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

布蘭特發現胖子沒有在前臺，于是他徑直朝胖子的臥室走去。

面館里面的服務員對布蘭特已經很熟悉了，他們沒有說什，只是和布蘭特打聲招呼，然后繼續招呼客人。

胖子有點錢了之后，就重新找了一個收銀員，而不是自己親自去收錢。

通過這件事情，布蘭特發現，其實胖子李洛海還是有點腦子的，并沒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笨。

推開門，走進了胖子的臥室，布蘭特發現澤田謙也和香川照之也在這邊，兩人今天又穿上了日式的和服。

澤田謙也一臉慵懶的半倚在藤椅上，香川照之還是手上的握著那把長長地日本劍，恭恭敬敬的的站在香川照之的身側。

布蘭特關門走了進來，下意識的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從愛德華家里出來，然后來到胖子這里，簡直就像是走過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嗨，布蘭特，你怎么來了？”

澤田謙也身子半躺在藤椅上的，和服的領口大大的開著，露||出了澤田謙也修長的脖頸。

此刻，澤田謙也笑瞇瞇的看著布蘭特。

布蘭特聳聳肩：

“反正沒什么事情，我就過來了，倒是你，怎么到胖子這邊過來的？”

澤田謙也嘿嘿嘿的笑了笑，

“我現在住在小胖的旁邊，就在這條街不遠的地方，隨時可以過來。”

布蘭特點點頭，在胖子床鋪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后伸手從口袋里掏了一包煙出來，分別給胖子和澤田謙也遞了一根，

“這樣也好，方便一些，你們剛才說了什么？”

澤田謙也把煙點燃了，含在嘴里，直直的看著布蘭特也：

“我最近收到一個消息，是關于白蘭度家族的。”

布蘭特低著頭點煙，然后抬起頭來，點頭說：

“注定會稱霸紐約的黑手黨，是的，白蘭度家族怎么了？”

澤田謙也似乎心情很愉悅，趕忙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布蘭特的身邊然后坐了下來：

“你知道的，白蘭度家族現在從意大利朝著國內走私橄欖油，他們在布魯克林區負責的那個人最近被|人|干掉了，一筆貨物不翼而飛。

白蘭度家族現在在追查這件事情，但是走私的那個空缺現在找不到人頂替上，我們不如自己推薦自己，為他們家族工作，怎么樣？”

布蘭特雙腿交疊，身子朝后斜了斜，皺了皺眉頭說：

“走私是要經過海岸線的，是吧？

我們在海岸線那邊沒有關系，要是被抓到，肯定是很麻煩的，說不定我們中間就有人要進牢房。”

澤田謙也伸手拍了拍布蘭特的肩膀，陰陽怪氣的說：

“走私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十次有九次會被海上稽查隊查到，都是很正常的，關鍵是看我們怎么處理么！

之前的那個男人叫理查德，我聽說他也不是每次都成功嘛，還不是用些錢給搪塞過去了？

那些海關的人就就像是賣|肉|的婊|子，給點錢，嘴巴就堵住了。”

布蘭特點點頭，

“其實參加到這種大家族的話，也相當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強大的靠山，是不是？”

其實大家都知道，要是有一個大家族在背后撐腰做靠山的話，那時候在紐約混就簡單多了。

甚至可以說，這是混黑道的一個捷徑，像亞歷山大．白蘭度那樣什么靠山都沒有，白手起家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畢竟，天才不是常有的。

澤田謙也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沖著布蘭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布蘭特點點頭，

“要不我們明天就到布魯克林區拜訪他們，怎么樣？現在他們布魯克林的走私場地是誰在負責看管？”

澤田謙也吐了一口煙出來：

“是白蘭度手上的一個得力助手，名字叫奧威爾，他可是我們那里一區赫赫有名的兇神惡煞的人物，是意大利那不勒斯人，現在是亞歷山大．白蘭度的左膀右臂。”

