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白色唐裝的***在電梯門旁,側著頭,瞇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漫不經心地望著公寓大門的方向。
他腰間掛著一把花紋繁雜的日本打刀,雖說是把無名刃,但卻是他祖上在抗日時期從某位日軍指揮官手中繳獲的戰利品。據那名指揮官的說法,這把短刀還是所謂的“七胴切”,也就是握刀從空中跳下豎砍,能輕松把七具疊在一起的人體切開。
當然,對于這種與夸大吹噓無異的說法,他一直深表懷疑,畢竟打刀的長度不可與正統的***相比擬,很難隨心所欲地將一個活人砍成兩半。但無可否認的是,這把無名刃的確比一般的刀具更加鋒利,鋒利得足以稱作削鐵如泥。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神兵利器吧。
劉無心在心中暗暗想到。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越來越近。
劉無心輕輕一笑,睜開眼睛,擺正身形,緩緩拔出了那柄無名利刃,正手握刀,以“平青眼”起勢,刀尖略向下垂,微向右傾,筆直站定。
他微微低頭,輕聲念出了新選組一番隊組長沖田總司的離世絕句:
“ 身不動,能否褪卻黑暗,花與水。 ”
洛小希沖進公寓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電梯口附近的劉無心,但他沒有絲毫的遲疑,依舊保持前沖,同時快速從挎包中取出復仇女神甩開,直至兩人相距不過一尺,這才猛地剎住腳步,橫向一刀劃去。
劉無心稍微側向移步,打刀刀尖擋住女神的鋒芒,電光石火間向上揮刀,斬下!
洛小希反應也不慢,迅速抽刀回防,堪堪檔下來勢洶洶的斬擊,同時向后疾退幾步,躲開了劉無心一記刁鉆的鞭腿。
“看來你已經恢復了。”
劉無心收刀回鞘,淡然一笑:“這樣最好,不然這世間最炫麗的‘居合’無人懂得欣賞的話,豈不是太寂寞了?”
“對于你的拔刀術,我只想說一個字:爛!”
洛小希啐了一口,平舉女神用刀鋒指向劉無心的心口,目光兇狠得就像一頭進入狩獵狀態的惡狼:
“你這個惡心的重度中二病,給我滾開!”
“我要是不滾呢?”
“那就宰了你!”
“呵,愚蠢。”
劉無心稍微向前踏出一步,俯身直視洛小希,左手按住刀身輕輕下壓,右手緩緩握住了刀柄。
“等你接下這刀,再說吧……”
話剛落音,洛小希幾乎是下意識地側身躲閃,就在那一瞬間,一道刀光斜切掠過,切斷一縷頭發,再一閃,又藏回鞘中。
洛小希瞪大了眼睛,他根本看不清劉無心拔刀的動作!
“二式。”
已經貼身站立的劉無心再次伏身,拔刀斜切,極速揮舞的刀刃甚至在空中留下淡淡的殘影!
居合極意!
……
陳傲雖說是個戰五的渣渣,但他不是白癡,也不是傻子。
所以當門鈴響起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撲到門邊把門反鎖,而不是開門。
戰備狀態下的賴部長反應也不慢,二話不說就把唐雪拉到房間里,打開衣柜讓她藏了進去,同時不忘拿起電腦桌面上那柄虎牙,然后輕手輕腳走到門邊,把刀交給陳傲。
“腳步聲很亂,人數不少。”陳傲壓低聲音說:“你有趁手的家伙沒?”
“廢話,準備好了才過來的。”賴宇飛掏出藏在外套下***,扯去裹住刀身的防水布條,同時取下掛在腰間的石灰袋,扔給兩個了給陳傲:“按上回陰高三犢子的方式來?”
“你以為過家家么?來的可是專業的殺手!怎么可能中套……”陳傲咬牙道:“話說你會玩刀不?”
賴宇飛苦笑道:“玩過,實戰沒有。”
“奶奶的老子也不會。”陳傲指了指陽臺:“勝算太低,要不咱們爬水管跑路算了!”
“唐雪怎么辦?”
“……”
陳傲嘆了口氣,正想說什么,卻聽見了一聲巨大的轟鳴,一發子彈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射入客廳的真皮沙發中。
這幫王八蛋居然沒有撬鎖,而是一槍崩掉了鎖頭!
