牢牢的嵌在了里面。碧翠斯不愿放棄武器,只能在飛龍的掙扎中跟著左搖右擺。
但這一下也激起了飛龍的兇性,它變色龍一樣的瞳孔仿佛調(diào)整方向的潛望鏡,死死的盯著掛在半空中的碧翠斯,嘴巴發(fā)出‘咔!’地金屬脆響,旋即一團(tuán)砰然的烈焰從喉中噴薄而出!
“啊!”
熾熱的吐息噴吐在了碧翠斯的身上,碧翠斯忍不住發(fā)出慘叫聲。
但值得慶幸的是,她切開的傷口確實足夠深,飛龍血流如注,澆滅了大半的吐息。再加上靈島出生的少女,身體素質(zhì)極為堅韌,這道吐息對她而言,大概只是相當(dāng)于普通人被滾燙的開水潑過。
痛,確實痛入骨髓。但要說真正的致命傷,卻是沒有的。
身為維京的女兒,碧翠斯在吃痛下,沐浴著飛龍的鮮血和滾燙的腥熱蒸汽,重新睜開雙眸,眼中的兇性和瘋狂,竟顯得比那條飛龍更像野獸。
“喝啊啊——!!”
碧翠斯到了此時,仍然沒有松開手中的巨斧,甚至隨著飛龍的一次昂頭,她借力一個后空翻,竟然直接躍在了飛龍的頭頂,連帶著將自己的巨斧也從血肉骨骼中挖了出來,帶起大片的血肉,飛濺半空。
碧翠斯不顧飛龍的掙扎,更不顧高度的攀升,她就像是兒時在險峻的山嶺中攀巖一樣,疾馳在飛龍的背上如履平地。
“噗!”“咔!”“噗!”
巨斧被碧翠斯像是鎬子開采礦石一樣,在青羽飛龍的背上挖呀挖呀挖,挖出來到的血肉,連帶著飛龍瘋狂之下不顧一切的吐息灑向四周,戰(zhàn)斗的場面一度像是在煙花中進(jìn)行。
“昂——!”飛龍和少女的戰(zhàn)斗,一個賽一個嗓門大,青羽飛龍已經(jīng)徹底陷入絕望。
實在是碧翠斯運(yùn)氣好,被鮮血抵擋了一次吐息,并且頑強(qiáng)的意志讓她甚至攀上了飛龍難以觸及的背部。如此便攻勢逆轉(zhuǎn),從長弓利刃的原始人面對轟炸機(jī),變成了美國隊長拆戰(zhàn)斗機(jī)。
“咔嚓!”
伴隨著最后一聲骨骼被劈開的脆響,青羽飛龍終于失去了一切生命力。
它原本高昂著的頭顱,軟塌塌的垂下,隨即整個龍軀再也沒有了任何升力,在短暫的慣性緩沖后,驟然下墜!
碧翠斯在龍背上站立不穩(wěn),而隨著飛龍的下墜,它的身軀也在旋轉(zhuǎn),碧翠斯只能像是踩輪子一樣,往飛龍的腹部連滾帶爬。
她想要讓飛龍成為墜地時的緩沖,即便不一定有多安全,但至少比自己扎扎實實撞在結(jié)實的地面要好多了。
然而當(dāng)碧翠斯在緊張中往下看一眼時,雙腿都有些發(fā)軟。
這……這也太高了!
其實飛龍本身在戰(zhàn)斗過程中,并沒有飛的特別高。但維京部落本就住在山腰處,飛龍斜著攀升,卻是離開了原本的那座資源最豐富的高山,來到了平谷上空,拉開了海拔。
此時碧翠斯距離地面,至少也有上百米。這樣的高度,別說是拿飛龍的尸體當(dāng)緩沖墊,就是拿同體積的棉花,再加上維京人的身體素質(zhì),也同樣是九死一生……
碧翠斯有些不甘和無奈的自語道:“結(jié)果,只是一換一了嗎?”
說著,她看向部落方向的天空,密密麻麻的龍群在高空盤旋著,仿佛烏云蓋頂,數(shù)量幾乎不見少。
就在這時,一道紅光自身旁掠過,碧翠斯簡直能夠感覺到自己燒傷的皮膚,在隨著那道紅光的嗡鳴而顫動。
在碧翠斯愕然驚訝的目光中,熾烈的紅色劍光仿佛是劈開了天空,硬生生從密集的龍群中分開一道天空的藍(lán)光。
不……不止是飛龍。
在下墜過程中,腎上腺素伴隨著皮膚的灼燒疼痛激素分泌,就連時間仿佛也變得緩慢下來,讓碧翠斯能夠更清晰的觀察到一些細(xì)節(jié)。
在龍群的上空,其實是真正的有著烏云的……然而那道劍光,竟然連高空中的云層也一并劈開了!
