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聚會開了兩個VIP廳大包, 每包都來三十多號人,統共開了六大桌,喧囂的排場讓我一度懷疑自己曾經失憶過, 不然這人數是核驟變了還是核炸裂了, 三十號的人怎么擴充到六十多號了?
其中絕大部分的男性面孔都是陌生的, 乍看之下瞧不出是誰, 細推一下, 又好像都是隔壁幾個班的,敢情扒著門縫和窗戶口往里瞧校花模樣的那群人都來了。
當下趕緊跟杜小梅交頭接耳“莫不是校花要來的消息走漏了風聲?”
杜小梅與我交換意見“恐怕是的,其中好幾人我都有些印象, 貌似曾經追過我。”
我立即進入一級預警狀態,跟著把手里的酸奶往杜小梅手上一塞“今晚你只吃飯別喝酒, 今晚我只喝酒不吃飯, 我們中間一定要留一個清醒的!”
杜小梅兩手一攀, 帶著酸奶一起捧住我的臉,“寶啊, 今晚就看你的了,你一定要保護好我。”
我左手掐其左臉,右手掐其右臉,兩手一起擰巴,“叫你昨晚敷面膜!敷敷敷個奶貓啊!敷這么漂亮招人惦記禍國殃民!”
“寶啊, 像我這樣的人, 無論在哪里都像漆黑夜里的螢火蟲, 太鮮明太出眾, 我也沒辦法!”
目擊了全程的宋小樂和林安, 事后表示了很想嘔吐的心情。
當晚打扮十分Gentleman的郝鵬把我們引進一號廳,身邊跟著幾位籃球隊主力, 邊走邊跟我解釋“昨天打球的那班孫子,也不知道是誰,把校花要來的事抖出去說,今天這班人就莫名其妙地跟來湊熱鬧,硬要在我們隔壁多開一個廳出來,你說這班孫子……”
我打斷他“最初我只跟你說了校花要來吧?你分明才是那個禿嚕嘴的孫子!”
郝鵬“我只跟張力說了呀!”
張力“我只跟劉武說了啊!”
劉武“我只跟……”
我“收!”
打定胡吃海塞后就迅速撤離的主意,我跟杜小姐就籃球隊那桌坐下,宋小樂拉林安去了她閨蜜那桌。我身先士卒擋在杜梅前頭,把那么些個搭訕的,套話的,嘴里挨個跑火車跑一遍,然后來一個,我發一張名片,來一打我發一打名片,不一會我準備的名片盒就空了,我樂呵呵地看著自己手里多出來的各色名片,杜梅躲在我背后偷偷地笑。
有膽大好事的搬張椅子過來,企圖加塞到我和杜小梅之間,我胡吃海喝間裝著無意地將茶水推倒,水流直接浸濕他剛擺放在桌面上的愛瘋六,我見狀當機立斷很專業以投資者角度說“愛瘋七都上市了,您還在用愛瘋六吶?這不利于科學技術的發展,換!必須換!”把對方活生生的給氣走了。
接著上酒,五糧液,威士忌,紅酒,二鍋頭種類層次參差不齊,酒杯越擺越長,越喝越多,等著我把我這桌的氣氛完全熱絡起來后,大概是槍打出頭鳥、又或是我把敬杜梅的酒都嘩啦往嘴里倒的緣故,不知道為什么互損的苗頭就統一指向我。
郝鵬挑了個頭說“想當年我可是被樂謹欺負的很凄慘啊,杜梅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在你書皮上畫烏龜的事?我不就為了搭訕你嗎?結果樂謹這貨在我每本書的每頁紙上都畫滿了王八,我畫你一張紙,她還你一車書,你說她坑不坑爹?”
杜梅沒回應他的說法,只是眼睛在微笑,望著我的目光一派柔和。
張力接口“我才慘呢,我就課間操抓了下校花的小辮子,她籃球課上直接用球砸我臉,我都破相了,偏還裝出一副腳底打滑失手的樣子,讓人想發火都不好意思沖她發。”
說到這我得插一句“真是失手。”
“信你才有鬼!”籃球隊的幾個主力都幫忙搭腔。
得到這么一個駭人聽聞的評價,我干脆不說話了聽他們接著控訴。
“比慘有劉武慘嗎?就在校花桌上踏了幾個鞋印,這女的直接沖到男廁所干架,仗著自己一米七的身高,又是打籃球的腕力好,直接把人壓水龍頭底下,大冬天的硬是洗了個冷水頭,回去掛了三天吊瓶吧劉武?”
