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成親,新嫁娘 文 / 勤奮的小懶豬
“呵呵……”
愉悅的笑聲從狐君的胸腔中散出,似清溪漫過山澗清透悅耳,輕喃這三個字,“美男計?”隨后含笑反問,“是又如何?結果才重要,青青不是已中計?”
回答的倒坦誠,讓葉青青又意外又不意外,眼中一抹狡黠一瞬即逝,你可以淡定,我亦可從容。
葉青青笑得燦爛,伸出玉手撫起狐君胸前的一縷墨發,隨后放鼻尖嗅了嗅,緩緩斂眸,不緊不慢地說道:“怎么?只許狐君施美男計,就不許我將計就計?”
聞言,狐君深邃的鳳眸中幽黑暗暗涌動,眼波熠熠生輝,“我拭目以待。”
說話間,他桎梏住葉青青的手臂撤去了力道,只是輕輕搭在了她的腰際,似乎是出于對她的試探,大手緩緩在她后背移動,隔著衣料,并無輕薄之際,卻輕輕緩緩的麻到你心頭。
葉青青的身子猛地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突然確定一件事情,她玩不起,她和狐君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眼中升起一抹自嘲,她怎么會出現那愚蠢的想法?
葉青青未說話,可面色的改變太過明顯與猝然,透出絲絲冷意,狐君也覺察到了,他并未收回自己的手,深邃的鳳眸里第一次出現困惑,第一切身感受女子翻臉比翻書還快。
前一刻的笑聲,這一刻的安靜,針落可聞,不見昔日的和諧,有那么一絲絲針鋒相對。
正在這時叩門聲響起,順理成章的結束了葉青青和狐君的僵持。
“尊上,米長老派人來了。”是藍臻的娃娃音,可他語氣頗為凝重。
“把人帶到前廳。”說話時,狐君已然離開床榻,他的白裳如新無褶,纖塵不染,大約走出五步,他頓步微微側頭,“好好休息,不要再想離開之事,李瑞那面已經得到旋清老人的消息了。”轉身開門關門,與藍臻一同離開。
葉青青只感覺臉頰被狐君白袍一角輕輕拂過,下一刻狐君已站在幾步之外,衣袂飄飄,清雅脫俗,她看到他銀面側臉的線條依然柔和,仿佛剛才什么時候都未發生過,她相信他已知她方才真實出現過冷冷的惱意,可他卻能做到平靜如常,不知道狐君究竟有何最終目的,還是脾氣當真溫和到任由她隨心所欲。
葉青青以為如果換做她身處狐君的一切,她怕是沒有耐心這般對待一個不識趣的女人,狐君如此忍耐退讓這又是何苦呢?
直到狐君臨走前說出的那一句話才讓葉青青驟然回神,她倏地坐起身子,與狐君一般無二的忘記剛剛過的所有。
葉青青緩緩走向床前,望向遠方,收斂自己的心境。
終于可以結束現在的不真實了嗎?
無論身心她都感到疲倦,唯有想起李瑞,她驀然一笑,呆子快些回來吧,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現在的不過是一場夢境,為的就是醒后更好的生活。
正如葉青青所言,山莊、狐君、丑奴……甚至她現在的這半張臉,都恍似夢境一場,她只愿夢境早醒,生活要繼續,她不會停在原地。
接下來的日子,幾乎一天大半時間葉青青都在廚房度過,一門心思鍋碗瓢水油鹽醬醋,有時狐君來過她仍不知道。男人啊愛情啊,不如佳肴美食誠實,只要肯用心,它們必定用最直接簡單的方式回報,保準讓你吃上一頓香噴噴的飯菜,不用猜忌、勾心斗角,帶給她無盡的好心情。
葉青青在廚房研究菜式時,丑奴就會乖乖的呆在一旁,她有時候在想若要離開幽冥山莊,該不該帶著丑奴呢?如果她只要簡簡單單的生活,那就應該只有李瑞、小五和她。
多了丑奴是否會惹上麻煩是葉青青最擔心的事,思前想后,她豁然開朗,一心歸于平凡平靜,又何懼麻煩上門?
