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裡,河邊村的人們經(jīng)歷了兩起大事。
一是趙小花居然就是傷害了錢公子和沈子舉沈珠的幕後兇手,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居然會買兇殺人。不過一想到她之前做的事情,人們也就不奇怪了。
二是李老婆子一氣之下捅出來河邊村出了名的賢良人兒沈張氏居然是個心了黑尖兒的壞女人,當(dāng)年身體不好早亡的沈子安的親孃,居然可能是她給害死的。雖然這事沒有證據(jù),可是李老婆子說的那是言之鑿鑿,而且也確實(shí)是有人證明了沈子安的親孃當(dāng)年一切的行爲(wèi)都和李老婆子說的話給對上了,沈張氏的一些行爲(wèi)也對上了。這讓不少人都開始懷疑起來沈張氏。
這兩件事情把河邊村給鬧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除了去福園上工的,還有不在村子裡的,別的人幾乎沒心思做別的了,全都說著這兩個事。等到了天黑,知道的人更多了,議論的人也更多了。
沈家的人縮在家裡,氣氛十分的壓抑,沈張氏自從回來就躺在炕上面,她整個人都像是沒了力氣一樣。雖然說沈有福說了不會追究她以前做的事,她還是消沉起來,就像是生了病一樣,臉色也是極爲(wèi)蒼白。
沈珠陪著沈張氏,她真想問她娘當(dāng)年到底做沒做那種事情,可是到底沒問,知道了又如何?她寧願她娘沒有做過。一想到這事要是傳到了錢家,說不定又要被錢家的人當(dāng)成把柄給退親了。沈珠的心裡面就是一陣的浮躁,她覺的自已的命真是太苦了,出生在這樣的人家本身就苦,還從小給她訂親,好不容易退親了,用自已的手段找到了好姻緣,結(jié)果現(xiàn)在她娘又?jǐn)偵狭诉@事。
“珠兒,你不要擔(dān)心,你五哥,他一定可以金榜題名,到時候你一定會過的好。”
沈張氏許是也受不了這種沉靜的氣氛了,看著女兒擔(dān)心的表情,她猜出了她在擔(dān)心什麼,就和她說。其實(shí)她心裡也在對自已說不要擔(dān)心,只要她兒子中了進(jìn)士,到時候那喜氣一衝,就不會有人敢再提這個事,她還會是從前的那個被人稱讚的沈張氏。
沈珠點(diǎn)了點(diǎn)頭,給沈張氏端過一碗水,說:“娘,你喝點(diǎn)兒水吧,這水不燙了。娘,你也不用擔(dān)心,那李婆子瘋了,這才說孃的壞話。四哥他只是一時被騙了,總會明白過來的。到時候他就得給你賠禮道歉。哼!那個瘋老婆子敢這麼說,我一定要讓趙小花在牢裡生不如死,到時候讓她秋後就掉腦袋!”
對趙小花,沈珠恨之入骨,從小到大和她爭村裡一枝花的名頭就算了,最後還想和她搶錢廣,還差點(diǎn)兒害死了她。想著自已胳膊上的傷,她還能想起來那種疼痛,而現(xiàn)在那傷還沒全好呢!
“要真像你說的那樣就好,就怕你四哥他這次就是想要故意甩脫了我們啊,虧的我對他那麼好,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行。不過到底你們還是一個爹的,珠兒,你和你三個哥哥還是要和他好好的相處。不能因爲(wèi)李老婆子的挑撥就離了心,知道了嗎?
沈珠笑道:“娘,你真是好人,四哥今天在那麼多人面前給你摞臉子,你還替他說話。四哥可真是糊塗,居然信個瘋老婆子的話!看我明天去說他去。”
“你這妮子!這時候?qū)δ闼母缈跉廛浐托难e懷疑著呢。你可不能和他在這時候把關(guān)係鬧僵了。你將來啊,不但要靠著你五哥,還要靠著他們呢,多個靠山,你在錢家就會多份底氣。明白了嗎?那有錢人家,可都看中媳婦的孃家呢,要是沒孃家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張氏叮囑沈珠。
說到底,沈張氏不是多在意沈子安是不是和沈有福離心,只是還想要利用沈子安給她的兒女們謀好處。
沈珠應(yīng)了,她自然不會和沈子安把關(guān)係鬧僵了,福園現(xiàn)在可是許多人都知道的能賺大錢的地方,那世上獨(dú)一份的粉條,就是從那裡做出來的。一天賺的銀子都不知道有多少。就算小哥將來當(dāng)了大官,也不可能比四哥有錢,何況四哥還和錢家關(guān)係那麼好,她要嫁進(jìn)錢家,也不能得罪四哥啊。
沈有福坐在沈子舉的屋子裡面抽著旱菸,看著這屋子,想著小兒子這次一定要高中,這個家就要靠他了。
大房的人早早的就熄了燈,只是在黑暗之中,都是睜著眼睛,想這明天去上工,可是怎麼面對沈子安啊,也不知道四弟會不會因爲(wèi)孃的原因也氣他們。