這事還得解釋“后來我不是招教務處處分了嗎?”
劉武義憤填膺“處分個屁!你前腳進去校花后腳就找人把你撈出來,處分你哪了?!”
我覺得掉面了,“你們這是站成統一戰線專門欺負我來了。難道要很悲痛總結所有的搭訕失敗,都源于我嗎?怎么不說你們自個兒的搭訕方式太幼稚?!什么抓小辮、踩課桌,畫烏龜,虧不虧心吶你們?!能不能走點高端奢華路線吶你們?!”
XP不發威,都當我是DOS!
我這一吼,基本把那幾個聲討的男人都吼得虧心摸鼻子。
爭吵的時候,一般來說,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就像步·槍和機關槍,非逼得我這愛在人前裝斯文的機關槍有辱斯文地把他們統統掃射一遍才過癮罷休。
杜梅咬著酸奶吸管坐我旁邊全程大笑臉,笑得腰都彎了,臉上青筋都爆起來了,她就愛聽這么些個人歪我。
我真想說,您笑什么笑,從頭笑到尾!您摸什么摸,從手摸到腿!!
一輪聲討剛結束,隔壁廳幾個西裝革履的又跑過來放槍“吶,校花,你現在身邊有人了嗎?”
問者有意聽者更有心,無數只耳朵偷偷豎起來等答案。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杜梅。
不同于多年前的冷漠疏離,杜梅露出迷之微笑,淡淡的眼光掃向我,輕聲吐出兩個字“有人。”
一眾子弟皆心碎,黯然轉入下個目標,仿佛必須值回今晚的份子錢一樣“吶,樂瑾你身邊有人了嗎?”
杜梅伸過來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腕,漸漸又褪下改成與我十指相扣,我看了她一眼,然后搓了搓自己有些酒色的臉“這個嘛,第一個沒問我,第二個就不要來問我咯。”
“……你還挺傲嬌的!”對著隔壁桌隔空喊“宋小樂你有對象嗎?”
宋小樂很譏諷地掃對方一眼“我不介意把樂瑾的原話重復一遍。”
于是當晚所有被問及是否單身的女同學,一傳十十傳百都默契地把我的原話重復了一遍。
單身汪們就嚎了“今晚這么些個女人都挺傲嬌啊!!”
酒過三巡 ,宋小樂那桌有女生過來拉人,把我們從籃球隊那桌拉到她們那桌,先是批評了我們‘深藏不露’的事,然后挨個介紹起自己現在的職業,有公務員,有事業單位的,有當小老板的,有在外企上班的,輪到杜梅的時候,只能說她做的非常有氣質,只是用隱晦的詞匯簡單概述了下自己,不說透,也不說清,更不炫耀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按她后來的原話說就是“做人要含蓄,得意之事不能說,你有,人家沒有,說來無益。”
我很認同她這種聰明女人的做法,可惜我名片早都發完了,只好做起口頭介紹工作,囑咐大家有業務一定記得找我。
外企上班的那個女生倒了一杯五糧液灌下去,然后看著我“你當年干嘛要轉學?我們都挺喜歡你的,你說走就走,同學聚會這么多次,你來過一次嗎?呵,我每次都來,可我每年都沒看見你,你好狠心吶!”
我喝得有點多,語言組織不利索,宋小樂先于我開口“你還說呢,不是你給她寫情書嗎?嚇壞她家老太太,她不轉行嗎?”
我神色復雜地看著她,這丫扯皮倒是張口就來。
那女生梗著脖子,一臉酒色說,“不止我寫了吧?你肯定也寫了?那時候你可是天天追在她屁股后面跑!”
宋小樂拍桌子“放屁!那是跑步,跑步好嗎?!我追不上她,當然跟在她后面跑了。”
我把手機在手里轉來轉去,考慮出來說句圓場的話,“哎,我說——”
兩個人不約而同扭臉瞪我“你閉嘴!!”
好嘛,不該說的不說,不該聽的不聽,不該想的不想,專心致志的打我的小醬油。
杜小梅正在認真地嚼西瓜,我嘴巴湊過來問她“要不要撤了?”
她放下西瓜,用濕毛巾仔細地擦手,擦完了朝我點點頭。
于是我們以酒喝多了,一起去洗手間放水為由,手拉手歡快地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