在廚房小小的空間里,恰如回到家中,若不是藍槿偶爾歡快的跑來,她差點忘記身在何方。
藍槿到葉青青這里蹭飯的同時,也帶來了好消息,李瑞已經攜旋清老人在回來的路上,不出十天就會抵達幽冥山莊。
得了空,葉青青回去山莊里的村名那里走動,山大哥山大嫂那里自然少不了,但離開之事幾人極為默契的閉口不談,仿佛從未動過那心思。
這天葉青青照常去找山大嫂,卻發現不少村名懷中抱著一捆一捆用油紙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她不由多看了兩眼,心下疑惑,這是什么東西?看東西不大,長短粗細似是布匹。
只是稍作停頓,葉青青繼續往山大嫂那里走。
還未走進院子就聽山大哥山大嫂以及他們兩位弟弟的嘆氣聲傳來,“這可咋辦?這不是要我們命嗎?”
葉青青走進院子,就見四個人愁眉不展,嘆氣連連,扎堆坐在一起似雙打的茄子,沒精打采,她出聲問道:“這事怎么了,大嫂和幾位哥哥?”
響起葉青青的聲音,他們才從惆悵中回神。
“青青妹子、丑奴,你們來了啊!”山大嫂立刻換上笑容,只是眉宇間的川字未曾舒展,其他幾個人也連忙站起和葉青青打招呼,同樣的,他們頭頂的烏云不見散去。
葉青青霽顏一笑,“還和我有什么不能說的嗎?是不是嘴饞了?我去看看家里有什么,給你炒幾盤像樣的才讓你們解解饞。”她心知他們四人喜好嘴上這一口,這事又難以開口,畢竟“吃貨”二字不是褒義詞,她便主動提議,希望打破他們的尷尬。
丑奴不能說話,他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算是打招呼,聽到葉青青所說,他忙點受,雙手比劃,示意他幫忙。
“那多不好意思,總要麻煩你,妹子。”山大哥與其他三人對望一樣,似乎一致認同了某些事,他看向葉青青時,不自然的撓撓后腦。
“是啊,妹子,你是尊上的客人,卻跑到我們這里做飯,一次兩次就罷了,可不能總麻煩妹子。”山大嫂附和道,“再說,妹子做的菜忒好吃了,若以后妹子離開山莊回到自己的家,我們可咋辦?所以不能讓妹子操勞,身子還沒好利索,咱幾個聊天給妹子解悶,二弟三弟,你們有啥新鮮好玩的事快給妹子說說。”
葉青青是個細心人,她注意到四個人眼神的暗暗交流,嘴上說笑,“大嫂你這是把我當奶娃子?”佯作生氣,“快和我說說到底什么事?不然我們這個朋友不是白當了?”
四個人再次眼神交流,看了看真誠待人的葉青青,這才絕對不再隱瞞。
“妹子,你可不要笑我們。”山大哥十分不好意思,根本不敢看葉青青的眼睛,低頭盯著他的手指,懊惱自己的貪吃,“村長嫌我們一家子太能吃,不準我們多吃,這兩個月就派發了兩袋蘿卜。”
山二哥與山大哥怯羞的模樣如出一轍,“妹子,你也知道我們一家的這張嘴,兩個月支持蘿卜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終于訴出心底的苦愁,四個人不再多家掩飾,唉聲嘆氣,不知道如何是好。
葉青青坐在一旁的石墩上,看著身側的四人若有所思,不禁出口問道:“這是什么理?”