碧翠斯恍惚間,一時沒有抓穩(wěn)青羽飛龍身上的羽毛,失手和飛龍分離了開來,迎接著下墜的狂風(fēng)自由落體。
完蛋了。
這是碧翠斯腦海中僅剩的念頭。
沒有飛龍當(dāng)緩沖墊,自己砸在冰島堅硬的海面上,絕對會物理意義上的粉身碎骨,死無全尸,死相恐怕不會比被拍死的蚊子要好多少。
然而就在這時,碧翠斯感受到了一股自下而上的暖風(fēng)。
碧翠斯驚訝,甚至驚恐的瞪大了雙眼。
因為她此時臉朝下,看的清清楚楚……在不遠(yuǎn)處的另一座山巔,那個男人,那個能夠一劍劈死無數(shù)飛龍,劈開云層和天空的男人,向著自己揮出了一劍!
碧翠斯心想,難道自己不是死于墜落,而是和酋長一樣死于這個男人的劍下嗎?
念頭只來得及想到這里,碧翠斯終于發(fā)現(xiàn),對方揮出的,不再是那恐怖至極的紅色光芒,而是一道柔和的白光。
碧翠斯整個人落于白光當(dāng)中,視野全是一片柔和,仿佛陷入了羽毛和棉花的夢境當(dāng)中。
就連身體,也從難以控制的下墜,變得輕飄飄,如上云端一般。
自己這是死了嗎?
碧翠斯有些茫然。
隨后當(dāng)她的視野再次清晰,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像是坐滑梯一樣,沿著一道白色的氣流,斜斜滑入距離自己最近的山巔之上。
張自成面對此景,也是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自己身處的是低維當(dāng)中,否則一般的練氣修士可做不到這種程度,起碼要快結(jié)金丹的筑基圓滿才行。
但畢竟是低維人,雖然張自成吸收的靈氣也是低維的,可在自己體內(nèi)打轉(zhuǎn)消化之后,凝結(jié)出的便是屬于張自成自己的高維真氣,相應(yīng)的,也就是兌換比例大一些罷了。
這種把低維靈氣煉化之后,直接升維成高維真氣的置換反應(yīng),已經(jīng)堪稱是無中生有了,張自成懷疑自己絕對是無意中鉆了某個bug才能做到這種事情。
總而言之,以高維真氣的質(zhì)量來說,低維人的體重簡直像是一只小貓一樣輕盈。身為練氣修士,能夠救下從天上掉下來的小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能夠如此舉重若輕,還是要感謝愿力這玩意,可以遠(yuǎn)距離精準(zhǔn)的控制真氣的運(yùn)轉(zhuǎn)。否則一般的練氣修士再厲害,最多也只能操控離體一米的真氣而已,真正要到金丹期才能夠像是張自成如今這樣操控?zé)o人機(jī)史萊姆一樣的隨心所欲。
張自成看著滑落在自己腳邊的碧翠斯,對方滿臉都是蒸騰后的龍血,看起來就像個臟兮兮的熊孩子。
她一頭金發(fā)綁成麻花辮,顯然不怎么經(jīng)常打理,真要形容起來,這金發(fā)不僅沒讓她顯得高貴,倒是像把稻草編制起來戴在頭上當(dāng)假發(fā)。
只是這一切糟糕的條件,都在她本身的容貌襯托下,顯得有種野性的可愛,而非邋遢。
確實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
張自成心中默默評價了一句,隨后看著對方不健康的粉紅面色,輕聲開口道:“像是燒傷……還好并不嚴(yán)重。”
說著,張自成抬起手,這幾天從修真界魔改而來的簡單治愈術(shù)便施展了出來。
這種治愈術(shù)的原理很透明,就是給人體本身的自愈機(jī)制功能和快速激發(fā),以真氣作為養(yǎng)料供能。
不過作為最基礎(chǔ)的法術(shù),它自然有很多局限性。比如無法依靠人體自愈解決的疾病,它就沒有辦法了,也就是說和活死人肉白骨絲毫不沾邊。其次,為了避免透支人體機(jī)能,它的治療效果也并不夸張,大概相當(dāng)于正常人營養(yǎng)齊全作息健康的情況下,療養(yǎng)一百天的樣子。
但這種程度的治愈術(shù),應(yīng)付碧翠斯這種簡單的燙傷,已經(jīng)綽綽有余了。
碧翠斯幾乎是一瞬間,就感覺自己原本風(fēng)一吹就仿佛挨刀子一樣的皮膚緩和下來,不再一陣一陣的刺痛了。
之前的痛苦,都在即將死亡的威脅下,被腎上腺素強(qiáng)行壓抑住了,實際上碧翠斯也是很痛的。
此時一股無比柔和的白光將自己包裹其中,碧翠斯甚至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沐浴在白光當(dāng)中,甚至?xí)酗柛垢小?
