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第五章:逃離

清晨，比爾諾之界某片陰暗的羊腸小道內。兩道不起眼的人影此時正避著陽光與早起人們的目光快速向「裂痕」的方向奔襲而去。他們隱匿得很好，仿佛變色龍般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時而遁入樓房的黑影中，時而又躲進了某間房屋內，沒有人能發現他們。

他們就是剛才潛入風破曉房間里的撒尼娜和多拉爾。

值得一提的是剛才所說的「裂縫」。就如前文所講述的一樣，伊貝爾大陸是由無數個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空間組成的，而空間與空間之間所連接的通道被稱之為「裂縫」。

“到了。”隨著高跟鞋落地的踢踏聲，撒尼娜與多拉爾兩人正齊齊地站在一道虛浮在空中的裂縫前。這道裂縫呈豎眼狀佇立在半空中，裂縫中隱約可以見到里面透著黑的紫色光暈。

若是靠得太近的話還能感覺到一道道凜冽的空間氣流撲面而來。強力的空間氣流足以把西瓜都切爛。

“撒尼娜。”見到撒尼娜正準備往「裂縫」中走去，多拉爾趕忙叫住她，“回總部之前有些事情我想問問。”

停下腳步，撒尼娜首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后才轉過頭來道:“我們還有十分鐘。”

“行。”多拉爾點了點頭，“你剛才為什么不揭穿那女孩的謊言？”

“你是白癡么？”撒尼娜白了他一眼，“我們都已經知道真相了，那干嘛還要把真相說出來？”

“嗯，第二個問題。”多拉爾倒也干脆，“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回總部告訴上頭然后等上頭指示？別忘了我們可是有‘一旦發現叛逆允許抹殺’的權利的。”

“當然不會總部啦。”撒尼娜拿出一個類似于羅盤一樣的東西在多拉爾眼前晃了一下，“喏，看到了么？我們先去塞拉高地去召集一些伙伴以及購買武器彈藥什么的，之后再回到這里來展開大屠殺。”

“為什么要先去塞拉高地？就憑我們兩個人也足以將這里夷為平地了。”多拉爾道。

“這是最后一個問題了。”撒尼娜再次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因為我想給風破曉一點時間。”

“風破曉？剛才那女孩？”多拉爾冷哼一聲后隨即臉色大變，“你不會是想故意放走她吧？！”

“我只是想給她一個機會，活下去的機會。三天后我們便把那里的叛徒以及他們總部所來的人統統殲滅吧。”撒尼娜說著敲了敲手腕上的鐘表，“而現在，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說罷便不再理會木愣在那兒的多拉爾，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喂喂！等一下啊喂……”

……

頭發梳理，裙角撫平。清晨，風破曉正在準備今天的裝束。

自然是一夜未眠，無論是諾華德的暴走還是撒尼娜的出現都令風破曉驚恐不已，這般驚嚇之中，豈能安穩入睡？

深吸一口氣平復心中情緒，風破曉坐在床沿上靜靜地等待著“爸爸”或“媽媽”來開門。

只剩兩天能活了……想到這里，風破曉的心頭就不由得一陣抽搐。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算已提前知道自己的死，自己也無法改變結局的那種……那種無力感。

對，無力感。那種軟弱無能的感覺……惡心死了！

(開始厭惡自己的軟弱了么？看來你也開始成長了)。

黑影的聲音適時地出現:

(桀桀……那么我的那兩個問題，你現在應該已經找到答案了吧？)。

“薆。我要完成諾華德的承諾，帶上他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我要變強，我不想茍活，我要讓所有的人都尊重我、平等地看待我。”風破曉肯定道。

(桀……能明白這些，你也勉強算是有資格與我進行交易了)。

“交易？”面對著黑影沒來由的話，風破曉表示不解。

(是的。我和你一樣，也希望能擺脫束縛恢復自由身)。

(所以為了雙方的利益。我們交易吧，我會幫你逃離這里獲得自由。你也要幫我解開束縛)。

一道淡淡的黑霧在風破曉面前的空地上憑空出現。黑影，也從那道黑煙里徑直走出。

它將右手伸出，伸到了離風破曉的下唇還不到五公分的地方。

在比爾諾之界，這是商人們之間在交易時經常使用的手勢，一方使用這個手勢時表示提出交易，而另一方若是將手搭在前者的手上時則代表達成交易。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風破曉反倒是遲疑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幸福給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其中有詐！