村子的規矩葉青青略有耳聞,每家每戶自給自足,或耕地種田或打獵養畜,但會有小部分交于村子,由村長統一管理,曾經毀村險些滅種的天災讓他們懂的了未雨綢繆,把食物儲存起來以應付各種意外,或是哪家收成不好、碰到天災人禍,他們的日常生活就會得到村子的照顧,村長會派發一些食物從而幫助他們度過難關。
山家四人一向收獲少消耗多,他們不止饞嘴,飯量還大的驚人,好肉,若沒有肉,吃再多也不知食飽。其他幾家子人的總飯量還不如他們四人之一,家里的收獲怎么夠?好在有互幫互助的村風,他們時常要靠村長派發食物才能填飽肚子。
三個男人空有一番蠻力,不善巧勁兒,山家的野味連羽毛都摸不到,除去家里的更低他們就靠給村人們做力氣活,可哪有力氣活讓他們做?單憑山大嫂一人,半個月能抓住一只野兔已是極其的情況,這才促成他們愁云不撒的慘淡樣子。
之前的生活一直平安無事,怎么突然村長一改常態?這是葉青青費解的地方。
“妹子,你別擔心,四個大人還能餓死不成。”山大嫂咬了咬牙,“等吃了尊上的喜酒,不行咱四個外出做工,徐家莊出了幾個秀才,似乎張羅著蓋新房子呢,咱過去做活,熬過這兩個月。”
其他三人點點頭,如今這已是最好的辦法。
葉青青的心跳漏一拍,她眸露不可思議,問向山大嫂,“大嫂,你剛才說什么?喜酒?尊上的喜酒?”她聽錯了嗎?
“是啊妹子,三天后尊上娶親,你知道嗎?”見葉青青驚訝不已,山大嫂反問,“現在全村上上下下都在忙尊上的婚禮,今天剛買進紅布,估計明兒個莊里變得紅紅火火了。”
“不就因為尊上成親嗎?村長想給尊上打造一尊金身,就要賣掉大部分糧食儲存,所以各家節衣縮食,我們當然也不能例外。”
愁眉苦臉的四人說到狐君要拜堂成親的喜慶事時臉上終于露出笑容,惆悵的氛圍被高興愉快漸漸取到。
葉青青腦海一片蒼白,來這里路上遇到的村名懷抱之物果然是布匹,她其實早就知道了不是嗎?青詭幾天前就提向她提及過,狐君和緋月的婚事,不會太久,只是未曾想會這么快,山莊上上下下都知道,唯有她一人不知,想想藍槿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她真應當早察覺的。
她幾番深呼吸,盡量收斂自己的心境,她不斷對自己說,葉青青啊葉青青,不要讓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女人者,理應拿得起放得下,熟知走哪條路要哪個人。
葉青青耳邊的其他人的話她聽進的三三兩兩,她心不在焉的深思心中之事。
同位女人的山大嫂見葉青青如此反常,又聯想到葉青青和狐君之間的某種親昵,她立刻收斂笑容,腳下趁葉青青不注意狠狠踹了下三個笑得開懷的男人。
山大嫂隱約猜出一二,她看似隨口聊天實則在勸慰葉青青,“尊上對我們全村有恩,是個大好人,可這天底下怎么會有完美的人呢?要我說,尊上是好人,卻不一定是個好夫君。雖然咱不知尊上做啥子事的,但肯定是大事,啥是大事?那得是在刀尖舔血過日子。女人嫁過去能過安生?”
葉青青片刻的恍惚,驀然輕松一笑,“大嫂說得是,女人誰不圖個安慰日子?好在尊上如何和我們這種小人物沒過大的關系,人家成親咱送祝福,吃杯喜酒熱鬧熱鬧就好。”她轉身拉起身旁的丑奴,“今天在大嫂大哥這里蹭飯,瞧瞧廚房有什么菜讓我一顯身手?”