無限的暖意從四肢百骸中涌出,簡直比泡溫泉還要舒服,讓她簡直想要立刻在這里睡過去。
只是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雖然治療時間也持續(xù)了有十幾分鐘,可對于享受的人來說,就像十幾秒那么短暫,碧翠斯便感覺到那種溫暖的全面消退,自己再次迎面冰島的寒風(fēng)。
碧翠斯睜開一對碧綠色的大眼睛,她緊緊盯著面前的男人,嘴唇哆嗦了幾下,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您是……神嗎?”
雖然維京人也見識過偌馬人的魔法,但那種魔法是有極限的,說實話,在維京人看來更像是小丑的戲法,只能淪落為嘲笑的對象。
可眼前這人……一揮手,便分開天空與飛龍,一次輕輕的接觸,便能消解身軀和精神的一切痛苦。
力量和慈悲,不就是凡人創(chuàng)造神明的最大元素嗎?
張自成回過頭,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忍不住露出笑容道:“神?我就站在你面前,看得見,摸得著,所以我可不是神。”
這話讓碧翠斯有些糊涂了,她顯然沒上過學(xué),也不會寫字。但正因如此,她的意識當(dāng)中沒有太多根深蒂固的認(rèn)識,更多是隨著本能行動。
既然眼前這個強(qiáng)大的男人,說自己不是神,那大概真的不是吧。
只不過,這并不影響碧翠斯在看到山腳下密密麻麻的飛龍尸骸時,心中減少半分對這個男人實力的震撼和敬畏。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冰島的飛龍之災(zāi)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
起碼有六成的飛龍,永遠(yuǎn)的留在了島上,讓自己的血肉成為這個島嶼生態(tài)的養(yǎng)料。
碧翠斯由于在治療當(dāng)中,沒有看到后續(xù)天上下尸雨的場面,但光是看到大半個冰島都被鮮血涂滿的樣子,也大致能夠想象那是多么充滿神跡的一幕。
碧翠斯由于擔(dān)心家人的安全,在拘謹(jǐn)?shù)南驈堊猿傻乐x后,便連忙下山而去。
下山的途中,武元紗織剛巧和碧翠斯擦肩而過。
碧翠斯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對方在這里再正常不過,武元紗織倒是愣了愣,沒想到會看到別人從山上下來,明明沒有見到對方上山的場面。
武元紗織此時也是渾身浴血,她剛剛成功斬殺了兩頭飛龍,并且毫發(fā)無傷,沒有讓自己像是碧翠斯那么狼狽。
如果是以前,看看自己的戰(zhàn)績,再看看張自成的戰(zhàn)績,她心中或許還會泛酸。但現(xiàn)如今和,她早已平靜的接受了對方一定是某個神明的事實,于是心中只有隱隱的自豪和崇敬。
由于雙方語言不通,兩人僅僅是碧翠斯向著武元紗織點了下頭,除此之外并無更多交際。
當(dāng)武元紗織來到山頂后,畢恭畢敬的行武家大禮,將也太刀放在自己的右手側(cè),單膝下跪,像是卑賤的忍者一樣低頭道:“司辰大人,殘存的飛龍已經(jīng)四散逃離了,被您劍氣所殺的飛龍沒有任何幸存者,請問您打算如何處置那些飛龍的尸體?”
那些飛龍畢竟都是張自成殺死的,他自然擁有絕對的處置權(quán),這點即便沒有任何交流,但無論是維京人還是黑船武士都默契的達(dá)成一致。
只不過,所有人也都知道,這個處置權(quán)并非來自誰出力誰拿好處,而是實打?qū)嵉谋环氯羯褊E的力量所震撼,不敢躍雷池一步罷了。
然而張自成要那些飛龍的尸體也沒用,只是略作思索后,便開口道:“給我留兩具外表看起來正常的飛龍,我想嘗嘗味道。其他的,你們隨便處理吧。”
武元紗織深深低下頭,恭敬道:“是,司辰大人。”
雖然有很多細(xì)節(jié)部分還可以追問,但武元紗織只是安靜的退下,似乎艱難的爬山一趟只是為了問一句話而已。
她明白這位大人對小事不上心,所以就要發(fā)揮身為下屬的主觀能動性,主動為大人消弭一切麻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