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就勢被白霜拉起來,情緒激烈波動后的她讓白霜呆了一下。“你怎么了?”她問。
“沒事,坐下說。”白霜不太自然的笑笑。
心中像被烈風刮過——這個女妖的瞳子剛才變成了四個!一只眼睛兩個眼瞳!雖只是片刻閃現(xiàn),但白霜相信自己的眼力。
她不會看錯的。
原來如此,堅持用妖元來做酬勞的固執(zhí)窮妖怪沒有半點擔憂害怕的緣由,白霜明白了。
這女妖根本就不可能擔憂和害怕!
有兩個瞳子,說明這個身體里面有兩個妖元。這個女妖能那么執(zhí)著要用妖元來做交易,她一點都不虧。
沒了一個,必然還剩一個。
她不會飛灰湮滅、從三世消失,甚至連死去都不會。白霜迅速調(diào)整好心情,不動聲色坐到女妖對面。
女妖身上那股飄忽不定的龍舌氣息只怕也是由此而來。
只是,此時操控這個身體的是哪一個妖元?龍舌弓的箭?還是,別的什么妖怪的妖元?
這個女妖,不簡單吶!難怪曌此前刻意叮囑她別輕舉妄動。
龍舌弓這種神物,白霜曾在曌給的書上看到過。
它是初代水神取自己的神骨為弓臂,再尋孽龍的龍筋為弓弦做成。水神辭世后,龍舌弓竟自己生出箭。
使用者無需另外制箭,只需拉緊弓弦,在用心去感受和冥想,箭就會自己憑空顯現(xiàn)。
不過,龍舌并不是用來殺戮性命的弓箭。就算你拿它對著人搭弓上箭,它也會穿人而過而不傷及半分。
龍舌的用途只有一個:尋找水脈。
三世之中,不管是哪一世的水脈龍舌都能找到。只要是拿著龍舌弓的人取得龍舌弓的使用之力,他就能尋到水脈。
代代水神就是用它在大地干旱時找到水脈,引出雨水或是地下甘泉。
暴雨不止時,多是水脈受阻,不僅會累死許多云雀,還會讓大地變澤國,死傷無數(shù)。此時,就需要龍舌弓來尋到水脈。
水神在確認水脈受阻的位置后進行疏通,自然風調(diào)雨順。
不過,此物若是被心懷惡念的人、神或是妖族拿到并強行取得力量。那就會成為災難。
這種神物的作用決定它只能被隱世神族中的水神善加使用。
可在隱世對抗魔妖的那場戰(zhàn)爭中,龍舌弓丟了。天帝不敢聲張,一邊安排選拔新任水神,一邊排遣還活著的神兵游走三世,尋找龍舌弓。
后面的消息是妖藏閣開張那天,前來慶賀的天帝瞧著閣中一堆寶器嘀咕出來的。
彼時白霜也沒往心里去,因為曌隨后就抓住天帝追問。天帝甩甩腦袋,睜著迷蒙的醉眼問:“龍舌弓丟了?我說過嗎?”
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真的!
還在機緣巧合之下和妖藏閣扯上了關(guān)系。龍舌弓的箭簇居然自己分離出來,并尋到妖藏閣。難怪曌急急去了隱世。
“恕我直言,你既是龍舌弓的箭,弓在哪,你自己應當是最清楚的一個。”
白霜簡直懷疑這個女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龍舌弓的箭和其它的箭不同,它是直接根據(jù)弓的需要衍生出來的,并不需要另外制作箭。
這樣的“關(guān)系”,還需要尋找?
“我沒有說謊,龍舌真的不見了!”女妖抓住白霜的手,用一種焦灼到近乎扭曲的表情盯著她。
這一抓,白霜如遭雷擊,強烈的感情裹挾著力量灌進她的手中!
勉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白霜發(fā)現(xiàn)女妖的手掌同她的手掌相對。一股冰涼如水的寒意從她的掌中扎進自己掌心里。
寒意沿著手腕鉆過手骨,不多時便直達腦際!
她眼前一花,耳朵嗡嗡作響。許多扭曲的畫面漸漸清晰,白霜僅剩無幾的意識分析著這些畫面。
它們漸漸明晰起來——
女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她猛地抽手想把鉆進妖藏閣掌柜手中的箭元給收回來,卻只是白費力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希望……這不是……不是。”她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
抽手失敗的女妖趴在桌上昏過去,手掌還和白霜的手掌貼在一起。白霜依舊是睜著眼睛,好好的坐著。
只是若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什么都沒看。
可惜,心眼和騰蛇重新守在門口,此時又是吃飯的時辰,沒客人進來。白霜的異樣無人發(fā)現(xiàn)。
她的腦袋里填滿了各種畫面,從紛亂到有序,最后定格在一片丟在地面的金葉子上。
“一片金葉子,足夠帶走這孩子了吧?”金葉子的主人開口,他是個面目秀麗的男子,若不是太過瘦削,則就是俊秀了。
男子對面的男人伸過粗糙的大手撈走金葉子,在衣服上擦了擦。
“拿走拿走。”男人朝身邊的女人努努嘴,眼睛一直盯著手里的金葉子,笑得露出八顆黃中發(fā)黑的牙。
女人也在看金葉子,口水都差點流出來,要不是男人又催了一句,她還反應不過來。
“死丫頭,還不趕緊滾過來?”女人站起來,朝正在豬圈前費力提著木桶喂豬的小姑娘尖聲喊。
小丫頭的背影顫了顫,手里的木桶猛地砸在腳上。
痛得淚花花在眼中打轉(zhuǎn),她卻不敢吱聲。趕緊像個傻子似的一瘸一拐跑過去,六七歲的模樣,缺了顆門牙。
“好好走路!再這樣就打斷你的狗腿!”女人見小姑娘一瘸一拐走路,生怕“客人”反悔,趕緊怒喝。
吼完又諂媚轉(zhuǎn)頭對高瘦的男子笑道:“這丫頭的腿腳沒毛病,她就是故意的,欠收拾。你只要……”
男子冷冷撇她一眼,嚇得她把剩下的話都憋回肚子,只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你這婆娘,多什么嘴?錢貨兩清,那賤命丫頭就是這位公子爺?shù)臇|西。輪不到你管。”男人戳戳她的腦袋。
女人委屈巴巴小聲辯解:“我不是怕人家反悔嘛,這可是一片金葉子哩!”
男子忽然起身越過他們,過去牽起小女孩的手,他蹲下將她抱起來放到自己的膝上,仔細檢查著她的腳。
小女孩腳上的一雙草鞋磨得又薄又破,黑乎乎的腳趾沒有出血,但腫起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