山大嫂大松口氣,立刻換上平日里的笑容,立刻追上葉青青,“哎呀,妹子,不說嗎?不能麻煩你的,你身子骨還沒好利索呢!妹子、妹子……”
剩下的三個大男人相互瞅了瞅,不約而同咽了咽口水,緊忙追上前。
廚房。
“站在門口,不許添亂。”葉青青無奈,怎么轟都轟不走山家的三個男人,“口水!口水調到地上了!”她還沒開始炒菜,他們已經按耐不住,山大嫂口頭上說不麻煩她,實則眼巴巴等著她做出美味給他們解饞。
葉青青再三表示暫時只不需要他們幫忙,需要幫忙的時候,她會告訴他們,他們這才沒有一擁而上。
葉青青在廚房找了一圈,只有兩大袋子蘿卜以及自家種的時令蔬菜,這蘿卜一定是去年村子里儲存的,它們已然不那么新鮮多水分,要是再放下去,蘿卜芯都要空了。
葉青青微微蹙眉,看著蘿卜陷入思考,這滿滿兩袋子蘿卜要怎么吃才比較好呢?沒有肉材入味,燉蘿卜肯定有失香濃,依她現在的身子板,親自打野味短時間不可能辦到。
她瞥了眼咽口水的一家子四人,指望他們更不可能,那炒蘿卜?可蘿卜不新鮮,就算她廚藝了得,這蘿卜最初的鮮脆口感,她仍無法恢復十成十。
“妹子,你老盯著蘿卜干啥子?”山三哥忍不住出聲問道。
葉青青回神,瞥了眼身后的他們,“你們不想吃蘿卜么?”怎么各個的反映怪怪的?剛剛還口水直留,現在似吃了蒼蠅一般的表情。
“不要啊!”
“妹子別啊!”四人異口同聲,“餓肚子也比把蘿卜啃肚子里好哇!”
提起吃落筆四個人已經有反胃嘔吐的意識,前年逢大旱,整個村子的收成極不好,吃了整整一年,不止他們四個吃,全村人都在吃蘿卜,走到哪里都是蘿卜。后果就是看見蘿卜就惡心,放個屁都一股大蘿卜味。許是他們四人貪吃怪了,被蘿卜折磨的有恐懼癥,后一年躲著蘿卜走,現在亦是如此,所以說村長派發給他們蘿卜堪比要了他們的命。
村長把兩袋子蘿卜送到他們家里,他們便把兩袋蘿卜死死的捆起來,又不能扔,所以堆在角落里,就算就算爛掉發芽都可以,反正再也不想見到這種東西了,何況是要吃它們。
葉青青撲哧一笑,“由不得你們呢。”既然燉炒都行不通,不如腌些小醬菜來,爽口開胃,就算只有干糧也能就著吃。
說做就做,葉青青上前把捆住蘿卜的粗繩子解開,想把蘿卜全部倒出來。
“妹子,你要做什么?”山三哥一副恐懼樣,顧不得那么多跑上前,想阻止葉青青。
“幫……”葉青青牟足力氣,想抬起袋子到出蘿卜來,“大家都來幫忙。”話說完,只有丑奴一人幫忙抬蘿卜。
葉青青大喘口氣,“呼!”望向臉色有些發蘿卜綠的幾人,“又不是要你們命,過來幫忙,把這些蘿卜洗干凈,大嫂和我一起把蘿卜切成條。”
“做什么,妹子?”山大嫂的臉色亦不大好看,看來確實對蘿卜有種恐懼感。
“腌制蘿卜……恩——就是咸菜,很好吃的。”葉青青目光閃了閃,勾唇一笑,她對自己的手藝絕對自信。
話音才落,只見四人動作同步搖頭如撥浪鼓。
“不要哇!妹子!”他們恐懼任何與之有關的東西。
葉青青還未動手開始做,他們就出現了排斥現象,這可不是好現象,她先讓丑奴繼續,她則放下手里的活,她好說好商量與四個人解釋,她的廚藝如何他們已經嘗過了不是嗎?這點信心對她應該是有的。
山大哥、山大嫂以及山二哥雖然心里仍被蘿卜梗在那里難受著,但他們愿意相信葉青青,可剩下的山三哥無論葉青青怎么就是油鹽不進,最后實在沒辦法只能讓山大哥出面,他才妥協,臉色仍然極差,甚至嘴里一個勁兒的嚷嚷,“就知道欺負我,不敢不聽大嫂的話,便拖我下水。”
瞧他委屈的,葉青青還委屈呢,吃過她做的飯菜,竟然還不肯相信她,這讓她情何以堪?
