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陸榮錦說她的貼身大丫鬟剛剛發(fā)現(xiàn)得了這個病,陸云婉和雨菱心中因為她突然來探訪而升起的疑云頓時散去。貼身服侍的大丫鬟都病了,當然不在乎走進別的病人的院子,坐坐別的病人的椅子了。
“小姑母,你不用擔心,這個病真的不傳人,雨菱是我的貼身丫鬟,從我生病到現(xiàn)在一直在我身邊,也沒有傳上。”陸云婉連忙笑著說道。
陸榮錦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陸云婉的安慰。“沈玉的那個藥方你這里有嗎?”她緊接著問道。
“我沒有藥方,以前都是沈公子派人買好了藥,給我們送來的。”陸云婉說道。
見沒有藥方,陸榮錦略感失望,側(cè)頭看了一眼李嬤嬤。
李嬤嬤連忙點了點頭。
陸榮錦聽陸云婉說沈玉看過她的疤痕,有心也要看一看,但想著藥浴之后不會留疤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就算是已經(jīng)得了這個病,她還是不敢和陸云婉挨得太近。
陸榮錦站起身來,“我要回老夫人那邊去了,我的丫鬟生病的事你們不要告訴別人,免得傳到老夫人耳朵里,她又要擔心。”
陸云婉和雨菱連忙點頭答應。
陸榮錦帶著冬巧回老夫人的正房,李嬤嬤獨自來到臥虎軒。沈玉聽小丫鬟說陸榮錦身邊的李嬤嬤要見自己,不由得就看了安一欣一起。
安一欣嘴角微揚,象是十分開心。
沈玉暗暗奇怪,見安一欣沒有阻攔的意思,就對小丫鬟說道:“大師兄、二師兄不在,帶她去正房見。”
他說著話站起身來就往正房走,安一欣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跟在了他的身后。進正房前她回過頭來瞟了一眼,只見李嬤嬤躬著腰候在院門口,顯然是已經(jīng)聽到了小丫鬟的話,見他們過來,卻沒敢跟在他們身后。
當初大晚上的想要闖進來,抓自己回去給安易潔打罵的威風都沒有了。她看上去縮手縮腳,就象是突然老了好幾歲。
安一欣的嘴角揚得更高了。
沈玉在桌邊坐下,安一欣自己都知道自己控制不住的在笑,只好裝做收拾桌上的書卷,背對著門站著。
李嬤嬤一進門先曲膝行禮,然后才說宰相府的一個丫鬟得了虱癬,聽雨菱說沈公子治好了云婉小姐,才特意過來求藥方。
安一欣聽到‘虱癬’二字,一直以來的猜測終于得到了最終證實,立刻攥緊雙拳在心里歡呼了一聲。
想到前幾天陸榮錦用手掐額角的樣子,確定她的虱癬是長在臉上,安一欣又在心里歡呼了一次。
還假裝是丫鬟得了這個病,看來還想要瞞著不讓別人知道。那就等你臉上爛出一個大洞,黑紅色的爛肉膿血擺在臉上,還有那股熏死人的惡臭,看你還怎么能瞞得住!安一欣心里想著,她背對著李嬤嬤,不擔心她看到,所以也沒控制自己,眉梢眼角都滿滿的溢出了笑意來。
活該!她在心里說。
讓你截住了我娘給渣爹的信,讓你擺出那么不可一世的嘴臉,大老遠的跑到吳山鎮(zhèn)去羞辱我娘,最后卻只給了二百七十兩銀子。讓你綁架我,還把我囚禁在我出生的小院里,害我擔驚害怕了一整夜。我等了這么久,終于都報復回來了。
安一欣越想越開心,如果不是有李嬤嬤在場,簡直想用力鼓掌,慶祝自己的勝利。
多不容易,一個小丫鬟居然一招就報復了堂堂的宰相夫人,讓她以后永遠都沒臉再裝-逼。
得了這樣的病,臉上留下紫黑色猙獰可怕的疤痕,哪個女人還有臉再裝-逼!
“那個得病的丫鬟多大年紀?”沈玉問道,裝做不經(jīng)意似的向后仰了仰身,把安一欣這一臉笑全都看在了眼里。
“十六歲。”李嬤嬤立刻說,還抹抹眼角,露出同情之色,“又好看又乖巧的一個姑娘,偏偏生了這樣的病。”
“是時候發(fā)現(xiàn)的?”沈玉繼續(xù)問道,一本正經(jīng),就象一個老大夫在詢問病情。
“她這些日子一直都覺得額角處特別癢,昨天晚上那塊地方突然從里往外爛出了一個綠豆大小的洞,趕緊找大夫一瞧,就認定是虱癬了。”因為覺得這個問題會關(guān)系到用藥,所以李嬤嬤不敢說謊,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果然是在臉上。安一欣興奮得又用力握了握拳。
“你應該把她帶來讓我看看,這樣光是聽你說……”沈玉拖長了聲音說道,又向后仰了仰身子,看了安一欣一眼。
笑得跟撿了五百兩銀子似的。他在心里說。
一聽沈玉這么說,李嬤嬤頓時露出為難的神色。“那丫頭聽說自己得了這個病,從昨晚哭到現(xiàn)在,再說這個病……又怎么好帶她過來。沈公子你不嫌棄,別人也是嫌棄的。沈公子你已經(jīng)治好了云婉小姐,再照樣子治她就行了。”
一欣光顧得笑了,一眼也不向我這邊看。沈玉暗暗著急,一邊聽李嬤嬤說話,一邊裝出沉吟的樣子,拿起茶杯輕輕敲了敲。
“求求沈公子了。”李嬤嬤沒想到一個六歲的孩子居然也會擺架子,心里一急,差一點就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幸好還記得自己的謊話,說的是丫鬟患病,自己來幫著求藥方應該已經(jīng)是天大的人情,要是跪下來,只怕沈玉反而奇怪的。
她情急之下,眼眶一熱,就急出了眼淚。
李嬤嬤連忙掩飾著去擦,沈玉趁機立刻伸手拽了拽安一欣的胳膊。
安一欣側(cè)頭斜眼看向他。
給不給她藥方?沈玉用眼神問道。
安一欣帶著滿臉的笑容愣了愣。李嬤嬤說的可是丫鬟患病,沈玉不會覺得我這么無聊,因為和陸榮錦有仇,為難不了正主,就想要報復宰相的丫鬟吧?
“既然是一樣的病,就不一定非要讓本人過來才能開藥方吧?”安一欣笑著說。
她是實在沒法一下子收斂起滿心笑意,一絲也不帶出來。可是聽到李嬤嬤的耳中,就是她含笑在幫忙勸沈玉答應自己。
李嬤嬤頓時感激的看過去,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藥浴不象喝的藥那么精細,就是不看本人也可以開藥。”沈玉說道,伸手拿起桌上的紙筆就寫了起來。
李嬤嬤看著沈玉提筆,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激動得又流出二滴眼睛來。
沈玉淡淡瞟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