陳傲瞳孔瞬間變作幽綠,反應力成倍地提升,在大門張開大半的時候他已經把手里的石灰包甩了出去,揮刀橫向一斬,門口頓時炸開兩團白霧,徹底遮住了視線。
陳傲絲毫沒有遲疑,伏身向前一滾,躲開了好幾發迎面射來的子彈。
站在門外盲射的家伙打死地也沒有想到,陳傲僅憑他開槍的聲音就大致判斷出他所站的位置,所以當那柄虎牙捕鯨叉穿透石灰白霧斬來的時候,他甚至沒能作出反應。
刀刃沒入體內,又迅速抽出,捕鯨叉特有的猙獰倒鉤拉出一大塊紅白的肉塊,同時撕裂開一道巨大的不規則的創口,滑蠕的腸子連帶著血液一并噴涌而出。
此刻陳傲才明白,為什么洛小希會說這把刀很殘忍。
門外的過道里還站著三個殺手,都是一身黑衣的打扮,臉上戴著只露出雙眼的純白面具,而且胳膊上系著綠色的布條,身份不言而喻——青衣死士。
看見同伴瞬間被秒,他們卻絲毫不見慌亂,并沒有舉槍胡亂射擊,而是快速掏出了綁在手臂上的LHR匕首向前捅去,三把小巧鋒利的匕首從不同角度分別扎向陳傲的各個要害。
不可否認這些青衣殺手都相當的專業,在過道這種狹窄的空間內對已經貼身的目標進行射擊,很容易會造成誤傷,而換成匕首就不會有這方面的擔憂。更何況貼身而近,刀子永遠比手槍好用。
可惜,進入暴走狀態的陳傲已經不是戰五的渣渣了。雖說他只是個毫無格斗搏殺經驗的菜鳥,但躲刀子這種事情連頭豬都會,只要反應夠快就行了。
所以陳傲只是從容地后退了一步,三把匕首就全部刺空。
比起瘋子一樣的劉無心,這三個殺手的速度壓根不夠看。
然而沒等陳傲動手,一道黑影便從屋內竄出,揮刀砍向其中一名青衣死士,雖說不出意外地砍空了,但也為陳傲爭取了不少了時間,虎牙從一個刁鉆的角度刺出,輕而易舉地捅穿了一名青衣死士的心臟。
陳傲沒有拔出虎牙,而是迅速奪過這名死士的匕首,順勢抹斷另外一人的脖子,同時整個人靈巧躍起,在空中揮刀砍下,把正在與賴宇飛纏斗的死士一刀砍殺。
整個過程不過寥寥十秒鐘,地上已經躺了四具尸體,鮮血橫流。
殺紅了眼的陳傲把刀一扔,抹了把臉上的血,神經質地哈哈大笑起來。而賴宇飛也癱坐在地上,哆嗦著掏出口袋里香煙,艱難地點上,吸了一口后也跟著大笑起來。
只笑了一會陳傲就沒力氣了,軟綿綿地趴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大概就是暴走后的副作用了,每次進去那種狀態后都會變得很虛弱,難怪納蘭上次會特意提醒他,連續暴走兩三次的話陳傲都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心臟衰竭而掛掉。
“喂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給我也來一根……”
賴宇飛白了他一眼,把整包煙連帶火機一起扔了過去,說:“好久沒真刀真槍干一假了,真他姥爺的爽……”
“上個月不是還跟沈王八干了一架么?‘’
“我又沒動手。”
“你有動手的?我想想啊……”陳傲把煙點上,笑道:“大概是初三吧,那時候我在天臺抽煙,結果被高一的幾個王八蛋堵門了。他們說一對一單挑,我說好,結果那小子不厚道掏刀子,老子還沒反應過來呢,你就撲上來幫我挨了一刀。”
賴宇飛也笑了:“后來魏太監和老唐就帶人過來了,直接把那幾個傻逼揍成了豬頭。”
“老子還以為你領便當了,差點就拿刀把那個傻逼剁了。”陳傲說:“幸虧老唐攔著,不然早就被拉去刑場挨鐵花生米咯……”
“呀————”
突然一陣高分貝的尖叫傳來,差點沒把陳傲的耳膜震破。
賴宇飛連忙捂住耳朵,回頭望去,原來是偷偷跑出來的唐雪,小臉煞白煞白的,估計是被地上的尸體嚇到了。
“喂喂……我都快聾了,唐小姐你的獅吼功已經練得登峰造極了吧?”陳傲還有點精力,較為失水平地吐了句爛槽,同時還不忘朝賴宇飛狂甩白眼,大致要表達的意思是“此等良機哥們你麻溜表示表示”……
賴宇飛領悟能力不弱,立馬反應過來,把唐雪摟在懷里,輕聲安慰道:“別怕別怕,有哥在……”
真是狗血瞎眼啊……
陳傲把頭扭到一邊不去看兩人“親熱”,吐掉煙蒂正想點多一根,卻突然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種如芒在背感覺陳傲相當熟悉,當初在那條漆黑的小巷中,他就切切實實地體驗過了一次。
陳傲嘆了口氣,把煙點上,瞳孔再度變作狼眸一樣的幽碧。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撿起一把***18手槍插在腰帶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怎么了?”賴宇飛問道。
“帶唐雪離開,從消防通道走。”陳傲淡然道。
“老陳,你……”
“別廢話了,先走吧,待會我就跟上去。”陳傲拍了拍賴宇飛的肩膀,笑道:“相信我,老賴。”
“好,那老地方集合。”
賴宇飛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拉著唐雪向消防通道走去。
陳傲扯下襯衫的袖子,把虎牙緊緊綁在右手上,另一只手握著手槍,轉身看著過道盡頭的樓梯口,一臉的苦澀。
“就這樣吧,偶爾讓我拉風壯烈一把才行嘛……”
陳傲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么。
那是比青衣殺手還要危險十數倍的家伙,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真正的死士。
斂骨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