葉青青咬了咬牙,不與山三哥一般見識,山三哥今天不過十七歲,今天就做好腌制蘿卜讓他見識見識,第一次出現的挫敗感,她做吃得還得好說歹說人家才同意。
人多了,干活又快有利落,洗蘿卜切蘿卜的事幾分分攤,不一會兒兩大袋子蘿卜都切出來了,滿滿兩大盆。
葉青青也沒閑著,和山大嫂翻找壇子,找到后刷干洗凈,放在通風的窗口上空水晾曬,之后在找干凈的木板,大家按照葉青青所說,把木板架在院子里,把蘿卜條擺上去。
一個多時辰后,蘿卜條曬得差不多,幫葉青青取調料的丑奴也回來了,腌制蘿卜花椒大料、米醋白糖、辣椒粉食鹽以及香油這些必不可少的東西。
一家子四個人突然被村長喊出門干活,葉青青見山大嫂一臉不自然,猜出了大概,定是村長找他們去給狐君的婚禮事宜幫忙,葉青青同山大嫂說了幾句,以便讓山大嫂走得寬心,等待他們四人離開后,葉青青繼續竄進廚房。
現在她要做的的是腌制好手頭上的蘿卜,以后她要做得的是等李瑞一同回家。
說做就做,葉青青點火上鍋,丑奴根本葉青青的要求添柴或者壓火。
葉青青用鍋把香油燒熱,倒入搗碎曬干后的辣椒粉,翻炒幾下。
熱油加上辣椒頓時炸辣椒的香氣傳來,盛出來辣椒油等待用;再把白糖食鹽花椒大料放在水中煮沸,然后加入味精把這調料水放入壇子里,順便加了辣椒油攪拌了好一會兒,最后放的米醋,都是調味料聞上去異常刺鼻。
如今天氣炎熱趕早,一個時辰足以把蘿卜條曬成八分干的蘿卜干,葉青青把壇子里裝滿調料水,并將蘿卜放進去攪拌封口,只等十五天糖醋蘿卜干就出爐了,腌制蘿卜的味道勁脆,酸甜微辣的蘿卜干是道下飯的好醬菜。
山家四人幫忙傍晚才回來,期間山大嫂臨近晌午時才回來告之葉青青,他們統一在村長家吃午飯,山大嫂看葉青青的眼神怪怪,但是沒有之前的擔心,反而多出一絲絲難掩的興奮勁兒,葉青青問山大嫂原因,山大嫂連忙說無事,只是惦記那些腌制的蘿卜什么時候可以吃。
三天、狐君、成親、緋月、拜堂。
以上類似的字眼,所有人對葉青青刻意避諱,葉青青反倒泰然,生活照舊,一樣早睡早起、吃飯炒菜、說笑聊天,這樣過了兩天,葉青青身邊除丑奴外,藍槿從昨天開始就不再到她這里來。
藍槿雖不喜緋月,但緋月畢竟要嫁給她敬畏的狐君,她守在緋月身邊再正常不過。
山家一家子仍在忙碌,其他人家估計情況差不多,葉青青索性待在她所住的院子里不去打擾別人,一門心思專注炒菜、研制菜式。
葉青青半依在院子中的竹塌上閉目養神,忽聽有腳步聲漸漸接近,她倏然睜開左眼向門口去看,看到所來之人時,微微一愣,“青詭?”
她坐起身子,略顯詫異,怎么會是青詭呢?
