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屋頂上,衣袂翻飛。今晚月色甚好,絕佳的收取月拾之夜。可浮瀧沒心情。
“身份暴露了,還是在所謂命中對手的面前暴露的。真的是很糟心啊!”她輕輕一踹,飛檐就斷了一塊。
“誰往我家扔?xùn)|西啊!大晚上的有病嗎?!”
鄰居大嬸扯著嗓子開罵,浮瀧趕緊空遁回家。這個大嗓門是同她要好的小姑娘的娘,這條街最出名的花嬸。
惹誰都不能惹她,否則罵你三天三夜沒商量。
屋子里,某燭照妖的少年睡得很是香甜,時不時還踢一下被子。浮瀧猶豫再三,決定抱起自己的飛魚草跑路。
看離水鎮(zhèn)的各位夫子救治公主和搶救植園內(nèi)那些靈植的樣子,估摸著沒人能救治玉樹的本事。
雖然沒有最后的驗證有些遺憾,但總好過給靈虛島的大家惹上燭照族的大麻煩。
她偷偷收拾了包袱,拔出飛魚草,后者的枝葉立刻變成白線。浮瀧將其系在手腕上,一個空遁出了房間。
旁邊的狗看見她,立刻搖著尾巴過來。
浮瀧蹲下,摸摸狗子的頭,目光落在狗主人家大門上:“大黃,替我給你家小主人道個別。我要走啦。”
狗子蹭了蹭浮瀧的手掌,哼哼唧唧躺地上。
“乖。”浮瀧輕笑,收回手起身離開。大黃跟了她一段路,終是沒再上前,只是站在路口搖尾巴。
其實這個鎮(zhèn)子挺好的——要是沒有遇到曌的話。
最后的時間,浮瀧把果核和剩下的靈植挨個接觸,均未發(fā)現(xiàn)果核有反應(yīng)。這樣離開,遺憾可以少些。
晨光跳出云朵時,她已經(jīng)遠(yuǎn)在百里之外。
浮瀧坐著隨意從林中捉來的麋鹿,噠噠噠在羊腸小道上飛奔。離水鎮(zhèn)被麋鹿的四蹄甩在看不見的另一邊。
飛魚草張著嘴,風(fēng)吹得它的臉都變了形。兩個眼珠子朝天變成斗雞眼。
數(shù)天過去。
人味開始多起來時,麋鹿不愿意再往前。浮瀧放了它,順道贈給它不少靈草,算是交換。
喂飽的麋鹿轉(zhuǎn)身鉆進密林,走得干脆灑脫。
浮瀧叼著片甘甜草葉,隨地?fù)炝藗€破水罐偽裝成飛魚草的花盆,抱著這株不像草的草往熱鬧處去。
她走得不急不緩,隨時都注意身邊是不是有本領(lǐng)出眾的人。
然后,她遇見了一個怪術(shù)士。浮瀧像往常一樣在這個熱鬧的城中選了處地方住下,然后四處調(diào)查。
那術(shù)士擺了個攤,掛的是“包治百病”旗招。
這并不算怪,怪的是這幾個字的后面更加明顯的幾個字——專治妖怪。還用妖文在反面寫了一遍。
術(shù)士年紀(jì)輕輕,若忽略眼睛上覆著的白綢,面相也是正義和善的。
甚至還是個秀逸之人,說話做事很是認(rèn)真。只是他的頭發(fā)有一截是微卷的,發(fā)梢處,約莫一指長的距離。
但這并不影響他的氣質(zhì),甚至還有錦上添花之效。
不像騙子,也不是騙子。浮瀧能察覺出他身上深厚得有些嚇人的修為,隔著一溜攤子她就感覺出來了。
看熱鬧的人很多,真正上去詢問的卻沒有,畢竟沒人會花銀子幫妖怪找大夫。
浮瀧知道這個術(shù)士不是三流之輩,但她也自信打起來的話,對方傷不到自己。冒險前去問問,還是極有必要的。
所以,她在思慮兩天后,決定先試探一下此人有多大的本事。
“這位先生,你真能治好妖怪?”
浮瀧徑直走到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中間隔著一方桌子。有淡淡的清香鉆進鼻息,沁人心脾。
術(shù)士準(zhǔn)確找到她的方向:“姑娘很健康。”
這都能行?!他連把脈都沒有啊!
浮瀧輕咳一聲:“不是看我,是……”她遲疑一下,壓低聲音道:“是一株妖草。”
術(shù)士偏著頭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即是如此,就請姑娘把生病的那位請出來吧。”話音方落,四周立刻垂下白色帷幔,將她和術(shù)士整個罩住。
“是幕符,如此一來,外面的人就窺不見病人了。”他貼心解釋。
“原是這樣,先生勞心了。”浮瀧松口氣,從海螺中把飛魚草端出來,昔日顏色鮮艷漂亮的飛魚草此時懨懨的,身上好多小紅點。
它本喜歡在外面,但這種情況,浮瀧必須強制讓它待在海螺中。
“保護病人,應(yīng)該的。”術(shù)士側(cè)耳聽了聽,手準(zhǔn)確找到飛魚草的方向,仔細(xì)將它從花到葉都探了探。
片刻后,術(shù)士摸過筆紙,邊寫邊道:“這株草是中毒,姑娘切不可給它使用現(xiàn)世雨水。稀世少見的飛魚草會對現(xiàn)世雨水中毒。”
“這是藥方,姑娘只需按照方子抓藥,然后煎好放涼澆之,不出三天,此癥必除。”他放下筆,把一張紙推到浮瀧面前。
神了,每一味藥都極其準(zhǔn)確,甚至是該用幾錢都無一絲出入。
浮瀧盯著藥方看了半晌,飛魚草懨懨瞧她,用眼神詢問自己何時才能喝藥——好吧,它中毒的癥狀是浮瀧故意弄出來的。
就為了試探一下這個術(shù)士是不是真有本事。
浮瀧遞給它一個安心的眼神,疊著藥方道:“先生,你是不是什么妖草都能治好?”
“對于妖類,不管是妖物、妖獸,還是妖花妖草,只要不是瀕臨死亡的不治之癥,我都有辦法。”術(shù)士施施然道。
浮瀧的心跳沒來由快了一些。
她攥緊寫著藥方的紙條,深呼吸數(shù)下,又問:“那妖樹呢?有幾萬年樹齡的那種,被瘴氣侵入體內(nèi),引發(fā)病變,先生可有法子?”
對方再次沉默,手指不輕不重敲著桌面。
想了一陣,術(shù)士道:“也不是沒辦法,但我也不能承諾自己就一定能治好。姑娘你也說了,那是樹齡幾萬年的妖樹。”
這倒也是,不過能得到這樣的答案浮瀧已經(jīng)高興得差點沒蹦起來。
“這位姑娘,可否帶我去看看妖樹所在之地。不親手查探,我也不敢給姑娘下定論。”術(shù)士笑著提醒。
浮瀧連連點頭:“沒錯,我該帶先生前去看看的。”
她站起身,有種立在云端的錯覺。被天大的好事砸在頭上,約莫就是這種感覺吧?!整個身子都輕飄飄的,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