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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頭看向他,他這句話確實是對我講的。
我和他對視著,好半晌,我冷笑:“當然遺憾。”
陳青川微微一笑說:“可惜,遺憾也來不及了,再續前緣顯然只是一場不可實現的夢了。”
我擡手便想甩他耳光,可我手纔剛揮起,便被陳青川一把扣住。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我問:“怎麼,現在這副樣子,還想動手打人嗎?”
他將我手鉗得很緊,我感覺手腕上陣陣疼痛,我不知道是自己動氣的緣故,還是動手的緣故,我感覺痛麻木的腰間,又開始傳來一陣錐心的痛,我大叫著:“你給我放手!痛!”
陳青川冷笑一聲,才鬆了我的手,也不再理會我。
車子依舊在繼續行駛著。
等到達醫院後,我被放在病牀上,兩個護士推著我朝裡走,這次陳青川他們似乎早有準備,消息也封鎖的比較嚴,所以在被送去醫院過程中,並在有那些討厭的記者堵。
我被推進電梯時,陳青川也跟在我身邊,同我一同進了電梯。
電梯裡也沒人說話,但是旁邊守著我的兩個護士,朝陳青川偷偷打量了幾眼。
電梯到達三樓後,電梯門便應聲開了,我被司機推出電梯,送去了檢查室,不知道爲什麼我有點慌,在進去前,立馬問了陳青川一句:“金媽呢?!”
陳青川看向我,淡聲問:“有事嗎?”
我說:“我不想一個人進去你讓金媽來陪我。”
面對我這個要求,陳青川低聲說:金媽不在這邊。”他直接對護士說:“推進去吧。”
護士點頭,不顧我的反對,將我推了進去。
我大吵大鬧著,可我的反抗無效,我還是一個人被推進了那檢查室裡。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完那個檢查的,等拍完ct出來,我整個人躺在病牀疼上疼得全身發抖。
陳青川在外頭等著我,看到我被推出來,他便從椅子上起身走了過來,對護士問:“情況怎樣?”
護士對他說:“病患腰間骨頭有點碎裂,可能會要手術。”
陳清川皺眉問:“骨裂?”
那護士說:“對,但是不太嚴重。”
陳青川掃了一眼在牀上發抖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都沒說話,這個時候本來就安靜的醫院走廊,氣氛更加冷清了,甚至還帶著一絲壓抑。
護士想了想,便主動問陳青川:“陳先生,我們現在還要送病患去做下一個檢查。”
陳青川低聲回:“去吧。”
那護士又問:“周醫生還沒趕來,可能還需要等幾分鐘。”
陳青川說:“我會跟他聯繫的。”
那護士便也沒在停留,便推著我離開這。
陳青川沒再跟過來,而是站在那看著,當我的病牀被護士推著轉了個彎,陳青川的身影纔再也不見。
之後我接著一個檢查一個檢查做著,都是我一個人,以及那兩個護士,我腰的部位已經沒了知覺,又加上人竟然又發著燒,竟然在檢查的過程中昏睡的過去,後來發生了什麼,也不太清楚,等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坐在我牀邊的依舊是陳清川,他的目光冷幽幽的落在我身上,不知道用這樣的眼神盯了我多久,我竟然覺得有些背脊發涼。
不過很快,我也冷冷看向他,冷聲說:“金媽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一直要執著的找金媽,也許只是單純不想面對陳青川,也不想兩人在一間屋子裡獨處。
陳青川看出心內所想,他笑著問:“怕面對我?”
我沒想到他直接戳穿我的心思,我面無表情說:“我有什麼好怕面對你的?難道你沒收到那份離婚協議嗎?”我怕他不清楚,又說:“我留給你的,放在牀頭櫃上。”
陳青川聽到這,他聲音竟然很是平靜說:“那份離婚協議在你失蹤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了,所以不用怕我沒見到。”
我說:“所以呢,你簽了嗎?”
陳青川笑著說:“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過問媽更好嗎?她若是同意,你讓我現在籤我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我說:“你少拿媽來壓我,你門兩人除了會聯手玩弄於鼓掌,還有幹什麼?孩子,生病,胃癌?”我低低笑出聲,躺在牀上連眼睛都幾乎笑了出來,我說:“我爸生病時,爲了他,我不敢反抗他,我順從的選擇了嫁給你,可是陳青川你一早就知道我愛的人不是你,當初也是因爲你,我們才最終結婚,就算是我先毀約在先,可你陳青川不也是報復在後嗎?現在這樣的結果,你不是應該早有心裡準備嗎?三年後,我以爲我可以不用再被人操控,我甚至還已經在心裡跟自己妥協,打算跟你好好過日子,可是轉眼呢?”