不管怎么說,明天都是個“特殊日子”,她無所謂不在乎也罷,還是介懷于心也罷,葉青青篤定會有人專程找她,比如狐君身邊最近的藍臻、外冷內熱的墨影,或者干脆是從未說過話的緋月來“警告”她,就連狐君本人來,她都已做好萬種準備,想好說什么話,卻獨獨算漏了青詭。
青詭自來熟地坐到葉青青的身旁,不過竹榻略長,葉青青坐在前端,青詭縮在尾部。
“爺來看看你,免得你想不開。”青詭一如既往的隨性自傲,“你也知道爺是最見不得那女人難過。”說話時,他的桃花眼盯著葉青青驚艷的左臉蛋不肯挪開視線,以實際行動告訴葉青青他出現的原因。
“尤其是美人兒。”
狐君身旁的人各個深藏不露,眼前的青詭就是最典型的一個。表面他是個風流不羈的花花公子,實則是什么厲害角色,葉青青雖然不知道,但肯定青詭不會如表里如一只是個流連花叢的多情浪子,葉青青第一次見青詭時,就見識了他的飛檐走壁以及渾身濃重的肅殺之氣,他又怎么可能是個平庸之輩?
聽聞這話,葉青青見青詭一副輕挑的模樣,甚至自己被她調戲了,她卻仍不住撲哧一笑,“青詭,你確定我是美人兒嗎?”盡管紗布未被拆除,但她也沒見過紗布之下的右臉是什么樣,但右臉是自己的,她可以感受到上面的傷疤或者其他的東西依然存在,偶發右臉發癢,似在換皮,可她確定自己的右臉并未好轉。
說話時,葉青青抬手指了指她的右臉,絲毫不避諱自己的缺憾。
青詭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天下也只有你這個女人不領爺的情,好心哄你開心,你卻拆爺的臺。”
葉青青眉梢一條,青蔥手指有規律地點擊自己的下巴,她歪著頭,似好奇寶寶般問道:“我不開心嗎?不就是你們尊上要與緋月成親,怎么搞的好像密謀造反一樣神秘?”
“密謀……”青詭氣結,“你這女人真是什么話都敢說!”
葉青青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說了便說了,我還說就是送我這萬里江山我都不稀罕呢,累死累活、勾心斗角,哪里鄉間田園獲得自在。”
青詭咬牙,“爺說不過你,不知道你這腦袋怎么長得?還送給你你都不要,你倒是想有人送你!”
兩人的言語似在斗嘴,偶爾兩句提及狐君,葉青青和青詭并未覺得任何不妥與不自然,這倒讓葉青青十分輕松,不知不覺中將近晌午,青詭發揮大不要臉精神,要求葉青青做桌豐盛菜招待他,若他不滿意就掀桌子。
葉青青眼底劃過狡黠,特意問青詭不喜的青菜記在心里,瞧她這脾氣,不喜歡吃什么菜就做到他愛吃不可,她不知道她這種心境算不算變態的一種,明知道青詭不喜歡吃圓白菜已經到了痛恨的地步,她偏偏就期待青詭對她說再來一盤炒圓白菜的模樣,故而她決定以醋溜圓白菜招待他。
葉青青走進廚房前一刻,院子里迎來了不速之客——緋月。
青詭微微蹙眉,他看到緋月時臉色不大好,轉身對葉青青說話時仍掛著以往的燦爛笑容,“還不去做飯?想要餓死爺。緋月是找我的,你可別自作多情。”
葉青青瞪了青詭一眼,才不管他們的事情呢,仿佛并未看到緋月的到來,她走進廚房對丑奴交代了一句,“今天沒什么事,我自己做就行,你昨晚又刻木頭刻到很晚吧?見你一上午眼睛都睜不開,你先去躺會,吃飯時我會叫你。”
搖頭,搖頭,搖頭,丑奴不肯離開,直到葉青青佯裝沉臉生氣,他才不得不離開廚房。
廚房唯剩葉青青一人,她不由一笑,精神百倍,目光異常清明,全神貫注投于灶臺上。
葉青青從菜籃中挑一顆圓白菜,把這圓白菜撕小塊,洗了洗。把蒜切片。糖醋、料酒、醬油、豆豉和鹽都按照比例調好,把鍋里倒了油,切了點肉丁。她隨身協達的萬能刀極為鋒利,風干的肉居然也可以輕松切的動。
把肉丁倒入油鍋中,翻炒時放入蒜片和包菜,最后把調勻的調味料都倒了進去翻炒了幾下,出鍋!