沒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哪怕那個人是你的親生父母。

這是風破曉自己總結出的一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這黑影自個心里在打什么算盤呢？

“薆……你為什么要選中我？和那些實力比我強，欲望比我高的人交易不是更好么。”半響，風破曉緩緩發問道。

(不，這不是選擇。現在的我可別無選擇。你可別忘了我是怎么來的，我是你大腦中的一部分，只有在你的允許下我才能解開束縛)。黑影嘆息道。

“對了！你是我大腦里的一部分，那么若是你離開我的話，我會不會變成白癡或者瘋子？”風破曉馬上想到了什么。一直以來她從未把黑影當成是自己腦海內的一部分，這下子突然這么一說，她就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她可不想步諾華德的后塵。

(放心好了，若是我的離去會使你的神經系統受損的話。那就意味著我是可以操控或改變你的神經系統的。那么既然如此我干嘛還要和你進行交易呢？我都可以直接和你爭奪身體的控制權了)。

“薆，也對。”在思索片刻后，風破曉還是把她纖白的右手搭在黑影虛幻的手上。

兩只手直接在虛空中穿了過去，并無接觸。那是自然，畢竟黑影本就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它只是一抹幻象罷了。

咔擦——

隨著交易的成功，仿佛本來靜止的時間在此刻又重新開始了轉動，“媽媽”把鐵門給打開了，將手中的餐盒遞給了風破曉，示意她快點進食。

隱約間，風破曉覺得她在完成交易的那一剎那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空蕩蕩的。

但為了活下去，她別無選擇。

透過鐵門上的觀察窗，“爸爸”正和一位博士模樣的人觀察著風破曉。此時的她，這個白而纖細的女孩正坐在屬于自己的那張床上，握在筷子的右手正瑟瑟發抖。她裙上的血跡還沒擦拭干凈，光潔的裙擺上蒙著一層淡淡的血網。

“……大致的情況就是這樣，沒有任何征兆地，諾華德就直接撲倒在她的身上企圖侵犯她。”“媽媽”鼻孔里喘著粗氣向那名博士匯報著，“沒有任何征兆的！”

“侵犯？”博士皺眉，“他們還是孩子罷了。”

“博士您可不能小看他們，這些人小鬼大的孩子，一個兩個都成熟著呢。我覺得可能是諾華德想女人想瘋了才會對自己的親姐姐下手的！”說著，“媽媽”有意無意地瞄了瞄鐵門內的風破曉，“真是喪心病狂！”

不過博士顯然對這方面的話題沒什么興趣，轉身看向“爸爸”，問道，“那么諾華德人呢？”

“注射了打量的鎮定劑，已經安全了。”沖著博士點了點頭，“爸爸”接著說道，“他只是個孩子，還折騰不出什么名堂。”

“一個孩子并不可怕，關鍵在于他還是個瘋子。”看著鐵門內的風破曉，博士嘆息道，“走吧，我們去您的辦公室里接著聊吧。”

腳步聲消失在了走廊盡頭，恐懼的淚水涌了出來，風破曉再也克制不住了，止不住地顫抖著，但仍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要哭的話等我們完成了交易之后再慢慢哭)。黑影急不可耐的聲音灌進了風破曉的腦海內。

(現在……我們準備開始逃跑了)。

“薆？現在？怎么可能，現在我哪兒也去不了！”風破曉急忙道。

(可是你還有我。接下來的十分鐘內聽我指揮，我保證能讓你逃出去的，明白么？)。

(若是你死了，我也難逃一劫。所以我是不會害你的)。或許是怕風破曉多慮，在開始行動前黑影又給風破曉打了一劑定心丸。

(那么……想走到墻根那里，用右手掌心貼在墻壁上)。見到風破曉緩緩點頭，黑影也就開始命令道。

自然只能是照做……

走進墻根，用自己纖白的手心貼到墻上時，風破曉的心中仍是一團霧水。

(那么，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一步了……)。

感覺自己貼墻的右手突然一涼，仿佛在頃刻間被無數冰塊所包裹著。

“薆！怎么回事？”感覺到了手臂所傳來的異常，風破曉急忙詢問道。

墻壁的厚度在風破曉住進來的第二天就早已摸透，五十毫米厚的鋼鐵嵌進了水泥中，無論風破曉用什么手段都是不可能將其破壞的。

(不用緊張……我們不用把它摧毀)可能是感受到風破曉此時此刻的心里話吧，黑影安慰道(我們要做的……只是穿過去罷了)。

唰——

下一刻，手臂上的涼意席卷全身。風破曉……消失在了牢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