三房的人一家子湊在一起說的起勁兒,本來這是一件讓人擔(dān)心的事情,可是孫氏卻說的有些歡快勁兒,能看到婆婆倒黴,她自然心裡有著些興奮。春花縮在一個角落裡面,像不存在似的,她只盼著快點(diǎn)兒滅燈,她好能好好睡一覺,這一天她做了不少的活兒,已經(jīng)累的眼皮要打架了。
河邊村的人都在說著這兩個事兒,福園那裡也不例外,他們還是當(dāng)事人呢。
小日三個都感覺到今天爹孃不太高興,所以很乖巧,乖乖地吃飯睡覺去了。
蘇芷給孩子們講完了睡前故事,回到了和沈子安的屋子裡,走到沈子安身邊,坐在他身邊,抱著他的一隻胳膊,把頭放在他的肩膀上面。
“相公,還有我在你身邊呢。”
沈子安悶悶地說:“我沒想到我娘會是那麼去的,不管別人怎麼說李婆子瘋了,不管她從前是不是常說假話。這次我覺的她說的是實(shí)話。我再對自已說張氏沒有做過那種事情,她不會那麼心狠,可是我還是不能不懷疑她。我心裡很難受。”
“難受你就和我說,要是想哭,你就哭出來,只有我會看到。”
蘇芷心裡也是很難受的,雖然她沒有見過那個親婆婆,可是那是沈子安的娘,沈子安難受,她也難受。她能感覺到沈子安的難過,可是她除了陪在他身邊,真的是什麼也做不了,她覺的自已也挺沒用的。
沈子安的眼圈有些紅了,可是沒有哭。
“如果有可能,我一定會查清楚到底是不是她害死我孃的。”
“嗯,到時候我和你一起。”
“可是根本沒法子查,就是有人看到了她把細(xì)明砂給我娘吃了,她只要說她根本不知道青苛草和細(xì)明砂一起吃會讓人虛弱,會讓人死。也拿她沒辦法。可能我孃的死只能是個迷了。我很難受。”
“人做做,天在看,如果她真的做了,她一定會有報(bào)應(yīng)的。”
蘇芷從前是不信鬼神天地的,可是自從穿到這個世界,又活了一回,她就信了,她相信這個世界上,人要是做了壞事,一定會有報(bào)應(yīng),這一世不報(bào)應(yīng)到他頭上,也會報(bào)應(yīng)到子女頭上。如果沈張氏真的做了那種事,她相信上天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相公,你說要是真的是她害死的娘,她是怎麼知道這個法子的?這個法子,一般人都不會知道吧?”
蘇芷突然想想到了這個問題。
沈子安說:“可能是她無意中聽別人說的吧,李老婆子不是也是無意中聽別人說的嗎?”
“也許是吧。”
蘇芷說,她想著沈張氏,想沈張氏一看就不像個鄉(xiāng)下婆子,雖然年紀(jì)大了,可是還是能看出年輕時長的很好。這不是讓蘇芷注意的,讓她注意的是沈張氏的言談舉止,比一般的村姑要強(qiáng)多了,她從來不罵髒話,說話很得體,有的時候還會說出幾句不像是村婦能說出來的話。走路的樣子也是和一般的農(nóng)婦不一樣,慢條斯理的小碎步,吃飯也是很文雅。而且還有著一些用的得心應(yīng)手的小心機(jī)。
這種種結(jié) 合在一起,讓蘇芷覺的沈張氏很不一般。
“子安,張氏有孃家嗎?她孃家如何?”
沈子安聽到媳婦突然問這個,有些奇怪,不過他還是答了,說:“她的孃家人都不在了,家裡只是一般的莊戶人家。”
蘇芷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心裡卻想一個莊戶人家養(yǎng)出沈張氏這樣的女子來,也真是不容易了。
夜深了,蘇芷已經(jīng)睡了,沈子安還睜著眼睛,等到閉上的時候,眼淚才悄悄地流下來。
娘,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
沈子安在心裡大聲的吼叫著,真的快要失控了,感覺到蘇芷的體溫,他纔沒有失控,小心地抱著她,慢慢地把她抱緊。想他只有她了,還好他還有她。
第二日天光大亮,雞叫狗吠,又是一天的開始,來福園的人,不管是上作坊裡面上工的,還是去建園子的,看到沈子安和蘇芷都會多看上兩眼,說話也小心著,對沈子安就帶著一絲憐憫。
沈子富幾個輪番找沈子安,都是小心著,他們的娘現(xiàn)在被懷疑做了那種事情,雖然沒有證據(jù),只是懷疑,而且說那話的是那個李婆子。可是無風(fēng)不起浪,李婆子要說假話這假話也說的太真了。不能不讓人疑心啊,連他們這親生的兒子都懷疑了,何況沈子安了。
沈子安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對他們說他們是他們,張氏是張氏,然後就去看著那些泥瓦匠上工了。
沈子富他們這才鬆了口氣,轉(zhuǎn)身去作坊了。
在這一天正午時分,福園外面來了幾匹高頭大馬,爲(wèi)首一人長的長眉鳳目,十分的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