色彩清淡,在炎炎酷熱的烈陽下格外誘人,加了糖醋的更是叫人開胃不已,才分分鐘的時間,一道菜就已經出鍋了。
香味四溢!
盛到盤子里,葉青青忍不住吸了一口這香氣,明明之前吃了好些糕點,可是聞到這個菜的香味肚子還是不爭氣的咕咕叫了一聲,不知道一會兒青詭看到這菜會是什么表情呢?
“青青姑娘打擾了。”
突然身后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清清泠泠,言語中規中矩,但其中的傲氣極為明顯。
葉青青端著菜盤子的手微微一抖,險些沒拿穩,她轉過身去,就見明天都要做新嫁娘的仍穿著黑紗裙的緋月站在廚房門口,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出現的,她一直專注炒菜根本沒注意到此事。
緋月向前走了幾步,葉青青立刻味道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這個味道讓人作嘔,葉青青的目光下移,看到緋月手中拎著一只依舊淌血的兔子,兔子皮已然被剝,只剩下觸目驚心的肉體,血跡在地面流下一道血淋淋的痕跡。
“給青青姑娘和青堂主的下酒菜。”緋月抬起手臂,把淌血的兔子伸向葉青青。
若做其他的女子,怕是會被緋月這股森森的冷意嚇的花容失色,可葉青青是誰?不過只是兔子而已,在她眼里就是美味,她的臉上不見任何害怕,甚至揚起笑容謝過緋月的笑意。
同為女子,何況葉青青活了兩輩子,她自然知道緋月的這份平靜是經過了壓抑,不然緋月怕是更想一劍刺向她,緋月說一,她便大一,并非她膽小怯懦,而是以不變應萬變,更閉口不提婚禮的事情,免得在緋月這種自傲的女人心里認為她是在挖苦她。
或許覺得無趣,在或許緋月發現她拿葉青青無能為力,不一會兒,緋月就悻悻離去。
緋月的到來,絲毫未影響葉青青的心情,仿佛只是稍作休息,隨后又繼續全身心投入炒菜當中,材料就是緋月帶來的兔子,若有人問她難道就不怕緋月在兔子上下毒嗎?她回答,當然怕,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理想抱負、愛情感情,一切的一切都是空談。
先不說兔子異常異味,血色鮮紅正常,就說緋月真敢下毒,那害死葉青青必然有青詭墊背,緋月既然要與狐君成親,緋月自然不會傻到自掘墳墓,所以葉青青怕歸怕,但不擔心。
葉青青重新回到灶臺前,把剝了皮的兔肉切成塊,用清水洗干凈后浸泡一會兒,為的就是去其鮮血和土腥味,刷洗干凈之前用得鍋,簡單的焯一下兔肉,然后放了些鹽和料酒腌制。
放油,先炒調味料,待有香氣出來時再把兔肉放進去,葉青青加了一把柴火讓著火燒的更旺些,這些工序她早就爛熟于心,做起來也麻利。燒開后換了小火,香氣不斷的從鍋里飄出來,很快這兔肉在慢火下就酥爛,裝盤前淋了一勺辣椒油,無論是色香味都是最佳的。
兔肉色澤紅潤,不油不膩,質地軟爛,而且鮮香四溢,這種野兔的味道是家兔無法比擬的。
葉青青隨手再炒了幾道菜,便去喊丑奴開飯,待葉青青從廚房端出最后一道炒菜時,青詭已經坐在桌子前自飲獨酌。
“丑奴呢?”葉青青把菜放在桌子上,看了一圈不見丑奴,疑惑道。剛剛丑奴還幫她端菜呢,怎么一眨眼的空腹就不見了。
青詭拿著大碗喝酒,仰頭一飲而盡,“被我打發走了。”
葉青青不悅,“他還沒吃飯呢,你……”
“在山莊里還能餓死她不成?”青詭突然起身,把絮叨的葉青青摁坐在桌前,他則坐在她的對面,為葉青青斟滿了大碗的酒。
“我不會喝酒。”葉青青的眉頭擰巴在一起,青詭當她是條漢子么?這么大的碗,一碗酒下去,她估計半條命就沒了。
青詭拾起筷子,“是白水,誰說是酒?”他夾起一塊紅燒兔肉,嘗了一口。
這肉質肥嫩卻不油膩,咸香適度,一點都沒有兔子自身所帶的土腥味,且肉質脫骨軟爛格外的好吃。一口下肚,青詭頓覺得自己嗖的一下從頭到腳底的毛細血管全部打開,好吃的快要流淚,以后自己吃過的什么山珍海味根本無可比性。
“水?”