我冷笑:“轉眼,我就被你和我媽狠狠甩了幾個耳光,成功的將我甩回了現實。”我皺著眉頭問:“我是不是特別蠢,在你們眼裡?所以我的人生從一開始被你們操控著,一直到現在還在被你們聯手當個傻子一樣玩耍,很開心對吧?”
陳青川知道我說的什麼,可他卻在此時幾乎帶著否認的意思問:“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沒想到,他還要繼續裝下去,我也笑了笑,說:“是啊,你怎麼會知道我在說什麼呢,就算你知道,你也不會承認吧?”
我想了想,又說:“也對,現在再去說那些已經沒多少意思,我也不想我們撕破臉皮,畢竟有些事情捅太破,雙方都不太好看,離婚協議你既然看到,那你就簽了吧,三年了,再鬧下去,已然沒意思。”
我也很是平靜的看向他,其實在決定離開那天起,我就已經做好了這一切準備,無非兩個結果,一個是沒逃走成功,另一個是像現在這般,被抓了回來。
能夠逃走,固然是好的,若是沒逃走,那便將這婚離徹底。
既然是他們不仁在先,那便別怪我不義。
面對我這番話,陳青川依舊笑著說:“我還是那句話,若是媽同意,我這邊不會有任何問題。”
他從椅子上起身,站在我病牀邊說:“至於你的傷,醫生沒選擇給你手術,而是讓你休養,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亂動,而作爲一個丈夫,我也已經把所有能做的全都做了,許開顏,你好自爲之。”
他沒在看我,將身後的椅子一推,他轉身從病房離開。
我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躺在那半晌都沒有動。
沒多久,金媽便真的來了,她來到我病房後,也不跟我說話,只是沉默的照顧我,我想要什麼她便給我什麼。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下午,當金媽用棉籤沾水替我打溼脣後,我低聲問:“金媽,您也覺得我不應該這樣做對嗎?”
我這話問出來,金媽收棉籤的手停了停,她看了我一眼依舊沒說話,端著杯子轉身便要走。
我躺在那笑著說:“金媽,一個人連自己婚姻都不能選擇,你不覺得很可憐很悲哀嗎?外面的人以爲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只有我自己清楚,我自己有多可憐,兩次,兩次我都是被自己的家人壓迫著,順從著他們給我安排的一切婚姻是這樣,孩子更是這樣,我不是個木頭,我也是一個有感情的人,我也有我喜歡討厭的東西,可是作爲許家的人,我連這些最基的東西都不能有,每一次,我都在爲我的家人選擇順從妥協,可是我的家人呢?她們是怎麼對我的?
她們永遠覺得我還不夠聽話,甚至爲了讓我更溫順,竟然用得絕癥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我,可笑的是,我竟然又同三年前一般,又在她們面前做了同樣的妥協。”
我哭著說:“金媽,我是人啊,爲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難道你們覺得我不會痛嗎?”
金媽在聽到我這些話時,她腳步一頓,微微停住,良久,金媽回頭看向我,她說:“小姐,金媽不懂這些,但是金媽只知道,您不該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來,您已經打算連自己母親都要丟棄了嗎?”
我說:“對,我要丟棄她,我要丟棄許家的所有一切,您知道我爲什麼要逃走嗎?因爲我受夠了這一切。
我把她當母親,她把我當成什麼?富安的祭祀品,用絕癥來騙我生孩子,又用孩子徹底捆綁住我,好陰險的招數啊。”
我又哭又笑,趴在那。
金媽說:“您想錯了,太太只是希望您好。”
我問金媽:“那您告訴我,什麼是好?”
金媽似乎是被我問住,一時半會有些回答不上來。
我說:“瞧,您也回答不上來吧,你們給我的好,哪一次不是爲了富安,這是好嗎?”
我趴在枕頭上,像個瘋子一樣又哭又笑說:“我是個人啊,金媽,爲什麼我永遠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金媽大約是回答不上來我的話,她轉過身又的背對著我,迅速離開了病房。
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我從笑忽然轉化了徹底的大哭。
是了,她們從來不會給我選擇的權利,她們只給我認爲是好的東西。
就像木桶裡裝熱油,從來不問木桶痛不痛,是否會覺得煎熬。
她們理所應當的認爲,木桶裝熱油怎麼會痛呢?
是吧,不痛,因爲她們不是木桶,她們認爲木桶應該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