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霜疑惑。
可惜不是,迎面走來一高一矮兩個人,還有一團詭異的松影。他們的臉出現在回廊盡頭,而后在廊柱和燈光交替中走來。
那是沅松和……憂隱???!
怎么回事?白霜瞪大了眼睛看著衣袍被風吹成“大口袋”,穿在他身上依然好看的男妖。
他無端曾給過白霜迫人威壓,所以她至今還記得他的模樣。
包括他腦后的烏云托月玉簪,一點都沒變。簪子的花式正好懸在耳側后方,恰到好處襯出主人清冷的氣質。
“沒想到這個家伙竟然在這里,難怪尋人符找不到。還以為是清裟故意將他藏起來了。”尾火虎的震驚不比白霜少。
被她的九叔叔收了?白霜看了看身邊面帶笑容的辰九。
這一看,她忽然發現一件了不得事!
身后似乎沒人!
白霜下意識將頭轉了最大的弧度,足夠看清楚后面的回廊。然而,本該跟在她和辰九后面的曌和百煉不見了!
“九叔叔!”白霜下意識開口,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辰九,你眼力不錯,那貔貅體內果然藏了一條燭照妖的靈脈。怪不得能活到……”憂隱說著,忽然朝白霜看過來。
她也恰好轉頭,對上他的視線。
沒有溫度的唇線,冷漠的臉,帶著明顯厭惡的眼神。
又是這種表情!又是同樣迫人的氣勢。不過,白霜這回有了底氣,挺著膽子和他對視。
她身邊有辰九叔叔,還有曌和百煉(雖然不知道他兩跑哪去了)。
才不會屈服于憂隱的威壓之下!
“我和他是不是在哪里結過仇?”她在心里問尾火虎,可惜后者沒有回應,連個反應都沒有。
“她怎么會在這里?”憂隱瞇起眼睛,忽然傾身過來,在白霜的脖頸側嗅嗅。
“我就說怎么會有股讓人生厭的氣息。原來是這樣。”他抬起臉,攫住白霜的下巴,“你身上有他的靈脈?!?
他的靈脈?他是在說曌?白霜蹙眉,想扯開他的手,奈何根本就是蜉蝣撼樹。
沅松雖然擺出一副總是受白霜欺負的不滿樣子,但見她被憂隱如此對待,臉上還是騰起怒容。
不過他正要開口,憂隱已經先一步松開了白霜。
她揉著被他差點捏碎的下巴,心里不期然冒出恐慌的感覺來,這還是白霜開始妖化以來的頭一回!
“還有驅魔師的氣息。有意思,她是你新收的弟子?”憂隱別有意味的看著辰九,“為了靈脈?”
白霜揉下巴的動作一頓。
“不是。”辰九把白霜拉到自己身側,摸摸她的頭,“你不是要去看貔貅嗎?我們這就去。”
白霜突然不想去了,可雙腳卻不聽自己的使喚。辰九直接牽著她走。
身后傳來一聲冷冰冰的輕笑,白霜沒來由的皮膚發麻。仿佛她天生就排斥這個妖怪,就連體質都是如此。
“沅松,照顧好他?!背骄庞值馈?
“是?!便渌砂櫚櫭紤?。
好一陣,白霜才反應過來。她不敢回頭,甚至把詢問百煉和曌的話都下意識推后,這個叫憂隱的男妖看起來比上次在黃昏裂縫的時候還要可怕。
他身上的氣質變了,那時候的他帶著些許茫然。
不像現在,鋒利得像是可以割下月光的劍。
“九叔叔,剛才那個妖怪是怎么回事?是你的式神嗎?”她心情平靜下來,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有些不聽使喚的發僵。
辰九點頭:“是我的式神,力量最強的一個??上莻€可憐的失憶妖怪?!?
還真是。白霜反握住辰九的手:“九叔叔,我覺得這個妖怪很危險。您要小心些。他之前和太一樓樓主是稱兄道弟的好友?!?
“這我知道,不過他本就是我的式神。多年前走散,才被太一樓那小子撿了便宜。當初還是他救了那小子。”
辰九并不把憂隱曾是太一樓樓主好友的事放心上。
不過白霜卻是再次被震驚,那個憂隱竟然原本是辰九叔叔的式神,他是千年前和清裟交好的……
也就是說最遲也是千年前把他弄丟了?!
“辰九叔叔?!?
“嗯?”
“……”白霜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她雖聽爹娘說過九叔叔這個人相當隨性、隨意,卻沒想到他隨意成這樣。
不過,辰九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道:“覺得不可思議?”
白霜點頭,當然難以置信。既然是式神,那就是一張符箓便能召喚的事,會隨隨便便弄丟了?
“其實,我和他之間并沒有契符。有的不過是兩個互相交換的約定?!背骄判?。
白霜驚訝,就像她和曌一樣?!
“走散了也很正常。我活了這么久,還常常把自己的弟子弄丟呢。最近的一次,是一個叫陸生的臭小子。也不知道他混得如何了?!?
辰九一聲嘆息,卻在白霜心里激起千層浪。
九叔叔說的是“陸生”對吧?!她沒聽錯的對吧?!白霜扯了扯辰九的手,道:“九叔叔,那個陸生可是和妖怪特別要好,是你撿來的弟子?”
“沒錯。你見過他?”辰九轉過臉看白霜,有些激動,“當初我連句話都沒留下就走了,那小子不恨我吧?”
白霜和他對視一眼,重新看著路:“他死了,因為太一樓的蠱蟲?!?
“竟然是這樣……死了啊……”辰九的語氣聽不出悲喜,不過卻有些無奈。
“九叔叔,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憂隱那個妖怪對你不利?”白霜話鋒一轉,又回到剛才的事情上。
憂隱可是和太一樓的清裟混了那么久的妖怪,就不怕他近墨者黑?
“那你會擔心你身邊的那個燭照妖怪對你不利嗎?”辰九反問她。此時,他們已經站在陣法正中央的邊緣。
對面泛著光的陣眼上,書滿符文的符紙鎖鏈一樣捆在一頭水牛那么大的異獸身上。
異獸仿佛踩著火云,渾身覆滿晚霞般橙紅的鱗片,鱗片最邊緣卻是夕陽的紅,頭上頂著一雙冰牙似的角。
果然如銅鐵鑄成,再繪上鮮艷顏色的擺設“獸像”。
不過這卻是個大口喘著氣,情況看起來不太好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