布蘭特點點頭，

“沒問題，只要他們不會故意刁難我們，就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放心，兄弟，他們家族在黑道上還是比較講理的家族，不是那種喜歡刁難別人的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之前和奧威爾打過交道，只要實事求是，他還是很好說話的，是個很爽快的男人。”

布蘭特點點頭，伸手把煙頭按在了自己的煙灰缸里，站了起來。

“我先回去了，我妹妹還在等我，你們繼續聊天，你們繼續聊，明天中午我們聚在一起，吃一頓，怎么樣？”

“沒問題～！”

澤田謙也沖著布蘭特笑了笑，胖子也點點頭。

布蘭特對著三個人點點頭，然后告別離開了。

布蘭特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樓梯的門口站了很多的人。

這些人身上穿著警||察的制服，制服的肩膀上是紐約|警||署的標志。

布蘭特腦袋頓時嗡嗡嗡的作響，雙手和雙腿忍不住顫抖，心想著是不是自己的搶劫案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布蘭特想轉身走掉，但是轉念一想，要是現在消失了，或者是沒回來，豈不更加的引起別人的懷疑？

布蘭特定了定神，裝作什么也沒發生的樣子，就像是個正常的少年人一樣，一溜煙的沖到了二樓，來到自家的門前。

“請問……你們是？”

布蘭特裝作一臉疑惑的看著站在自己的眼面前的幾個警||察。

警||察的頭頭從口袋里掏出了證件，面無表情的說：

“我們就是西城警|察|局的人，來你們這里調查一下最近幾天的失蹤人員，去他家都調查過了，現在只剩下你們家了。”

“好的，您請問。”

布蘭特看著他們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知道他們也不過是應付差事、完成公務罷了，這些驕傲的白種人哪里會真正的關系猶太區的居民到底有多少人失蹤了？

只要不是和鈔票有關的，對于他們來說，都不是什么大事兒。

錢才是他們的上帝，布蘭特一直堅信這一點。

那個警察裝模作樣的拿出一支筆和一張紙，漫不經心的問：

“你們家最近有沒有什么失蹤的人口啊？

我們在陰間廚房的后山發現了幾具尸體，大概是猶太人，酒精中毒死亡的，現在想確定人員的身份，好通知家人來認領。”

布蘭特心底冷哼了一聲，現在的警察就是這樣做調查工作的？

首先應該問自己家里有多少口人不是么？

看來自己猜得沒錯，果真是敷衍了事。

布蘭特聳聳肩，

“我們家沒有什么人失蹤。”

那人迅速的收起鋼筆，然后揮揮手說：

“好了，小子，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人失蹤了，一定要開找我們。……還有，你身上的西裝不錯～”

一群大肚翩翩的警察嘿嘿嘿的笑了起來，轉身就朝著樓下走去。

布蘭特猛的松了口氣，身子依靠在門上的，大口大口的喘息。

布蘭特之前真的以為這些人是來調查那件高級藥品店的搶劫案的。

那群警察還沒走，樓下傳來那群人嘻嘻哈哈的聲音：

“哎，怎么一個都沒調查到啊？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差啊？”

“哈哈，現在吸毒、酗酒致死、槍殺案搶劫案到處都是，每天都死人，不就是酒精中毒死么？

算什么大事兒？頭兒最多訓我們一頓，最后還不是草草結案了？”

“哈哈哈……”

一群人得意的笑了笑。

布蘭特鄙夷的扯扯唇。

轉身掏出鑰匙開門。

其實他知道，那些酒精中毒死的猶太人肯定就是自己的父親和他的那些酒鬼朋友，他們嗜酒如命，沒有了酒精就活不下來。

其實酗酒和吸毒一樣，都是最終要人命的東西。

但是……就算是自己親生父親又怎樣？

布蘭特只覺得自己忍住沒有親手干掉他，實在是太仁慈了。

布蘭特走到臥室里，克里斯蒂安已經睡著了，穿著白色的棉布睡裙，黑色的卷卷的發絲散落開來，躺在粉色的被子下面，就像是美麗的小天使。

布蘭特低下頭，在克里斯蒂安的額頭印上一吻，然后起身出去洗漱，回來就睡覺了。

“九月十五號，紐約警方在陰間廚房后山發現三具尸||體……經法醫證實，死因為酒精中毒……他們的血液中酒精濃度嚴重超標，最終導致死亡……尸體經鑒定為猶太人……至今沒有家屬來認領，下面是死亡人員的現場照片……”