葉青青端起大碗放在鼻前嗅了嗅,又小抿了一口,還真是水,“喝水喝得這么起勁兒,你也是頭一個。”
青詭現在顧不得什么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俏公子形容了,大塊吃肉,大口喝水,腮幫子鼓鼓的,“唔酒嗚嗚……吃唔唔……明唔唔……”大致的意思是明天是尊上成親的大事,他不能喝酒誤事,喝酒過過癮就行,她做的每道菜太好吃了。
既然是水,葉青青也就無所顧忌,舍命陪君子,青詭一口一口吃掉每一道菜,根本不在乎那菜是否是他最討厭的圓白菜,她得到大大滿足,作為一個廚娘,最大的幸福不就是看別人品嘗自己做的菜肴時自然流露的笑容嗎?
大碗水下肚,兩個手掌高的壇子,足足喝掉四五壇。
不知道多了多久,“你難過嗎?葉青青,你老實說!”青詭突然蹦出這么一問,“明天尊上就成親了,你難過嗎?”
葉青青晃了晃腦袋,腦袋暈乎乎的,她手臂支在桌面,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同樣動作的青詭,她傻傻一笑,怎么突然青詭還是蠻可愛的,難道喝酒也能喝醉?
她伸出一指放在自己的唇前,“噓!”怎么突然提起狐君了?
葉青青波光瀲滟的水眸映在青詭眼中,青詭的身子猛地一僵,心突地跳錯一拍子,低聲咒罵一句,“該死。”
相比葉青青迷迷糊糊似喝醉酒一般,青詭卻清醒異常,精神飽滿,“葉青青,爺問你話呢!尊上如果要娶別的女人,你就不難過?不心痛?別和爺說對尊上沒感覺,只是朋友、救命恩人的屁話。你們這些女人就不能坦蕩一點?”
“說的話都是反話,什么不在乎?明明在乎的要死。什么不喜歡,明明暗戀了八千年。”
噗嗤一聲,葉青青忍俊不禁,“真當我喝水喝醉了?你暗戀八千年一個讓我瞅瞅。”嘴上是這么說,可她的腦袋里確實混混沌沌,迷迷糊糊,現在她處于半清醒半迷糊的狀態。
怎么回事?喝水根本不至于如此。
青詭突然耐心全無,盯著葉青青迷蒙的美眸,“行了行了,別說了,爺都知道了,看你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突然挪開視線,別過頭不去看葉青青,甚至有些煩躁的閉起眼睛,雙手環胸的坐在那里,“別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盯著爺看,光看爺也沒有用。”
葉青青眨了眨眼睛,他什么意思?自己都什么時候可憐兮兮了!
“喂,我再一次申明!我沒有難道。”她想重振精神,奈何腦袋里的迷糊感不受控制,越來越嚴重。
青詭原本下定決心不去看葉青青,可還是忍不住瞄了一眼,看過后立刻再次別過頭去,咬牙切齒,“媽的!誰出的餿主意!第一次被女人看紅臉!”當然這句話低到葉青青未能聽到。
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發紅的臉蛋,太丟人了。
WWW ?тt kдn ?C O
這時的葉青青所剩的一半意識猝然消失,她倏地趴在桌面,在意識完全陷入黑暗前,她似聽到一句話?半句話?就沒了知覺。
——睡吧,好好睡一覺,第二天才有精神當新嫁娘……