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爸,奶奶、媽還有綺梅好嗎?”
“翌偉呀,你怎麼好幾天沒打電話了?”
“是。我這幾天有事。”
“哦,你奶奶、你媽和綺梅都挺好的。翌偉呀,你有時間給綺梅打個電話吧。”
“爸,綺梅怎麼了?” 翌偉關切地問。
“你別擔心,她挺好的。只是她總是這麼一個人,也不是個辦法呀,我和你媽一直商量著怎麼勸勸她,可是我們張不開這個嘴呀。你要是有時間,就勸勸她。”
“爸,我怎麼勸呀?”
“也是,要不讓笑笑勸勸她?”
“這倒是個辦法。回頭我想想。今天打電話,我有事要告訴你們。”
“啥事?”
“爸,我最近換了工作,不在原來那個公司幹了。”
“爲什麼?你在那個單位不是幹得挺好的嗎?”父親有點兒著急。
翌偉趕緊說:“爸,您聽我說。我找了一家汽車公司,去做汽車設計。工作已經找到了,就是不再做計算機了。”
“真的嗎?你真的去搞汽車,真的?”父親吃驚地,甚至帶著不太相信的口吻問他。
“是,我已經籤合同了,前段時間已經從原來的公司辭職了。”
電話那頭的父親沉默了一會兒,聲音顫抖著說:“翌偉呀,太好了。我現在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爲你高興呀。你媽都哭了。”
翌偉的心頭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他忍了半天,才說:“爸,別讓媽聽電話了。我還告訴您,昨天我買了一輛車,明天去辦手續。”
“好,好……”父親很高興,但聲音中明顯帶著蒼老。
“爸,你們就別擔心了,我現在一切都挺好的。” 翌偉的嘴抖動了半天,才說出這句話。他知道,不能再繼續說下去,否則,他會哭出聲,他不想讓老人們爲他難過。於是控制了一下情緒說:“爸,我掛了。再見!”
掛斷電話,他的頭靠在沙發背上,任淚水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茶幾上的電話響了,是符左打來的。他問:“你不是陪丁怡嗎,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
“我在家。我過去,你過來?”
“你過來吧。”
“馬上到。”
翌偉整理了一下情緒,用涼水洗了臉,他剛做完,符左也到了。符左進門就問:“今天車開得咋樣?”
“我上午還是沒去。下午纔去的。給你打電話那會兒剛回來。”
“感覺如何?”
“還行。”
“怎麼啦?”符左看看翌偉的臉色,關心地問。
“剛纔我給家裡打電話,告訴我爸媽換了工作,讓我想起了好多過去的事。”
符左沒說話,他舉起手想拍拍翌偉的肩,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就停下了,然後搔搔自己的頭。他理解自己的朋友,便說:“你也別想太多了。明天去4S店辦手續?”
“是。”翌偉的情緒仍然不高,在兄弟面前,他不用裝。
“那就不用我去幫你開了?”符左也不在意他的態度,依然按自己的思路說話。
翌偉好象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回答符左的話,而後自生自氣地說:“你說,我這樣做對嗎?我哥不在了,我卻既換工作又買車,我是什麼人呢?”
“你別這麼想。你看你這八年過的是日子嗎?”符左不等翌偉回答,繼續說:“你爸媽爲你操碎了心,大哥也不願意你這麼活著。”符左說不下去了,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最後說:“好了,別多想了。”
翌偉嘆口氣說:“換工作、買車、開車也都做了,可我心裡就是過不去。開車的時候集中精力,回到家我就不斷地想起翌磊。”
“這也正常。”一向能說會道的符左,突然感到自己的話蒼白無力。但他還是說:“你家裡人都希望你過正常的日子,你就別再折磨自己了,讓你爸媽放心。該過去的就過去,你不能總這樣往自己心裡壓石頭。”
翌偉點點頭,感嘆道:“我也想,可心裡就是放不下。”
“有啤酒嗎?”符左轉移話題的問。
“在冰箱裡。”
符左拿來兩罐啤酒,扔給翌偉一個,說:“別想那麼多啦,明天把車提回來,收收心,也該上班了。”
“嗯。”
“你明天上完牌子還要做內飾,貼膜,大概也需要幾天,你今天租的是什麼車?”
“一輛SUV。”
“在路上跑得怎麼樣?”
“還行。”
兩個人喝完啤酒,符左就走了,屋子裡只剩下翌偉,他突然特別想聽到笑笑聲音,於是拿起手機,找到笑笑的電話。撥通後響了好幾聲纔有人接。
“喂,你好!”
“今天怎麼這麼客氣?”
“這麼晚打電話,又喝醉啦?”笑笑在電話那邊問。
“我在家,沒喝酒。”
“我以爲又是哪家餐廳打來的電話呢。”
“你別把我想得那麼不堪行不行?好像你沒有過似的。”
“行。”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知道這麼晚了你還打電話,不就是不讓我休息嗎?”
“笑笑,我把換工作的事告訴家裡了。”
電話那頭的笑笑沉默了一陣,問:“他們什麼意思?”
“我爸沒說什麼,就是挺激動的,我媽哭了。”
“你是不是這幾天又想起你哥了?”
“你怎麼知道。”聽到笑笑這樣問,他油然生出一種感覺:知我者,笑笑。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聽笑笑這麼說,本來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問:“你今天給肖揚打電話了?”
“打了,但手機關機。我只好給他留了一條短信。”
“看來只能等他的信息了。”
“估計他可能有事。”
“不會有什麼事的。我想他可能是出去散心去了。畢竟佟潔的去世對他打擊很大。他需要恢復一段時間。”
“也是啊。你沒有去報到,在忙什麼?不會是天天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