第二天一大早，布蘭特下去買早餐的時候，買了一份《紐約時報》，走在回家的路上的，低著頭看見了這則新聞。

因為克里斯蒂安喊著餓，布蘭特趕著回去，就匆匆的看了一眼，沒有仔仔細細的看清楚。

回到家，坐在客廳里面吃飯的時候，布蘭特一邊喝牛奶，一邊低頭仔仔細細的看著照片，并且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一直以來殘暴對待自己的，而且自己喊他叫做“爸爸”的男人。

那人已經瘦得不成樣子。

即使如此，布蘭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

布蘭特狠狠地咬了一口三明治，一點也不覺得悲傷地或者是難過。

這種廉價的情緒只會讓人喪失自我。

成熟的人不該有那種的多余的感情，布蘭特不屑于此。

“布蘭特，報紙上寫了什么？”

克里斯蒂安直直的看著看著布蘭特手上的報紙，上面的英文字母他不認識。

布蘭特伸手摸了摸克里斯蒂安的腦袋，然后把報紙翻到了另一面，

“克里斯蒂安，今天我教你看書識字，好不好？”

克里斯蒂安驚喜的睜大了眼睛，拍著手掌，高興地說：

“好的，布蘭特～！”

布蘭特也沒有上過多久的學校，還是之前他媽媽沒有和別的男人走掉的時候，上過幾年的公立學校。

公立學校唯一的優點就是上學的幾乎不需要花什么錢，除了要上交極少的一些書本費。

但是致命的缺點是學校的風氣差的要死，學校里整天都是打架斗毆之類的事情。

不過布蘭特似乎很小就意識到自己不會讀書寫字是不行的。

所以，即使從那時候起，他的爸爸媽媽已經開始整天整天的吵架和打架，原本應該溫馨的家庭里充滿了暴力，但是布蘭特還是非常認真地讀書，盡可能的多認識一些英文的單詞。

就連他們班上的英文老師都覺得奇怪，公立學校大多是從國外移民過來的孩子，家里面也沒什么錢，他們對于學習多半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

但是布蘭特卻認認真真的讀書寫字，不管旁邊的男孩子們在玩什么新鮮的玩意兒，布蘭特從來都把眼睛釘在書上面，似乎一挪開眼睛，書本就會消失了一樣。

布蘭特沒上幾年學，他媽媽就和別的男人跑了，布蘭特也不得不輟學照顧克里斯蒂安，然后繼續做一些小偷小摸混日子的營生。

但是布蘭特的英文基礎算是被扎實的打下了，后來他一有空就讀讀書看看報紙，自然而然就學會了很多的單詞，現在看什么都不成問題。

倒是克里斯蒂安，會說英文，但是不會寫。

布蘭特覺得自己可以教她寫英文。

而至于自己的父親的那件事，布蘭特沒打算對克里斯蒂安說，也不擔心。

這邊人對于這種事情多半是冷漠的、漠不關心的，他們甚至很少看報紙，因為想省下買報紙的錢。

就算是有什么人在報紙上認出了他們的父親，布蘭特也不害怕，因為沒有人會腦袋發熱去警察局告訴警察。

按照布蘭特對他們的了解，絕對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他們冷漠的就像是冰塊一樣。

而警察局在事情始終沒有什么結果的時候，會選擇小事化了，私底下自己就解決了。

沒有那個警察愿意為了幾具尸體整天東跑西奔，跟何況這些尸體的家屬甚至不想把尸體領回來。

可見他們生前的所作所為是多么的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